“这方塔里到底有什么?”
“看你需要什么了!”
“那我们怎么进去?”
“等钥匙!”
东营里,南北两侧各有一排营房,南侧的正中是议事大厅,东南角有一座院中院。院子借东南两面城墙,又建了西北两道同城墙一样高的院墙,将方塔紧紧地围着。西墙上有一扇矮小却厚重的铁门。
铁门紧闭,无人守卫,却有铁将军把门。门两侧,墙下有几处低矮的长青灌木丛,灌木丛被昨夜的皑皑大雪盖上了一层雪白的棉被。棉被上有两个黑乎乎的窟窿,离得近了才发现,却是两个蹲在灌木丛底的黑衣蒙面人。
莫孤再次对牛克西的智商表示严重的怀疑:大雪封地,黑衣必然醒目,牛克西却偏偏准备了两件黑色的夜行衣。
再翻墙回去换肯定来不及了,除非两人大模大样的现身,向营中借马。
无奈,只能双臂抱膝,蹲在灌木里一动不动地装“窟窿”了。
踏踏……
吱吱……
车轮滚动中发出了别扭的摩擦声,伴着马蹄声渐渐清晰。
望着已经进入眼帘的马车,莫孤的嘴角渐渐翘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送钥匙的来了。”
马车拐过营房,车夫勒住缰绳,低声“吁--”了一声。
老马听话,顿时停下了步子,低下头来安静地啃着雪。
车门上的灰色布幔被一只白皙而显富态的手掀了起来,一人弯身钻了出来。
“常德才!真的是他?”
牛克西的声音很低,但话里的惊讶十分明显。
莫孤没有说话,静静地注视着常德才的一举一动。
常德才下了马车,整了整衣衫后,驻足巡视了一番周围。
马车是贴着营房的东墙根停下的,东营里的士兵难以察觉到这里。
车夫从马车里取出一个黑色铁匣,抱在了怀里。铁匣没有上锁,里面不知放着什么东西。
“六子,快去打开铁门。”
车夫正是常德才的管家孔六。
他蹑手蹑脚地踱到铁门外,从腰间取出一把铜钥匙,对准锁孔插了进去,轻轻一扭--咔嚓一声,铁锁应声而开。
待常德才进去后,孔六迅速地探脑看了一圈,便慢慢地将铁门拢上。
“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见莫孤依然蹲在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起身的意思,牛克西不禁问道。
莫孤摘下一片叶子,叶子深绿如墨。
他抓起一把雪,将叶子在雪中搓了几下,放进嘴里咀嚼起来,含糊不清地说道:“快了……”
……
再一次将算珠重新归位,胡八剪无奈地发现,算账竟然比赚钱还难。
他合起账簿,抬眼看看天色,喃喃道:“这天……看着又有一场大雪啊!”
这时,一束彩色的烟花尖啸升空,留下一线飘飘渺渺的灰色烟雾。
“砰”的一声,半空中绽放了一朵金花,在苍茫的天空中显得非常耀眼。
胡八剪心里莫名地咯噔了一下,略微犹豫,他弯身拿出了一块写着“暂时歇业”的木牌。
将木牌挂在门上,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串凌乱的脚步声,胡八剪关门的双手停了下来。
咻--
咻--
不远处接连响起了烟花升空的破空声,还未炸开,胡八剪的心已经跌到了谷底。
……
“要下雪了……”
莫孤双眼眯起,嘴角勾起的那抹微笑变得有些诡异莫名。
待远处一队巡逻的士兵背对着自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他迅速地钻出灌木,拍了拍身上的雪,说道:“别看了,进去吧。”
牛克西的目光从虚空收回,因为城中接连升空的烟花而楞住的心神,也被莫孤拉了回来。
“这是你安排的?”
铁门被莫孤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道缝,他歪着脑袋,目光透过门缝向里观望着。
听见牛克西的话,莫孤点点头:“先进去,以后再跟你解释。”
话音未落,他打开铁门,敏捷地侧身而入。
这座位于角落里,好像跨院一般的院中院,本就是为了围住方塔而后建的,院里除了方塔什么都没有。
塔身和院墙之间有几丈宽的距离。方塔下是足有一丈高的方形塔基,塔基上落了一层雪,雪上有两串杂乱的脚印。面对着铁门的地方有两扇好似整块红碧玺琢成的红色塔门。塔门三丈多高,每扇近一丈宽,上面光滑无纹饰,流动着幽幽的红光。
细细看去,两扇塔门的中心处颜色略深,却是两个笔划不同的古字。门上的红光就是从这两个字上溢出,如水波般层层变淡。
莫孤目不转睛地盯着塔门,大脑在飞速运转。他自幼在莫夫子的逼迫下,熟读了数万册各种古籍,虽说不能每本都倒背如流,但是熟记于心还是能做到的。很多年代久远的古籍,皆是由这种古字写成的。
塔门上面的两个古字在莫孤的眼中渐渐地愈加清晰成形:“镇——妖?”
“镇妖?这方塔原来叫镇妖塔!我们进去吗?”
“不需要。”
莫孤从袖中取出了雪蚕丝和一把一扎长的短匕。将雪蚕丝的一头在短匕的把柄尾部绕了两圈,又好似随意的打了一个死结。
“现在进去和等他们出来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打一场杀两个人,抢了宝物赶快跑。常德才识宝的本领可比我们强多了,与其杀了他,我们自己盲目去找,倒不如守在外面等他们出来再去抢。
牛克西想了一下,还确实是这个道理,便点点头不再吱声。他默然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把黑铁锤。锤头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铁球,锤柄是一根比小臂稍细的铁棍。
见莫孤疑惑地看过来,牛克西得意的咧嘴一笑,道:“你还未见识过本城主的武器吧?这宝贝名叫黑牛震地锤,注入元力,可变化大小……”
说着,铁锤发出了一团微弱的青芒,乓的一声,猛然变大了几倍。锤头看上去确实如长着双角的牛头。
莫孤不屑地撇了撇嘴,淡淡地问了一个问题:“听说过‘自相矛盾’的故事吗?”
牛克西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莫孤提着雪蚕丝,甩出短匕旋转了几圈,破空声呜呜作响。
“这匕首无名,传说是‘自相矛盾’”里那把矛的矛头铸成。除了那面盾,几乎没有它破不了的防具。与我的雪蚕丝一样,同为七宝楼的七宝之物。”
“我-日!”
“抗-日!”
“对了,这两个宝贝,你是怎么从七宝楼偷出来的?”
莫孤刚想给牛克西好好地说道说道这“偷”和“取”的区别,却听塔里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是一个满是惊慌失魂的求饶声:“老爷饶命啊!啊——”
惨叫过后,方塔里面顿时静默无声。
塔外,两人马上听出了这是孔六的声音,顿时面面相觑。疑惑茫然的同时又震惊骇然。
“四堂主,怎么样了?”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塔里才再次有了声音。
语气很是恭敬,声音很低,若不是此时塔门开了一些,两人不一定能听清。
莫孤的眉头不禁蹙起。
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城里的首富常德才。听他的话,好像塔里不止他一人,至少还有一个四堂主在里面。
可是,自己和牛克西看得清清楚楚,从马车上出来的只常德才一人,进了院里的也只有常德才和孔六。难道有人避过了自己的视线,悄悄的进了塔?还是,这四堂主本来就在塔里?
“只是一个普通凡人,一穴都未通。不过,虽然不比筑基者,但是吸了他的精血与魂魂,老夫感觉勉强可以开启这书了。”
一个苍老中带着沙哑的声音悠悠响起。
莫孤的眉头还未舒展开,两道剑眉又挤在了一起。
记得在一些书上曾经有过关于吸食精血魂魄的记载。
魔吸精血,妖食魂魄,而人类修者中有一些邪修,在修炼某种邪魔道法时,也会吸食精血魂魄。不过,人类的邪修吸食的对象都是修者,并且修为一般都会很高很高。
想到这里,莫孤不敢再做耽搁,毫不犹豫地转身就逃。
“麻烦大了,快逃!”
而牛克西在听见那四堂主的声音后,便傻傻地愣住了。好像遇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脸的惊骇和诧然。
莫孤察觉到了牛克西的异样,却来不及问询,一把拉住他,斥道:“你吗的傻了?快跑!”
“嘿嘿嘿……现在才逃?晚了!”
那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测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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