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蹊俏皮地眨眨眼,乖巧地站到李良娣身侧,给她松着肩膀:“得了娘娘的惦记,就是百里路也能一步跨回来。请大家搜索看最全!更新的小说回娘娘话,刚刚膳房的厨子炖雪蛤,说是没有木瓜了,吓得坐在地上哭,赶巧薛良媛的奶妈子路过,听我说起木瓜,暗里说冯昭训用的多,奴婢只得去那边找,她的掌事原是我**出来的,客客气气地呈了一提过来。”
李良娣翻了个白眼,冷冷哼道:“就她花样多,一天不折腾就跟白过了一样,你们是没瞧着她晋位那天,宽大大的袍子前面一遮,胸脯上平的跟男人似的,这么大个人了,吃那么多木瓜,谁不知道是为了多胸脯上的二两肉?也不嫌臊得慌!”
敏虹在一旁“嗤嗤”地乐:“就算多了四两肉,也得殿下喜欢才是!”
秦羽蹊冷不丁听见殿下二字,联想到胸脯,自己禁不住低下头匆忙看了眼,她一垂头,脑子里“啪”地一声断了线似的,脸上嗖嗖红了起来。
敏虹瞧见了,更加乐不可支:“你个小妮子也是怪了,这些女人家家的事也能听红了脸!”
李良娣一手打在敏虹手背上:“你少嘚嘚了,她面子薄着呢!”
敏虹一手捂住脸:“小姐只心疼羽蹊,奴婢脸皮儿也薄呢!”
李良娣作势要打她:“我还不知道你几斤几两重,我未出阁前那些话本子,什么莺莺燕燕,公子小姐,花前李下的,不都是你从外面整来的?”
敏虹一下被主子兜了老底,嘴上不说,脸上也漾起一抹红,俏皮地朝秦羽蹊眨眨眼:“好妹妹,你可别偏听偏信,走出这个门,什么都别惦记着,成吗?”
秦羽蹊嘴角一弯,带出个温婉的弧度,双手一叠在身侧,朝敏虹戏闹着行个礼:“好姐姐,我只记着咱们良娣的话,旁的还真没那个记性。”
看着身边一唱一和逗乐子的亲近人,李良娣心情愉悦,轻快起来,她转头看了眼秦羽蹊,从敏虹手里拿过白瓷碗:“咱们玩笑没事,权当是松松筋骨,我知道你的孝心就成了,你回殿下那里当值吧,但往后记着,你是从明昌宫走出去的,凡事都要顾及明昌宫才是。”
秦羽蹊肃立,认真地福福身应下:“奴婢晓得的。”
秦羽蹊前脚出门,后脚就被常海堵在门口,老油条似的常海上了些年纪,背罗锅着,脸上灰暗一片,唇角带着眼角都狠狠地耷拉下来,活像是老门房前的沙皮狗。
那阴阳怪气儿,带着烧开水的壶“吽吽”的调子在她脑袋边儿响起时,秦羽蹊打了个哆嗦。
“咱家还觉得刚才那人影熟悉得很,没想到是咱们风光的御寝司习,秦姑姑哟!”他抖着腿,歪斜地站着,白眼一翻:“臭白眼狼,出了趟卫清就镀金了?你回来不先给爷爷我磕头,爷爷能放着你独个儿舒坦?”
“公公说笑了,您要是我的爷爷,那辈分可就乱了套了!”秦羽蹊睨着眼眸瞟了眼常海,不屑地别过头去。
常海围着她转了一圈,急火火道:“没想到小蹄子心眼儿真海了去了,我兄弟如今还在尚衣监惦记着你呐,擎等你在殿下那儿犯个错处,罚到辛者库,再托人好好关照关照呢!”
她盈盈立在青石板路面上,一缕墙头光从乌发上直直缠绕到如冰的眸子里,她伸手抻抻长袄,双手拢到唇前哈了口气儿:“公公好得意,专门的把我堵在门口扯一嘴巴的闲篇儿,是要讨个说法还是别的?”
常海脖子梗起来,气喘如牛:“你且在我面前装大,要是没得爷爷我管你,你岂有如今的地位?这下好了,翻了脸不认人呢!”
秦羽蹊眯着眼瞅了眼常海:“公公此话差矣,咱们谁先翻得脸还说不准呢!奴婢出卫清前,不知哪个在我背后使绊子,坑了我手底下的小宫女,只当我瞎的看不见?”
常海“哼哼”地得瑟:“行啊,在殿下面前当值,也有了几分胆色,敢跟爷爷我犟了,咱们不说别的,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别介公公,咱们同处东宫,奴婢跟谁结梁子都不能跟公公结,咱们今日话说清了,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过我的阳关道,若是说不清了,甭管以前奴婢是怎么被提携上来的,咱都要去殿下面前讨个说法,公公当奴才当得脸皮厚了,奴婢可不行,奴婢是真真的姑娘家,犯不着的有仇家,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常海肩膀一抖,嘴巴抽了抽:“小蹄子!别仗着自己有几分荣宠就得意到天边去了,爷爷我要不忌惮着殿下,还真要跟你去撕破脸皮!”他兜着手,眉头斜斜地竖上去:“嘿,你最好端着这副样子,乖乖地当值,莫叫我看出你有攀上殿下的心思,只要我看出一点告诉良娣,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主子玩的!”
她一皱眉,咬住嘴唇,阴狠道:“您擎等着抓我的小辫子,我若是有别的心思,自己先撕了这副脸皮!”
秦羽蹊一摆袖子走人,心中气怒不止,她干干净净的心思,只教这厮说的如此龌龊不堪!攀上殿下?攀上离宝座一步之遥的玖昭国储君?绝不可能!
她独个儿气呼呼地在甬道上嗖嗖走得飞快,迎面来了个小宫女,远远见了她,俯身行礼:“姑姑大安。”
她一摆手,没有理会往前走着,那小宫女紧紧跟在她身后哈着腰,边走边道:“方才冯昭训宫里的小巴狗不知犯了什么冲,在屋子里狂吠,见人就咬,把冯昭训吓得直哭,掌事姑姑不知道如何处置,差奴婢向姑姑讨个主意。”
秦羽蹊猛地站定,眉头扭绳似的绕成一团,面色不愉:“都把主子吓哭了,还希图这小畜生日后讨人欢喜么?你们掌事怎么当得,赶紧找几个人给蒙上袋子,拖到兴安门外打死。”
小宫女沉吟道:“姑姑,这小巴狗确实是冯昭训极爱的,您知道冯昭训那性子,一会忘了这事,再寻摸起小巴狗来,底下的奴才只怕都要挨罚……”
她沉下心来,顿时血涌上头,一阵眩晕:“我……再去给冯昭训寻一只一模一样的来。”
小宫女大喜过望,未察觉到她的异样,叩谢道:“奴婢谢过姑姑,这就去办。”
秦羽蹊看着小宫女走远了,自己折身往二十四衙门去,二十四衙门中司礼监总管大太监当值,她恭恭敬敬地候在门口等着通传,提督大人忙着司礼外差的事宜,顾不得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听闻东宫的事,提督大人扬手让身边的徒弟带着她去养狗的栏子里去。
秦羽蹊跟着去了御用监的夹道,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名唤如意的,养着这些狗儿,如意从门里出来的时候塌着肩,看着不大高兴,见了秦羽蹊行了个大礼叫姑姑,秦羽蹊顾不得这些,跟他说道:“冯昭训身边的小巴狗,是从你们这出去的?”
“是,姑姑。”
“你是如何看顾的,今日疯魔了在主子屋里咬人呢!”
如意打了个激灵,抬头惊恐道:“奴才是选的最出挑的那只献给冯昭训的!就是奇了怪了,栏子里这些小巴狗,这两日都疯魔了似的,见人就咬,叫唤个不停,吃也不吃了,喝也不喝了,就是睡觉都不闭眼!”
秦羽蹊不懂这些个,摆摆手道:“你别扯这些个,我今日来找你,就是打着再给主子挑一只乖觉的,那只叫人拖出去打死了。”
如意一蹙眉,眼皮儿耷拉下来,深深叹了口气:“奴才不敢再给主子挑了,如今栏子里没有一只不闹腾的,奴才看了食水,都是没有问题的……”
秦羽蹊窝着火气,语气不善:“你且在这里找理由,等小巴狗的事儿传到殿下的耳朵里,我看你还能活么!”
如意吓得直打哆嗦,“噗通”地跪在秦羽蹊面前,不住地磕头:“奴才师傅前阵子犯了事被生生打死了,奴才没有师傅会管教这些个畜生,也担不起这重担,求姑姑网开一面,就算这事抖出去了,也给奴才说一两句好话,奴才是真的不知道……”
看这样子是真的愁了,秦羽蹊擦了擦额头冒起的汗,寒风又着汗,头更加昏痛,她一手扶墙:“这么着,你去带一只好的给我瞧瞧,我就在你这值房里先等着,你再给我拿杯热茶来。”
“诶诶!奴才这就去!”有办法总比两个人凑在一块想破脑袋的好,如意急火火地跑了出去,临了还赶紧折回来给秦羽蹊倒了杯热茶:“姑姑看着脸色不好,先歇着,奴才马上就回来。”
她过惯了太平日子,回到东宫从上到下的疲乏烦躁难以纾解,她出门前忘了看一眼南墙上挂着的老黄历,撞到常海这个瘟神,偏偏常海的话就是比芳翘管用,直接走心,一根刺狠狠地扎进脑子里,折腾的她气血倒流,险些背过气去。
秦羽蹊蹙眉坐在木椅上,双手交叉在桌子上绕指头,香茶袅袅的烟雾飘散在鼻息间,她揉了揉太阳穴,双臂叠在一起,把头枕在上面,长吸了一口气。
她也越来越魔怔,殿下就像是她藏不住,马上要交代出来的老底,她不说以为就没事了,偏有人左一下右一下地提点,加之御前服侍,早上不见晚上也要见,习惯慢慢如藤蔓滋生,纠缠住她的全部念头,一日不见君,思之……
秦羽蹊猛地抬起头,一个冷颤从心里打到外面,她呆愣愣地,直直盯着昏黄破陋的窗户纸:“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那几句话辗转在唇畔,清脆悦耳,温柔缱绻,是台上青衣对唱情谊深深,是一双蝶儿飞过沧海的惊艳渴求,是她只敢说不敢完成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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