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月。和今夜的月一般皎洁。”天宝城郊，立于山坡上的三人中，曹月门听张亦凡叙述过半，叹了一声。此时月儿已行过了中天。
欧阳斥略微迟疑道：“照说你们二人应该并非挚友。自二十五年前你们二人一别后又发生了什么？”张亦凡回头笑望着欧阳斥说道：“我父亲用十哥的命换得了吐蕃王息怒。”欧阳斥听罢道：“原来曦江王爷是这么殒命的。”张亦凡接着他的话说道：“自樱莲公主去了之后，吐蕃王也日渐孱弱，到得今日，怕是随时都会西去。”欧阳斥疑问道：“这和你二十五年前的局有何关系？”张亦凡见欧阳斥问起，抬头和曹月门对望了一眼。这才说道：“老黑，你本是逍遥江湖人。有些事，待得大白天下后你再知晓更为便宜。”曹月门也点头对着欧阳斥说道：“山福兄，这局牵连甚大。擎山能得你相助，本来不该隐瞒。但个中苦衷望你能明白。”欧阳斥抬头望着曹月门笑道：“我就是一介武夫，但我也识得何为大义。既然你们当下不便说，我又何必勉强。我省得。”张亦凡见欧阳斥并不追问，便也说道：“山福，有些事你可以不知。但昨日取得的这幅千里牧，我并不欲瞒你。这画内暗藏一副地图。一副从吐蕃可以直越雪山以及西南边陲壮山的地图。此图若入了吐蕃国今时握权者之手。以吐蕃修养多年的军资战耗，直入我岚朝腹地，不过五天。”欧阳斥听罢略愣了一下，而后笑道：“我说你怎么会带我来寻一副如此普通的画卷呢。原来这画如此要紧。”说罢，指了指张亦凡正从怀内掏出的画卷。
张亦凡掏出画卷后，递与了曹月门。曹月门听得此画的来历，脸上古井无波。接过画也并未展开。而是先问向张亦凡道：“当年你和灏晟王爷要寻的便是这幅画？”张亦凡点点头，曹月门这才将画展于手中。借着当空明月细细打量起来。
半晌，张亦凡问道：“可看出些什么门道？”曹月门答：“普通的山水人物而已。”张亦凡嘴角微提。淡淡的说道：“画卷是真品无疑。我和老黑也探过画的来路。从临安一家古玩铺子出来的。”曹月门依旧没看出丝毫端倪，干脆卷上画轴。对张亦凡道：“我会让人盯一盯那家铺子。铺子叫什么名字。”“临安府，文豪点墨坊。”张亦凡回罢，紧接着又说道：“依我看，那铺子并无嫌疑。倒是押镖的镖局可以放一点耳目。”曹月门不解，问道：“这是？”张亦凡见他疑惑，便解释道：“我的耳目前几日传来消息。中原第一剑被请来边陲夺一幅画，我见事有蹊跷，就让人继续跟进。虽然不敢确认就是这幅《千里牧》，但为防万一，我还是请老黑出山来助我。不过我的探子探回来的消息，这画应当在一位马姓之人手中。事出蹊跷，就是今夜你不来，我也会差人去查这趟托镖的镖局。”
曹月门释然道：“原来如此。这差事我差人去办。”张亦凡点点头。欧阳斥略有困扰的对张亦凡问道：“你与昨日那小子许下的事怎么办？”“你是说还镖品的事？”“正是。”“自然是要还。”“这，可这画如你所说那般要紧，怎么能还回去。万一出了纰漏如何处置？”曹月门子夜方到天宝城，并不知张亦凡向年轻镖头借画一事，故而问道：“擎山你要将画还回去？”张亦凡依然道：“正是。”曹月门欧阳斥对望一眼，正待再说些什么。张亦凡先开口对两人说道：“还是自然要还。镖局只是受人所托，并无罪行。不过接了这趟镖的人定然难辞其咎。所以，我方才会邀你来。”说罢望向曹月门。曹月门眉头一凝，问道：“对手如此强？需要我和山福同时出手？”张亦凡答道：“不可测，还不知眼下吐蕃人知不知道有这么一副画存世。若然知晓，以吐蕃二王子的作为，必然将吐蕃高手倾巢而出。为防万一。你们二人，都必须来。”曹月门凝着的眉并未舒展，而是接着问道：“二王子？据我所知，即便是吐蕃王辞世，当由吐蕃的大王子世袭才对。为何会是二王子呢？”张亦凡回：“不错，吐蕃和岚朝不同，确是由嫡长世袭。不过吐蕃大王子羸弱失势，而二王子得吐蕃一众财阀外戚亲睐。不出所料的话，吐蕃王辞世一年之内，王位必然落于二王子赞普嘉棤绰之手。赞普嘉绰乃是庶出，自幼于山野间游猎。志向高远，杀伐果断，不可小觑。”
曹月门点点头，表示明白。欧阳斥也一脸恍然大悟。张亦凡见两人神色，便接着说道：“我与那少镖头约的是今日黄昏交还。不出所料的话，那少镖头一进城便会将画交予在天宝城的交接之人。今日便有许多人闻风而来，虽然我已大致猜想到几方背后都是何人。但变数依然太大。故而明日只要那少镖头将画交出，咱们三人一起出手，雷霆万钧之下应当不成问题。”曹月门与欧阳斥同时点头应道。
当三人在小丘上谋划时，月儿已经行过天边，再不用多久天便要亮了。曹月门抬头看了看，对两人说道：“今夜或许会有一场大战。眼下还是先好生休养着。我山风阁在天宝城外有座别院，你们随我去休息一下吧。”说罢，脚下步履生风，其速比若游鹰掠食，不同于来时那般闲庭信步。欧阳斥与张亦凡相视一眼，皆是会心一笑。各展所长，跟着曹月门飞掠而去。
山坡上一时便又寂静了下来，明月也行到了天边没了光彩。黎明前最暗的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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