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卷在厕所内。这就是庄叶儿告知司马九郎的答案。
司马九郎疯也似的窜入女厕内,手挖脚拨,全身脏污,却毫无所获。
正在他焦急时,庄叶儿气喘吁吁奔到,然后气急败坏地把他踹到厕外。
“是男厕,男厕!”她怒斥。
原来,考卷风波传遍书院后,众人议论纷纷,各抒己见。有的支持朱先生,有的支持司马九郎。
庄叶儿左右为难。一个是尊敬的先生,一个是朝夕相处的九哥,她不知该支持谁。于是,她便准备查明真相。当然,她是暗查,并未告知别人,包括司马九郎。
终于,费尽周折,她如愿以偿:乃卫傻蛋所为。
卫傻蛋是学室长。朱先生收缴考卷时便让他帮忙整理。彼时,这老羔子的腚上黏糊着屎粑粑,于是,便随手捞了一张考卷放入怀中。朱先生走后,他便用那张考卷清洁自己污迹斑斑的臭腚。而那张考卷,恰恰是司马九郎的。
获悉这真相时,已是晚饭之后了。庄叶儿顾不得劳累,更不顾食餐,马不停蹄奔到司马九郎家。当得知司马九郎迟迟未回时,她又奔入元氏酒楼想询问元圆是否知晓他的去向,可未想到,这位元大秀才竟然离家出走了。
——二人久未回家。司马铁夫妇依然满不在乎。反正,这羔子从来不吃亏。而这次,元大宝夫妇也未寻找儿子。他们是万分失望,懒得寻他了。
之后,庄叶儿去询问王小虎,从他口中得知,二人有可能夜晚去书院。于是,她便提前躲在书院大门处守株待兔。
但是,司马九郎和元圆是翻墙而过,让她守株没待到兔。直到书院内传来那砚台落地之声,她才匆忙爬墙入内。远远望见朱先生书房内有光亮,她急忙撒腿奔去……
本欲捉弄一下司马九郎,但见两人把朱先生书房捣腾的如狗窝一般,就只好删繁就简,让他把书房整理如初,然后把考卷下落告知他。
可话刚出口,司马九郎便狂奔而去。他以为,庄叶儿知晓真相,那就是她背后作祟把考卷丢到厕所内。既然是庄叶儿,那就应该是女厕了。
当庄叶儿详细叙述经过后,他才知误解了她,于是,急忙奔入男厕,又是一阵手挖脚拨的,但依然没有考卷的踪迹。
“小叶,这半夜的,你不是寻哥乐子吧?”司马九郎瞪着那蛤蟆眼质问庄叶儿。
寻他乐子,是这丫头的拿手好戏,经常以各种真真假假的理由玩儿他。因此,他才有此问。
可庄叶儿却怒了。她脸色黑的比夜色还黑,然后欲言又止,不是不想言,而是难以言语,嘴唇实在抖的厉害。倏然间,她的眼眶内溢出晶莹的泪珠。
见状,元圆急忙好言抚慰。
“别理她,装的。又不是第一次。”司马九郎毫不在意。
说着,他便双手互搓,搓那些臭粑粑的污迹。
“呜呜呜呜——”庄叶儿蹲在地上,扶膝低呜。
元圆怒了,怒目司马九郎。
“臭九,小叶真哭了,真哭了!”元圆推攘他,一副寻仇的姿势。
见状,司马九郎呆住了,难道,冤枉小叶了?她肩膀剧烈的抖动;哭声的确发自肺腑,看来,是真冤枉了。于是,他急忙道歉。
可他越道歉,庄叶儿越哭泣的厉害,而且,渐渐由“呜呜”变为“哇哇”,又由“哇哇”变为“嗷嗷”……
“小叶,这,也太夸张了吧?”元圆弱言,“九哥也知错了,你就饶他不死吧,你嗷嗷的,这半夜三更的,鬼哭狼嚎的,吓的我想尿尿。”
“你这肥猪,爱尿就尿,管我屁事?”庄叶儿突然止住哭声,抹一把眼泪,怒斥他。
“呵呵,好了,好了,风雨暂停,暴雨休息,偃旗息鼓啊。”元圆并不介意她的呵斥,反而拍掌庆贺。
见状,司马九郎也长吁一口气。这丫头,这嗓门儿,把人吓尿还是小事,简直如杀猪刀啊,要命!
“小叶,哥回头偷酒请你喝!”司马九郎这话算是道歉了。
庄叶儿白他一眼,恨恨而言:“偷酒?你去哪儿偷?每次都去我家偷!这次,必须是买!”
“买买买!”司马九郎随声附和。
片刻后,庄叶儿的气便消的无影无踪。没办法,她就是这样的人。
随后,三人潜入星丙学室寻找那考卷。
其实,庄叶儿也只是听说卫傻蛋用考卷擦腚了,便推测是在男厕。至于是不是真落在男厕,并不能确定。因为,卫傻蛋从未承认他拿了考卷。下午这老羔子与王小虎聊天时偶然说漏嘴,然后王小虎透露给了庄叶儿。但庄叶儿去询问他时,这老羔子非但不承认,还喷着涎水骂庄叶儿诬陷他。
听闻此言,司马九郎乐了,乐的如烟花三月的江南。
毕竟,庄叶儿是女孩儿,不了解这大傻蛋。在这方面,还是司马九郎经验丰富。他知晓卫傻蛋有个爱好,那就是喜欢收集废物,比如:废纸废笔废鞋废袜等。之后,他就会把这些物件藏在书桌的抽屉内。
因而,司马九郎推测,这张考卷有可能在卫傻蛋的书桌内。
不出所料,那张考卷果在其内。
感谢祖宗!他激动嘶喊,热泪盈眶。但为了不让庄叶儿和元圆看见自己这窘相,急忙把考卷贴在脸上,也不顾那考卷上干黄的屎粑粑。
不过,他们二人根本就顾不得他。虽有心理准备,但当看见那一抽屉气味刺鼻的废物时,庄叶儿还是呕吐狼藉。元圆则趴在门外干呕。
良久,司马九郎才渐渐恢复平静。然后,他长吁一口气,缓缓而言:“小圆,咱先送小叶回家,然后,你随我去一个地方。”
不知他们搞什么鬼,更不想知他们搞什么鬼,因为庄叶儿实在困乏之极,又呕吐狼藉的,便急忙回家了。
送回庄叶儿,元圆才敢打听司马九郎所去之地:“九哥,去?”
“卫府!”司马九郎言简意赅。
元圆倒抽一口冷气,连续倒退数尺,并不断地摆手。
司马九郎揪住他的小辫子,威胁:“你不去,我就回家。我回家,你一人不敢在外,也就得回家,那你爹娘会抽死你!”
“宁可被抽死,也不去。”元圆非常胆怯。
“你不是平日里挺喜欢去拍马屁溜须子的吗?闲的蛋疼时,就跟你娘后屁颠屁颠的去。今日咋了?”司马九郎不满。
“哪个王八羔子才喜欢去?都是我娘那老巫婆逼的!”元圆臭骂,蓦地明白说漏嘴,就急忙改口:“我娘她她她不是去给干奶奶请安嘛!”
“那咱也去给你干奶奶请安吧!现在四更天,也到时辰了。”司马九郎威逼利诱。
“你到底去干嘛?”元圆想起了关键问题。
“我,我,我去把考卷给卫先生。”司马九郎吞吞吐吐。
“收起你的蛤蟆心吧。”元圆不屑地撇撇嘴,一副老谋深算的表情,道:“给卫瑶瑶吧?!”
司马九郎倒真是去给卫先生。只是,中途他会顺道拐到卫瑶瑶的闺阁请他欣赏一下。不过,这是秘密。
“我真是给卫先生。”司马九郎矢口否认。
元圆诡诈的笑了。他眨巴眨巴那小眼睛,故意问:“要不,明天上课时给卫先生?”
目视诡笑的元圆,司马九郎也不再答言,只是揪着他的小辫子向卫府方向而去。
很快,他们到了卫府外。虽然之前司马九郎曾经来过卫府,但毕竟没有元圆熟悉,于是,便让他引路,潜入府内。
卫府院落重重,廊亭环绕。不熟悉府内道路,肯定会迷路。
虽然卫府是重宅,但仆役巡逻也非如流水一般。他们分班按时,并且是固定路线。像那种偏道僻地,他们也顾之不暇。
元圆就领着司马九郎走的这些地方。
“诺,前面这房就是。你去吧。”元圆指着一处阁楼对司马九郎言道。
阁楼有两层高,矗立在静谧的夜里。
“你说,我我我,该说什么?”司马九郎口齿结巴。
“你爱说啥就说啥,管我鸟事。”元圆躲在暗处不耐烦,“不就是给卫先生考卷吗?如实而言”
嗯?司马九郎一怔,疑惑地盯住元圆。半晌,他才弱弱相问:“你说,这是卫先生住处?”
这次轮到元圆发愣了。他瞪着眼睛问:“当然。你不是给卫先生考卷吗?”
“咱先去卫瑶瑶那里吧。”终于,司马九郎道出实话。
元圆笑了,笑的肥脸上的肉褶波浪起伏。然后,他若有所思地拍拍司马九郎的肩膀,一副皆在我意料之中的神情。
“九哥,你一掏鸟儿,我就只你尿啥尿。”元圆还真了解司马九郎,然后,胸有成竹道:“弟弟我岂能不知你?去吧,这就是卫瑶瑶的阁楼。”
啊?司马九郎惊喜之极。这羔子,原来是玩儿哥哥啊!
可是,骤然间惊喜降临,还是大半夜的,他蓦地感觉身体发冷,心肝也颤,却虚汗淋淋,还想撒尿。
“臭豆腐,去吧,你!”
见他迟疑不决,还一直擦汗,元圆冷不丁把他推出暗处。
司马九郎踉踉跄跄奔前数步,不小心撞翻一只摆放路旁的花瓶。
哗!
清脆的声音响彻夜空。
“汪汪汪……”犬吠声,急促且爆裂!
然后,几只护院的大狼狗从暗处窜出,猛扑向司马九郎。
爹啊——他惨叫着夹着尾巴拼命逃窜。
娘啊——元圆尾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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