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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回 放牧玉真山 官道遭恶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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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乡风雨录

    (又名:东乡演义)

    引子

    满江红·巴山魂

    千百年前,沙和土,满城旧郭。迷醉处,杨柳互遮,元稹楼阁。凤凰山上映山红,州河蓬里做钓翁。现而今秋风满萧瑟,叹奈何!

    君安在?一捧骨!甲申变,朱子恨。念山河依在,国之不国。誓曰提枪纵马处,一旅直入捣黄龙!再归来凭栏有月楼,朝天吼!

    第一回放牧玉真山官道遭变故

    话说天下山水出四川,自古就有“峨眉天下秀,九寨天下奇,剑门天下险,青城天下幽”这一说法。举目望眼,但见奇峰插天,丘峦叠嶂,沃土厚野,百江萦绕,可谓是江汉炳灵,世载万物也。

    但是,在川陕交界处,一条沉睡的巨龙卧躺在两省边,被许多人给遗忘了。

    这条巨龙就是巍峨连绵的大巴山!

    巴山蜀水,这钟灵毓秀的大巴山屏川陕两省,扼汉水下游和长江中游,起起伏伏绵延数百公里,在过去的军事战争中,无疑为兵家必争之地。其东部,今湖北竹山房县一带,曾经是秦楚相斗,汉魏争夺之地。明清两代是流民避难生息之所,起义军的场地,李自成张献忠等部及白莲教义军曾长期在此地与官军周旋角逐,留下了一批批荡气回肠的动人故事……

    长达多年的大小金川之役,终于于公元一七七六年(清乾隆四十一年)平息。这次战争的主战场虽然远在川西北,然而战火的余波却殃及川东一带,加上各地不断的起义和自然灾害,许多的房屋旱地梯田道路等纷纷被毁,黎民居无定所,颠沛流离,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抬眼看:万物将息,一片萧条之色……

    然而历史是人民创造的,盘古开天只是神话,伟大的劳动人民才是真正的英雄!眼前新凿的这条铺满青石的山路,自公元一七八五年春季开建,到公元一七九零年秋季竣工,耗时仅四年零七个月,其西北连保宁府巴州,东南接夔州府云阳县,长达五百八十余里,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

    据《四川通志》对达州风貌的记载:“直隶达州,土地肥美,民俗俭勤竞尚气节,夏秋多瘴雪不到地。”因此,致休在老家亭子铺的原工部侍郎曹卓(历史上根本就没有这号人物,也是为小说需要,虚构人物,当然他所说的话也是我仿古人言,本人文言文水平有限,还望海涵!)曾言:巴云两地,近六七百里之距,且山高石坚,树密棘长,又虫蟒蟊匪出没骚扰,加之涝雨不断,故瘴气不绝,若两地合龙,非十年之功不可矣!

    就是这样艰巨的一项工程,且歌且赞的巴山儿女楞是将残败的布满乱石杂草的羊肠小路重新变成连接川陕茶马古道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古老的来龙场,始建于明中期。又传说唐末年间战乱频繁,兵匪横行,常扰乡民,于是雷公发怒,从天上扔下一块巨石,砸死不少恶人。当地百姓感谢雷公,因此此地又叫雷公场或是巨石场。此场位于金山南山高坪三场交界处,一条似玉带的叫做“碑牌河”的小溪流将三地缠绕在一起,养育着万千乡民。南来北往,少长咸集,是达州通往巴州的必经之路。然而由于远离县治中心,官府伸手不及,民间称之为“三不管”地界。驿路上,车马川流不息。于是,巨石场这个水陆码头,时有是非,甚至于殴伤人命也屡不鲜见。在金山场通往新乡场的路上,至今仍留有明朝崇祯末年乡民所刻“气死莫告状”的石碑一座。

    清初期康熙年间,时有忠厚长者,不忍乡人相残而四邻不安,自筹银资于场街的水码头旁石崖上,浮刻笑和尚石像一幅,另在佛像两边上书一对联“笑和尚大笑小人,破扇子怒扇是非”,只见:笑和尚浮卧于石林,笑眼于世情,似弥勒一般大度肚慈祥,又喜赤脚大仙一般好管不平事,常劝导乡民以和为贵;另其手执破石扇一把,作扇动状,意为祈祝将巨石场上的戾气扇走。果不其然,场街人民,自此之后各各安;三地民众,共同形成今日和谐景象,士人谓之大同。然而这种美好和谐的场面维持不过百载,到了乾隆末期,这里又成了是非之地……

    只见一条还算是宽阔的官道,像一条长蛇将山腰缠绕。其余的小路则窄得象一根根羊肠,盘盘曲曲。此山属大巴山中部挖断山一脉,坐落在巨石场的东北角上,因抬眼所及最高远处有一座玉真观,所以又叫玉真山。经常漫着银雾,白茫茫的,好似仙境一般,那气魄,真是气象万千。透过漠漠的烟雾,朝前望去,一片缭乱的云山,厮缠在一起:浓云重得象山,远山又淡的象云,是云的山,是山的云,分辨不清。有时风吹云散,满山满岭的松柏毛竹和千百种杂树便起伏摇摆,卷起一阵阵的松涛柏浪,拍击着玉真山的断崖绝壁。各种奇峰异石,千姿百态,有的如巨蟒狂舞,有的似烈马飞天。一座座危峰兀立,怪石嶙峋,崖壁陡似削,山石横加断,几乎是九十度垂直的石壁,隔老远也让人心惊跳,似乎一失脚即刻就会从崖上跌下去,摔得粉身碎骨,真是好一座玉真山!

    山脚下,那曾经也算繁荣而如今却凋零不堪的磅山而建的酒肆吊脚小楼,自明清以来就是茶马古道上那些往来商贾的歇息角落。那穷苦的为“一包盐半袋米”的巴山背二哥,满身泥石水浆,无论是牛拉骡驮还是肩挑背扛,后面人的前脚踩着前面人的后脚,新脚印覆盖着旧印,一趟趟一场场来来回回,走走停停!一个来回少则十天八天,多则一两个月。

    这些背二哥出发时,随身只带着一点玉米面馍馍或是一小袋苕蚂蚁(川东一带将红薯晒干,因其形如一只只巨大的蚂蚁,所以又叫做“苕蚂蚁”。)加上一点盐巴,走到“茶店子”,烤热一个馍馍,嚼一块苕蚂蚁,弄一碗盐水,这就是路上的伙食。他们人手一根丁字形拐杖,撑着背上的包袱歇着气,常年的翻山越岭和日晒雨淋,这些背二哥容颜黢黑,枯瘦如柴,衣衫褴褛。那些背二嫂呢?当然也没闲着,她们背上也背着几个较小的包,怀里还抱吊着个吃奶的娃儿,还有那十几岁半大的儿女也背着几个包,里面大多是装着破絮烂席和路上一家的口粮,他们就这样一路随着大人的脚步紧紧跟着。

    他们披星戴月,汗流浃背。他们踏过一道道笮桥,一道道栈道,走向大巴山的那边更那边。他们的喘息声脚步声,和着脚下的滚滚洪涛,打破了山林深谷的宁静寂寥。甚至,有时走着走着,刚才还聊着天,回过头却不见了后面的人,也许他们累得再也爬不起来,也许他们已经掉进了深沟野崖!!!

    太白言: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确,山路难走,然而没有路的路更难走,哪怕前方就是断崖也得跨过,为了一家人的生活!!!

    唐代大诗人元稹于通州(今四川省达州市)司马任时曾云:“三冬有电连春雨,九月无霜尽火云。”确实,达州多雨,这是事实。

    此时,正是公元一七九一年夏末的黄昏,刚刚下了一场暴雨,一弯长虹正挂在看似不远的天空,触手可及。

    远看妹妹呦,为啥子哭呦?

    是美人花嘞,眼泪巴撒嘞。

    背上一个胖娃娃呦,为啥子也跟着哭呦?

    想是哥哥呦喂,待你不好呦喂。

    娃娃跟着遭罪嘞,回呀么娘家了嘞

    ……

    只见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骑在一头壮硕的水牛上唱着山歌,一旁一个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年正牵着牛绳慢慢的走着。

    “别唱了,红妹儿。”那少年突然抬起头,一本正经道。

    “表哥,我唱的不好听吗?”小姑娘努努嘴,有些生气的看着少年。

    “好是好听,就是歌词不对。”少年道。

    “怎么不对了,这是巧儿姐教我的,我都听她唱了无数遍了,怎么不对了。”小姑娘不解道。

    “就是,就是……反正就是不对!”少年挠着头,一时语塞道。

    “对,对,对!”小姑娘真的有点生气了,脸上憋得一片青紫。

    “舅舅说了,明年,明年……”。少年突然停下脚步,不好意思的看着小姑娘。

    “我爹给你说明年,明年怎么了?”小姑娘道。

    “舅舅昨晚,舅舅…呃,舅舅,昨晚…对,就是昨晚……”少年又埋下了头,突然不说话了,只是不停的用赶牛鞭挥打着路边的小草,一副不知所措的慌乱样子。

    “表哥,把赶牛鞭给我,快点!”小姑娘突然诡异的低声笑道。

    少年将鞭子递给了小姑娘,小姑娘伸手接过鞭子,突然说道:“表哥抓稳了哦。”然后猛地朝着水牛右腚就是一鞭子,那水牛着痛,突然一撅子就往前面冲去。

    少年还没回过神来,挽在手腕上的绳子通过水牛突然的这么一拉,差点一个趔趄让自己的头碰在了牛屁股上,好在少年力大,硬是生生的拉住了水牛,不让它在狂奔下去。经过这么一下,少年并不很气恼,只是有点埋怨道:“红儿,你又想干什么,知不知道这又多么危险,你要是跌下来,我怎么好跟舅舅舅娘交待?”

    “诶,表哥,我倒想问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我唱歌从来你只有跟着我哼哼的,没见你说我唱的不好,怎么今天又说我唱错了,还有你吞吞吐吐的说我爹昨晚,昨晚怎么了?”小姑娘骑在牛上,双手叉在腰上,一副质问的语气。

    “好,那我就说了哦。昨晚深夜我突然肚子一阵疼痛……等我从茅厕回来,路经舅舅舅娘的窗口时,听见他们正在说着什么…呃,我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我突然听到他们突然说道我和你的名字,我才停下来趴在窗口上听的。”说到这里,少年又闭口不说了。

    “怪头怪脑,表哥真是的,我爹到底和我娘说些什么?”小姑娘道。

    “舅舅对舅娘说,让你和我等几年便成婚,还说……舅娘同意了。”少年不好意思道。

    “那,那,那你为什么又莫名奇妙说我歌唱的不对?”小姑娘转移话题又随口问道,脸上又是一道绯红。

    “我怎么会对你不好吗?你回啥子娘家嘛?再说,你回娘家,那我回哪里嘛?”少年说完,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表哥,不理你了,你真坏,我才不嫁给你呢。”小姑娘说完,一把扯下头上刚插不久的小红花,扔在了不远的地上。

    “诶,红妹儿,我刚给你摘的花,你不是最喜欢红色的吗?怎么给丢了?”少年放下牛绳,急走过去捡花。

    趁着这个当口儿,小姑娘又是给水牛一鞭子,那水牛也真是,刚衔了一口嫩草,还未来得及嚼下,被这一鞭子给吓得又猛地向前奔去。

    少年刚拾起花,边追边喊:“红儿慢点,慢点……”

    然而,也该着出事。

    刚转过一个山口,迎面恰巧赶过来一队人马,只见队伍最前里有四杆青色大旗,上面均书写着“知达州州军政事戴”,迎风飘展,显得特别扎眼。青色大旗之间则是一提着铜锣边走边敲的瘦老头,后面紧跟着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两条一胖一瘦的中年汉子,均着一身戎装。然后便是一顶八抬绿呢官轿,轿子周围是几个举着杏黄伞青扇桐棍皮槊以及“回避”“肃静”之类的衙役和侍女,最外层则是十几个戈什哈紧紧包围着。最后面则是四五辆托着十几二十个上了铁锁的大木箱子的马车,马车两侧则各有一队绿营官兵,浩荡之极,场面甚是壮观。

    少年追得越急,那水牛跑得越快。本来小红逮着牛绳,那牛也只是跑得快,仍能控制得住。看到前面的队伍,急忙勒住绳子,赶忙靠边停了下来。哪知那老头突然敲着铜锣,张口喊着“府尊大人驾到,尔等速速回避”,那牛不知是被这一声锣响还是那老头阴阳怪气的号声给惊着,突然“哞”一声,老头身后那两匹棕马受到惊吓,突然扬起头,腾空而起。右边那壮汉一时把持不住,从马上跌落下来,手上竟生生扯下一撮马鬃,那马遭这一痛,又跃起后蹄踢了壮汉一下。这一刻让一旁提着锣的老头惊悚不已,目瞪口呆。一时之间,队伍停了下来。

    “他娘的,你找死哦?”那壮汉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水牛面前,一边大声呵斥,一边拍着斜跨在胸前的腰刀。

    小红急忙从牛背上跳下来,一边拍着那壮汉身上的泥土一边不住的道歉。

    那汉子看着小红,刚才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转眼就是满脸堆笑:“小姑娘!好一副花容月貌,真是我见尤怜呀!”说完竟伸手摸了小红一下脸蛋。

    小红气急,急忙躲在一边,两眼怒视。

    “呦喂,还生气了,大爷我更喜欢。”那壮汉又上前一步。

    “住手,休得无礼。”后面赶来的少年急忙喝道。

    “怎么停下了?”只见那轿帘被旁边一个差人掀开,先是从里面下来了两位丫鬟打扮的姑娘,其中一位姑娘从轿里抽出一条矮木凳放在轿子一侧,另一位姑娘则扶着一矮胖的约莫六旬的老者从木凳上缓缓下来,那矮胖老者打了个哈欠,睁开惺忪的睡眼,使劲的揉搓着双眼,一脸不快道。

    “老爷,两个乡下小屁孩挡了道,惹恼了千总大人,没什么大事。”一旁的像是管家打扮的差人答道。

    “哦,早闻这里不甚太平,我还以为闹土匪了。”胖老者一脸鄙夷,然后又回头瞧了瞧后面那几辆马车上的箱子,严肃道:“那些箱子可给我看好了,都是些稀罕物件,有些精品是送给总督大人的。要是出了闪失,本官这顶戴可戴不安稳!”

    “老爷真会说笑。堂堂正五品知州大人,哪有土匪敢来打劫老爷?吃了豹子胆了还是咋地?况且大人与京城和中堂刘管家交好,又与川东道袁守备是拜把之交……”管家一脸得意道。

    “行了,行了,马屁回府再拍。催一下前面,明日务必得到达州城,老爷我还急赶着回府呢!”胖老者不耐烦道。

    “是,是,小的马上就催。”管家低下头唯诺道。

    “翠儿,柳儿,扶本老爷一下,我在睡会儿。”胖老者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道。

    待那胖老者重新入轿后,那管家急忙奔向前去。

    此时,这里正吵得不可开交。

    “你那头笨牛吓着了老子的马,害得老子从马上跌了下来,怎么说?”壮汉不依不饶道。

    “大叔,我妹也是不小心,对不起,我们给您找大夫。”少年道。

    “去你的,谁是你大叔,老子是千总大人,再说我们公务要紧,谁有功夫去找大夫?”壮汉道。

    “就是,就是,我家戴老爷还急着赶路,你们两个小屁孩聋啦?没听见我起初敲锣吗?我刚刚敲了九声,意思是“官吏军民人等齐闪开”,你们不晓得回避?,还堂而皇之地敢冲官道?”那提锣的老头终于回过神来,缓着气道。

    少年望了前面的官轿一眼,突然变色,急忙拉着小红“澎”地一声跪在了青石板上,道:“不知八府巡案大人驾到,小人冒犯了车仪,请大人恕罪!”少年磕了几个头,眼巴巴地望着提锣的老头。

    “呵呵,有趣,有趣。我说你小子是戏曲听多了还是评书看多了,没看见那旗上的几个字,这是本州知州戴汝煌戴大人,这几日刚刚下乡体察民情,顺道经这里回城!”壮汉一手指着不远的大旗,突然正色道。

    “我看这样吧!你们弄伤了千总大人,又冲撞了朝廷命官的仪队,本该抓去坐牢,念你们小孩无知,给千总大人二两银子,算是赔礼吧!”那管家走了前来,冲那壮汉使眼色道。

    “对,对。就这么办,拿来。”壮汉摊开那肥厚的手。

    “大人,二,二,二两银子,这,这么多啊?”少年哆嗦道,脸上一阵卡白。

    “多,老子还嫌少呢?”壮汉不屑道。

    “大人,我,我们没这么多钱,你看我身上就这么多。”少年翻遍全身口袋,只找到了十几个铜板,递了前来。

    “去你的,二两银子,一文不多,一钱不少。”壮汉一把抓住那十几枚铜钱,然后直接给扔在了一旁的从林中。

    “要不,要不把你家妹子给千总大人当丫环使唤?兴许大人高兴,还能提升她做个小妾!”另一名瘦汉从马上下来帮腔道。

    “哈,哈哈……”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特别刚下马的那条瘦汉笑得更是夸张,只见他弯着腰,一手扶着腰,一手用腰刀杵着地,那肚子随着笑声一鼓一鼓的,像极了蛤蟆。

    那少年真的生气了,就壮汉丢了那十几枚铜板还是自己打柴辛辛苦苦给攒下来的,本打算再攒个几文钱便可以去巨石场扯几尺布让舅娘给红儿做件新衣服,可是现在这一计划已经泡汤了。如今又被这瘦汉一阵羞辱,不由得紧紧握住拳头,微微颤抖着……那胸脯也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要爆炸的一个大气球,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那样子就像一个愤怒的关公。他紧紧地抿住嘴,腮帮鼓鼓的。此刻他在使劲忍住心中的怒火,鼻孔撑得好大,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就像打气筒放出来似的,赫赫有声。原本就大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大了。

    那瘦汉停下来,看着少年这副表情,心里竟不免有一丝紧张,但随即又强自镇静下来,向前跨了一步,道:“你想咋的?”

    少年也不搭话,只是将牙齿咬得格蹦作响。突然朝前跨出一大步,狠狠的一拳打在了那瘦汉的小腹上,竟将他直直的打飞了出去,连续撞倒了周围好几个围观的衙役。

    这少年似乎用力过大,又没料到这瘦汉这么不禁打,竟失去重心,栽在了地上。随即一帮兵卒上前按住少年,那少年虽然一身蛮力,却不会武艺,又总归年少,只能被这些长年征战的兵卒给反剪双手给扣住,然后便是一顿闷棍,打的少年浑身一片青紫,疼得在地上打滚。一旁跪着的小红急欲劝阻打人的兵卒,却被两个衙役给按着,起不得身,只能哭喊着,然而却没人加以理会。

    那瘦汉哪吃过这等亏,平日威风惯了,想不到今日竟这么难堪,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爬了起来,拨开那几个兵卒,上前就是几个耳光扇在了少年脸上,少年便晕了过去。然后瘦汉又起身一把拔掉刀鞘,扬起腰刀作势就朝少年砍来。

    “候把总,我看算了,今天戴老爷刚体察完民情,您就杀人,恐怕有损戴老爷官声吧?况且这还没到达城呢,见了血光终归不好,不吉利。您说是不是这个理?”那提锣的老头急忙丢下铜锣,一把抱住瘦汉,打着圆场。

    “废什么话啊?量这两个小娃娃也是穷死鬼。侯三,过去把那头牛牵走便是,老子吃东吃西,还没吃过这乡坝头里的水牛呢,到了达城直接给宰了,每人都有份哈。”壮汉道。

    众兵卒衙役一片欢呼喝彩,那轿子里坐着的戴知州也突然醒来,一只手掀开轿侧的帘子,从嘴里“噗”地一声吐出一粒枣核,另一只手捋着下颚那稀稀拉拉的胡须,一脸的喜色!

    “你,你,还有你,三个去把牛牵走。”侯三抬手叫了几个衙役一起走了过去。

    “官爷,这是耕牛啊!不能杀啊!是要犯法的啊!”小红央求道。

    “犯法?球法!戴大人就是法,牛千总就是法,还有老子也是法!快,赶快牵走。”侯三一把推开小红,一边催促衙役道。

    浩荡的队伍又开始重新启程,那些衙役们一个个得意之色真是溢于言表呀!待转过山口后,渐渐地只听得见几声闷沉的锣响和那依稀的牛哞声……

    寂静的山谷中,小红哭着搀扶起少年斜躺在地上,但见少年那黝黑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淤痕,嘴角边一丝血迹,左手更是异常的扭曲,粗糙的手上一道深痕,皮裂开了,可以看到里面粉红的肉色。俊气的脸庞上一处鲜红格外明显,鲜血从那里留下,触目惊心!一直蜿蜒入锁骨深处,破旧的衣裳看不出哪是红哪是血!

    “牛呢,小红,牛呢?”少年突然醒了过来,看见眼前双眼早已哭成泪花的小红,什么都明白了。

    “欺人太甚!”少年捡起一块石头前扔去。

    附:①元稹:二贬通州(今达州)元稹因才华出众性格豪爽不为朝廷所容,流放荆蛮近十年。随即白居易也贬为江州司马,元稹量移通州司马。虽然通州江州天远地隔,可两人来往赠答,计所做诗,有自三十韵五十韵直至百韵者。江南人士,驿舍道途讽诵,一直流传至宫中,里巷之人互相传诵,致使市上纸贵。由诗中可知其流离放逐之心境,无不凄惋。元和十年公元八百一十五年年正月,三十七岁的元稹一度奉诏回朝,以为起用有望。途经蓝桥驿曾题诗留赠命运相似的友人刘禹锡柳宗元。抵京后,与白居易诗酒唱和,意气风发。元稹收集诗友作品,拟编为《元白还往诗集》,但书稿未成,却突然与刘禹锡柳宗元一同被放逐远州。元和十年三月,元稹“一身骑马向通州”,出任通州司马。流落“哭鸟昼飞人少见,怅魂夜啸虎行多”《酬乐天得微之诗,知通州事,因成四首》选句的通州,他“垂死老病”,患上疟疾,几乎死去。曾赴山南西道兴元府求医。潦倒困苦中,诗人只能以诗述怀,以友情相互慰藉。在通州完成了他最具影响力的乐府诗歌《连昌宫词》和与白居易酬唱之作180余首。

    ②好一对“基友”!

    古时候,没有现在的手机电脑,所以也就没有QQ微信等传媒工具了,有的只是漫漫长路上的殷殷期待了。当然还有书信,还有人们的交口传诵,最重要的还是“基情”了。

    “元白互唱(本人有元白来往诗集,若有兴趣,愿与君共品!)”简直把达州市批评的体无完肤:

    元稹:《酬乐天得微之诗,知通州事,因成四首》原文:茅檐屋舍竹篱州,虎怕偏蹄蛇两头。暗蛊有时迷酒影,浮尘向日似波流。沙含水弩多伤骨,田仰畲刀少用牛。知得共君相见否,近来魂梦转悠悠。平地才应一顷余,阁栏都大似巢居。入衙官吏声疑鸟,下峡舟船腹似鱼。市井无钱论尺丈,田畴付火罢耘锄。此中愁杀须甘分,惟惜平生旧著书。哭鸟昼飞人少见,伥魂夜啸虎行多。满身沙虱无防处,独脚山魈不奈何。甘受鬼神侵骨髓,常忧岐路处风波。南歌未有东西分,敢唱沦浪一字歌。荒芜满院不能锄,甑有尘埃圃乏蔬。定觉身将囚一种,未知生共死何如。饥摇困尾丧家狗,热暴枯鳞失水鱼。苦境万般君莫问,自怜方寸本来虚。

    白居易:《得微之到官后书,备知通州之事,怅然有感,因成四章》

    来书子细说通州,州在山根峡岸头;

    四面千重火云合,中心一道瘴江流;

    虫蛇白昼拦官道,蚊蟆黄昏扑郡楼;

    何罪遣君居此地,天高无处问来由。

    ④元稹(779年-831年,唐代诗人,世称元九)贬谪通州(今达州)任司马(唐朝的司马是个什么样的职务呢?司马是位于刺史(别驾)长史之下的一个官职,相当于一个市州的常务副市长第三把手,不过由于当时长史空缺,所以元稹是当时位于通州刺史李适之之下的第二把手),初到任时,通州:“人稀地僻蛇虫当道”,元稹励精图治,清正廉洁,政绩斐然,为当地百姓干了不少好事。公元818年元稹调任河南,民众便于正月初九元稹离任当天,全城父老登上城南翠屏山和城北凤凰山,万民送别,依依不舍。达州从此留下了“元九”登高的传统习俗。每年元月初九这一天,达城万人空巷,男女老幼竞往城外登山,登高远望,纪念这位好官,而且风雨无阻,不达山顶决不罢休,一直延续今日。人们借此登高眺远,祭天祈福,期待一扫去岁颓势,迎来新年万事畅达。

    明朝末年抗清名将李长祥(也是达州人)《戛云亭记》中的“吾州当盛时,俗颇好游……人无不趋高者,鼓歌竞作,于唱连声,狂客酒徒,喧嚣满路”一段,恰如其分的描述了这一盛景!

    ⑤戛云亭

    一眼千年的超时空纪念符号

    戛云亭亦称戛云楼,位于达州市达川区城南的翠屏山麓,今达州中学前校门左侧三十步远。亭以白居易《庐山草堂记》中“有古松老杉,修柯戛云,低枝拂潭”意境取名。戛云亭乃唐元和通州司马元稹所建,明代则毁,清嘉庆二年(1797年)重建。唐宪宗元和十三年,朝廷大赦,元稹奉召进京,时值正月初九,元稹乘船离开通州,沿河而下,通州百姓渡过州河,登上翠屏山戛云亭遥望相送。自此,每年正月初九便成了达州最具特色的“元九登高”延续至今,以表对元稹的怀念之情。

    戛云亭原貌

    戛云亭形制巍峨。重檐飞翘,又地处峭壁之上。胜有楼阁雄姿,与隔江龙爪塔遥相对峙,蔚为奇观……

    如今的戛云亭,在凄冷的凉风之中被高墙所围,且大门紧闭,略显神秘的同时也显得特别冷清孤寂。青瓦白墙的戛云亭,历经了历史沧桑,部分瓦片有所破损。据负责看管戛云亭的胡开朗介绍,此亭为三楼八角尖式屋顶,砖木结构,高12米,底层直径7.2米,亭内分回廊和亭心两部份,底层有二门,亭心一门,登上此亭,可俯瞰达城风光。

    ⑥作者“巴山明月”有感:念州河之滔滔,岁月之悠悠,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自东汉和帝开始在达城建县设治以来,不知有多少人踏过达州这片土地,留下足迹。

    多少紫衣乌纱,多少顶戴花翎!

    但是,他们都被无情的岁月给淹没了,如风一般悄然飘过。唯有元稹,仅仅在通州为官一任(四年),人们却用最真挚最隆重的“元九登高”来缅怀他。无论这一习俗来源是否可考,但这一千百年留下来的古老习俗,充分表明了达州乃至川东人的喜怒爱憎。

    今天,达城紧邻的凤凰山建起了元稹纪念馆,修起了元稹楼,塑起元稹像,供游人参观凭吊!

    念兹在兹,大巴山人有感,特赋诗一首,以慰先人:

    登凤凰山有感

    凤凰山上凤凰楼,

    且饮大曲叙通州;

    元稹遗篇一句半,

    至此愧登凤凰楼。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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