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斧打着旋儿直入高空,却是稳稳的落于战风的手中。
而与此同时,他把碍事的裂日弓也丢了下去,换得一身轻松。
战风手持两把开山斧傲然立于四翼彩鹫之上,霎时威猛了不少,又虚空挥了挥,感觉了一下,不禁咧开了嘴笑了——又可以酣畅淋漓的战上一场,而且是面对如此一条庞然大物,面对如此众多的凶兽,那种蓬发于心底的狂热因子躁动不安,比起之前屠杀獠牙黑彘还要强烈千百倍。
“来吧,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战上一场!”
战风右手抬起,斧尖直指巨蟒,目光凌厉如刀芒,发出了自己的挑衅,送出了渴望一战的宣言,话音隆隆如雷霆,滚滚而下,战意滔天,睥睨狂傲之气澎湃勃发,气势陡然又增加了不少。
面对一个渺小的人类面对一个蝼蚁的无畏挑衅,巨蟒硕大的瞳孔不禁缩了缩,巨口獠牙,血红腥舌,随时准备吞吃掉这个嚣张的没边的小爬虫。只是可惜的是他飞的太高,离的太远,任它纵横落云山千年之久,却是也无可奈何。
四目相对,体型悬殊,散发的气势却在伯仲之间。
人与蟒的对决,蝼蚁于大象的较量,随时都可能拉开帷幕。气氛一时间紧张到了极点,猎人们屏气凝神,憋着口鼻,不敢发出些微的呼吸声;怕受无妄之灾,密密麻麻的凶兽也胆颤的向后退缩着,尽可能的腾开空间,以防被那个庞然大物殃及。
“战风,你这是干什么?想要做孤胆英雄吗?”
“别忘了还有我们,更重的是还有我,我已经今非昔比,达到了武元境二层!哈哈哈,我的实力现在不比你弱多少,或许还要强上那么一点,你攻上,我们攻下,纵然是这条大长虫,我们还是有些许打杀它的机会。”
大煞风景的是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时刻,一声喧嚣插入了进来,搅拢了气势,破坏了气氛,正是刚刚突破境界的苍袅。好面子的他对于之前想要溜之大吉逃之夭夭的举动倍感羞耻,所以此刻梗着脖子说着硬话,想要挽回一点脸面。
可是苍袅自认为颇具范儿破具英雄气概的话语,却没有得到任何的支持和赞同的回应,仅仅被战风瞪了一眼便被吓得瑟缩起了脖子。那一眼的凌厉让他毛骨悚然,那一眼所携带的凶威是他平生前所未见,比起巨蟒的压迫犹过之而无不及。
不用切磋,不用比试,这一刻苍袅便清醒的认识到,即使突破到武元境二层,他与战风的差距依然是天差地远。而在意志和灵魂方面,一个是睥睨的强者,一个却如同呀呀学语的婴孩,有着云泥之别。
“战风,不必挂怀,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有豹叔在,兄弟们就不会有事!只要你活着,我们就不会死!”
苍豹按了按苍袅的肩膀,示意他莫要捣乱,也莫要不自量力。精于世故的他,也看出了战风所担心之事,以自己之命,给了战风一个保证,同时,也把众人之命完全托付给了战风。
只是数月相处,却是情浓义浓,足以肝胆相照生死与共。
虽然有年龄悬殊,虽然有阅历之别,但并不妨碍他们成为朋友,成为兄弟。
战风重重的点了点头,此刻,他别无选择,也无法旁顾,只能相信苍豹,这样的回答虽然不能让他如释重负,却也减少了不少的后顾之忧。面对一条庞然大物,面对不尽其数的凶兽,他要拼命,他们也要拼命,纵然希望渺小微不可察,也要尽其所能。
“听着,我不死,你们就不须死!”
战风从数十人憨厚的脸庞上一一的扫过,似听到了他们的笑语,看到了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山呼海喝的场景,还有那些暖人之言,动人之呵护,一时间他百感交集,一声不可违逆的命令再次发出。
“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我保证!”
喝声之后,战风又紧握两把开山斧,“咯嘣呼嘣”的声音似在喃喃低语。
听到众人齐声的保证之言,看到他们无比坚定的目光,战风再次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回转了头,俯下身子拍了拍四翼彩鸟的背,细语微响,“你是一只畜生,却是一只难得的好鸟,听不懂我说什么,却能明白我想让你做什么。感谢你能载我一程,也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在生死时刻,我本应当放你离去,但是厚着脸皮还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
他手向下一指,指向那条盘绕成小山一般的巨蟒,喝道:“俯冲过去,向那条大长虫俯冲过去!有多快就飞多快,有多近就飞多近!不必顾虑,也不必畏惧,有我在,你不需要涉险,只要给我一个速度,缩短于它的距离即可!”
“啾啾啾……”
四翼彩鸟似听懂了战风的话语,发出了高亢的鸣叫声。
若是往常,见到这么凶残的庞然大物,它是有多高躲多高,有多远躲多远……四目相对?气势比拼?或是实力较量?它连一个念头都不敢浮出!而现在,它竟然盘旋于巨蟒的上空,心不慌,气不喘,腿不抖,胆不裂,还能睥睨的俯瞰上几眼。
这并不是因为它有了长进,而是源自于身上的那个人类。
那种气势如天威降临,似神明俯世,让它胆颤,同时也让它敬畏,似也传导给了它无穷的勇气,面对巨蟒而不畏,兽血沸腾,还滋生了一试身手的冲动。战风的此番话语正合它的意,不能抓起那条大长虫腾入空中,至少也得冲上前去冲它吼上几嗓子。
四翼彩鹫围着巨蟒盘旋着,越飞越快,越飞越高,几息间就攀上了千丈高空,毫不满足,继续向着自己力之所及的高度飞去,又是过了几息,它的身子突然一个翻转,十几丈的巨身如鱼跃似龙腾,向着已经小如蚯蚓的巨蟒就俯冲而去。
巨大的翅膀极速的扇动扇动再扇动,速度是加速加速再加速!
如一颗流星划破长空,若一颗陨石从浩瀚宇宙中坠落而下,当速度达到它翅膀所能承受的极限之时,四翼彩鹫停止了扇动,而是收起巨翼,紧紧束缚在身侧,双足拖于身后,以便减少阻力,使它的速度在大地引力的影响下加速加速再加速……好似化为了一根箭矢,向着巨蟒就射了过去。
空气翻腾,气流涌动,似要裂空撕天,拉出了一道长长的白痕。
极高的速度让背上的战风也难以自控,只能紧紧的贴伏在四翼彩鹫的背上,牢牢把控着它身上的翎羽,风声呼啸如针芒如刀锥,刺扎着他的双目,锯割着他的眼球……然而战风却不能回避也不能闭目,忍受着,坚持着,只是尽力的眯缝着双眼,聚集着他的目标,把控着时机。
看着不断冲撞而来的森林,看着不断袭目而来的大地,不由得,战风心中泛起了一丝苦涩——以这么高的高度而下,以这么快的速度飞驰,若是没有减速的办法,他这一离开四翼彩鹫,一跃而出,立即就会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摔成一堆肉泥。
不过时间会转瞬即逝,机会也会稍纵即逝。
他并没充足的时间去计划,也没有足够的空间去安排。
更何况计划赶不上变化,巨蟒非泥塑非木偶,也非如臂使指的皮影,可不会任他摆布听他使唤,来一个和谐美满的二人转。只需一恍神一闭眼一眨眼的功夫,征战的号角就会响起,短兵就会相接;一两下三两息之间,四翼彩鹫就能下降到合适的位置,到那时,征伐的序幕就会拉开,他就不得不提刀上马,冲锋向前。
“就是此刻!”
眼见将近巨蟒的攻击范围,战风发出一声大吼,四翼彩鹫闻声便动,身体偏转,从直落而下变成了回旋翻飞。而就在四翼彩鹫脱离既定飞行轨道的那刻,战风松开了抓缚四翼彩鹫的手,身子自然而然的就从四翼彩鹫的身上滑溜而出,向着巨蟒就射了过去。
“啾啾啾……”
挑衅或是得瑟的鸣叫声接连响起,高亢而自得,却是四翼彩鹫抓住时机,在巨蟒面前耍了把威飞,同时控制着身体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圆弧,当速度减退到一定程度,它重新张开了四只翅膀,稳定住了身形,翱翔于空,盘旋于巨蟒的头顶,双目锐利,也想一观即将发生的大战。
小爬虫从天而降,危险在快速的逼近,巨蟒毫不退缩,身子一弹,如同那冲天之柱,向着空中的战风就迎了上去。似要吞天如要噬日,在向天冲锋之时,獠牙巨口大张,猛然就吞了一口天地之气,滔滔的气流汇集如洪流,直奔巨蟒的肚腹而去。
极速坠落的战风也受此吸力的影响,速度蓦然又加快了不少。
看着那个不断逼近的庞然大物,看着一口能吞下一座房子的巨嘴,透过巨嘴,看着巨蟒那条能跑马的肠道,看着那骇人的獠牙利齿血红腥舌,战风没有丝毫的胆怯,也没有丝毫的畏缩,反而被这意外又意料之中的喜悦灌满了心田充满了了双目,浓浓的嘲弄之色不禁也爬上了他的嘴角。
不出预测,这条蠢笨的畜生果然迎了上来!
就这般的,四翼彩鹫热情过度所给予他的飙猛速度,这一刻也适得其所。不必担心心血来潮的屠蟒计划而落空,也不必担心一个不好而摔得粉身碎骨,万分庆幸万分感谢的是,这条巨蟒“温柔敦厚”,又懂得“迎合”,拥有足够的“默契”,自已“体贴”的洞门大开,给了他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一个安全着路的方法。
如此投怀送抱的畜生,战风可没有理由拒之于千里之外!
亲近亲近,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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