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当春妮躲过一发发炮弹,谢绝一次次求爱,时间也在这种周旋里过去了十多年,指针一下子就拔到了千禧之年,春妮也满了38岁,不惑之年已经在前面的路口等着她了。
这期间,学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旧的教工宿舍、厨房、礼堂被扔进了时间的垃圾堆,新的房屋拔地而起,更优美的环境摆成了眼前的事实。学校的老师也换了一批又一批,老的退休了,有本事的调到夷城或市里、省里去了。新来了一批又一批应届毕业生,春妮成了学校的老老师,中坚力量。新的技术也面带微笑装扮他们的生活,电脑、手机等成了他们的朋友。
春药的药效也更加明显,山里人组成巨大的洪流一汩汩流向城市。城市、集镇张开大嘴,吃掉一片片山村与土地,快速成长。女孩子继续飞蛾扑火,一批批被撕裂、烧毁,一批批又扑向城市。
家里也因为捡宝婚姻的冻结,一切也冻结了,父母和捡宝的内心里再也取不出快乐。父母快速地老去。过了而立之年的捡宝依旧抱住日渐荒凉的山村,不愿意出去打工,而是在一个私人办的煤矿里下井拖煤。家里被叹息笼罩。
春妮也由鲜花变成牛粪。皱纹爬上眼角。肌肤开始松驰,正由过去的瓷器变成麻丝袋,向着麻袋奔去。心被社会赠送的青石砌成了古井,里面再也打不出一滴水来。只是平静正在春妮细胞里慢慢恢复,因为衰老的容颜指挥意识把平静一层层地铺到了细胞里去,面积正在扩大。思维的口琴不再吹奏,想必春妮这个半老徐娘再没人来推门了吧。
但他人的意识永远是远处的帆,春妮无法操控。这天上完晚自习刚回来,门被再次敲响,打开门,一个叫厚明的老师一步就窜进来抓住春妮的手向春妮表白:“春妮,嫁给我吧。从第一眼看到你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你,你身上迷人的气质深深地震撼了春妮俘虏了我,我发现我找了半生,要找的人原来就是你。”
厚明老师是个二十九岁的小伙子,语文老师。调来仅三个月时间。此人看上去,应该是在肥沃的土地上培育过的,身材魁梧,英俊潇洒。再加上性格是活动的春水,活泼开朗,又多才多艺,确实算是百里挑一的人物。从他进入学校的那天起,春妮就发现他眼睛里有一种涌动的潮水。据他自已说,拖到二十九还没有结婚,是一直没有寻找到心中那颗珍珠。曾经处过的几个女朋友都因为那浑身的俗气被割断了他们之间的爱情线索,之后就一一分道扬镳了。可是这个厚明怎么就把我当成了他的珍珠呢?但他分明是真诚的,真诚在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铺出了座座群山。抓住春妮的手带着抢犯与强盗的特质,春妮用力从他手里抽了几下,也没有抽出。而他的态度则是锋利的刀锋,极具攻击性。春妮的意识被撞到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上,似乎撞出了碗大的包。抽不出手,春妮也只得露出春妮的锋利:“你什么话?我大你九岁,是你姐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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