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正在进行着,战争正在开始着,战争正在朝着深渊。
人在狂奔着,有人正在狂奔,在战争中狂奔。
深渊的战争在进行,大地的战争在进行,每一处的战争都在进行。
无路可逃,无路可退,这就是战争。
艾里斯的时间停止了。
“谁人能逃离战争?”
无人可逃。
“谁人能违背战争?”
唯有死亡。
死亡的战争在进行着,死亡从天空席卷而来,死亡从深渊席卷而来,战争在持续着,死去的人…亡灵们的战争在永远持续着,这一次的战争只有死者,这一次的战争无人生还,这一次的战争正是死亡,这一次的战争比深渊更残酷,比地狱更血腥,比虚空更无救赎,这一次的战争,无人生还。
深渊比死亡更深邃,但死亡吞噬了它,地狱比死亡更恒久,但死亡吞噬了它,这是由死亡开始,也必然以死亡结束的战争,这一次的战争,必然无人可生还。
人类在对此战争,人类在对此抗衡着,人类在存活着,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死亡,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起眼的死亡在持续着,毫无察觉的死亡从虚空遍布深渊,从天空遍布海洋,从人的影子中遍布人的心灵,这是死亡的战争,让人厌恶的死亡,可是当它来临时,却并无恐惧,因为在察觉到之前,便已死亡,意志化为死亡的意志,遗留的身躯因死亡的意志而行动着,这是一场没有人生还的战争。
死亡在深渊潜伏着,死亡在大地横行着,死亡随着风而来,死亡随着光而来,死亡向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播种死亡,只有死亡,唯有死亡,这样的敌人谁能战胜,这样的敌人无人可战胜,这样的敌人,太过残酷了。
一个人在战争中奔逃着,一个人在战争中存活着,这是最后一人,这也只是最后一人,血色的平原上在奔逃着,白骨的平原上,无路可逃,在此时,血流已经汇成了河,灵魂亦在枯竭,大地上再无一个完整的房屋,也无一个可避雨的洞穴,这个世界,已然被死亡所席卷,这个世界的黄昏,已然是最后一个黄昏,最后的人类看着最后的黄昏,这已经是末日,最后一响钟声被敲响,从第一次所响起时的众人开始,这场战争,已然只剩最后一人,这场战争,在死亡中结束了。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人类的存在,这个大地上,从虚空到深渊,从天使到恶魔,从天的尽头到海的起始之处,这个在虚空中漂泊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世界,这个不知从何时诞生的世界,也在不知何时,这个世界,归于死亡。
战争的胜利,战争被胜利了,由死亡捧起王冠,这个世界,这个由死亡所支配的世界,这个所有的生灵都归于了死亡的世界,只剩下死亡在虚空中等候着,等候着被不知何处的敌人所碾碎,这样的等候着,等候着世界的一切都化为虚无。
这是连死亡都不会再存在的末日,一个末日过去,又一个新的末日终会到来,末日之后是连死亡都会恐惧的虚无,这死亡,这死亡的世界,这死亡的世界所留存的最后灵魂,也是唯一的灵魂。
“亡灵”在支配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意志唯有“亡灵”,只剩亡灵的世界像是一个棺木,这个世界在虚空漂流着,由死亡所推动,在永无尽头的死亡之中,等候着,那死亡的尽头。
从一切都归于死亡之后,艾里斯的时间就停止了,人类的最后一响的钟声正是死亡的第一响钟声,然而,这死亡所支配的漫长时间也只是纪元之一,而后,连名字都不曾被人知道的纪元结束,在无人知晓之时,又一个不知其名的纪元到来,但这与艾里斯无关,他的时间依然被静止着,这个世界的钟声永远不会再响起,他的时间也永远被静止着,旧纪元的人们早在不知多少万年前死去,现在所剩下的只是时间被冻结的,不知应该称为什么,看着像人,但又不是人的什么,艾里斯正是这什么之一,莫名其妙的什么,正如莫名其妙的战争。
赢得了胜利的死亡又被击败了,时间开始轮转,生命又在这个世界诞生,死亡不见其影,天空也无星辰,天翻地覆也不能形容的新世界,而艾里斯的时间,还是在冻结着,曾经的国度已是无人,无人能拯救这个国度,复活的魔法也无人使用,只剩下“什么”在这个国度中,这个广阔的国度,没有人,只剩下“什么”,没有死,没有生,在新世界的时间已经开始流动时,这个国度的时间依然是被冻结的。
无所不能的魔法,万能的魔法,可以停止时间的魔法,可以复活死者的魔法,时间还是停止着,而所有人都死了,因此,艾里斯认清了,魔法只是便利的程度,时间永远不会在这个国度中前进,就是如此强大的魔法,而这样的魔法,也只是便利的程度,决定不了生死,决定不了存亡,决定不了虚空的规则。
战争,输了,彻底的,完全没有可以挽救的余地,曾经这个国度的强大,此时这个国度的凄惨,没有人来嘲讽,没有人来讽刺,没有人流泪,没有人会记得,夕日的魔法是如何的强大,但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不能称为人的艾里斯,因为,他没有心,所以,他制造了心,为此牺牲了什么,成为了能被称为人的艾里斯,残缺的人,残缺的什么填补了空洞的心,而这个国度的时间,是被冻结的。
由什么成为人的艾里斯,与魔法无关,只是被诞生了,也只是诞生了,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新生命,这个新世界的生命,他的生命从诞生之初便是时间的冻结,跨越了一个纪元,是被冻结的,跨越了一个纪元,他的时间还是被冻结的,他的心,也是被冻结的。
在这个遍布魔法的国度中,经历了死亡的国度,现在这个没有死亡的国度,强力的魔法在持续着,外界进行了一场又一场战争,新世界都被打的成为碎片,这个国度被无人的魔法保护着,这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国度,魔法的效力也只是守护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国度,艾里斯因此认清了,魔法的便利是需要支付代价的,永生的魔法,不死的魔法,令死亡臣服的魔法,成为死亡的魔法,然而魔法只是便利的程度,所以这个国度的人都成为了什么,支付代价,支付代价,支付代价,成为了什么都不是的国度,使用魔法,支付完代价。
一无所有,除了魔法一无所知,这个国度充满魔法,这个国度有着随处可见的奇迹,面包是魔法的面包,房屋是魔法的房屋,天空是魔法的天空,地上的每一根草,艾里斯所穿着的衣服,所喝的水,全是魔法,这个国度什么都没有,只有无形的魔法,这魔法是能冻结时间的强大,所支付的代价,可能,艾里斯走在冻结的时间之中,这个国度的所有东西都成为了代价,心也是由魔法制造出来的,为此支付了不可知的什么,走过纵横交错的道路,走上由魔力构成的无形阶梯,艾里斯在钟塔上望着无人的城市。
积蓄的魔力在沸腾着,看不见,也不知道,艾里斯使用着魔法,魔力的消耗是无形的,因为魔力是无形的,而由魔力使用的魔法也是无形的,是怎样的消耗,一种莫名其妙的消耗,魔力借由着冥想而来,然后一无所知,艾里斯对唯一知道的魔法,是一无所知的,无形的魔力如何沸腾,这个还是一无所知,魔法在被使用着,世界像是变得模糊起来,虽然这个国度只是世界的碎片,但是这种感觉出现在艾里斯的心中,由什么制造出的心,是这么感受到。
钟塔的时针开始转动,不,并没有转动,是感觉到时间开始流动,世界也因此越来越模糊,虽然艾里斯的世界是无形的,因为这个国度只有无形的魔法,魔力消耗殆尽,艾里斯感到心死,只是错觉,魔力在死一般的感觉中缓缓恢复着,艾里斯进入了冥想的状态,一无所有的,只能得来魔力的冥想,无可撼动的强力魔法,魔力在冻结的时间中成长着,魔力也在冻结的时间中消耗着,艾里斯感受到,在近乎是永恒的此时中,心在损耗着,期望着死,在这什么都没有的国度中,在这只有一人的世界碎片里,心在不可阻挡的损坏着。
人一般的东西,人偶的身影在国度中随处可见起来,看着很像人,交谈起来也很像人,艾里斯尽量的维护着心,从炼金工厂里找到成批量的人偶,把看似人的东西唤醒,不过差别还是很大,这些人偶并不是成品,以人偶来论的话,他们或者她们也像艾里斯一样,都是残缺的,艾里斯因为心的破损而残缺,而人偶们没有心,能使用魔法的艾里斯感受着,这虚幻的梦,这虚假的真实,这无形的国度,这个不完整的世界,这个世界的碎片里有着一些东西,然而这个世界里什么都没有。
“战斗还是死亡?“
战斗,然后战斗着死去。
“你选择什么?”
这理所当然的事情还需要问?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自然,结果只有一个。”
这么简单的事情不需要去问,理所当然,活着。
“确定?”
付出,然后得到,这不是魔法的契约吗?
“代价?”
什么都没有。
“得到?”
不知道。
“失败?”
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胜利?”
这是看不见尽头的战斗。
“前进?”
没有可退缩的余地,而前路早已被铺好,这个虚空中根本没有道路,所以任何地方都可以到达。
“说谎。”
相信我吗?
“狡猾的人类?”
那还用得着说,我相信着你。
“我会保护你这个骗子?”名为赫的精灵向着名为艾里斯的人类问道。
艾里斯在心中道出答案,然后说出口:“我相信着你。”
“笨蛋。”赫是如此说道。
“谢谢。”艾里斯是如此的说道。
赫看着有点奇怪的艾里斯,退了一步,问道:“笨蛋?”
艾里斯注视着那如天空一般的双瞳,而此时的天空是黑暗的,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你可以不用参与这场战争的。“
“这可是战争,你应该明白的。”像是在精灵之城时,与那时一样,艾里斯是这样的说道。
“你应该明白的,我们可是同伴。”没有鸽子的烦人咕咕声,与往常不一样,赫是这样的对艾里斯说道。
光在从天而降,艾里斯能看见,那是名为胜利的曙光,不是命运,只是一个必然,不是偶然,只是艾里斯的突发奇想,不是错觉,只是艾里斯如此的梦着,不是只有艾里斯看见,只是,艾里斯是如此的看见。
那宝石一般的光芒,是如此的被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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