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该如何击中在雨中的水呢?
这是格里夫目前脑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他的目光在台上急速环绕,却完全无法跟上莱瑟罗那水幕中迅疾无比的身影。沥水骑士现在就像是星辰海中的巨鳐,成为了这片由雨滴组成水幕中最危险的掠食者。
而格里夫就是被狩猎的银鱼。
珍珠骑士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原地固守,凭莱瑟罗现在的攻击频率,自己手里的珍珠枪是绝对无法再多打偏几次那刁钻无序的刺击。脚下开始迅速移动,珍珠骑士迅速穿行在水幕之中,尝试追踪莱瑟罗的身影。
但不幸的是,他的速度虽然惊人,却仍然无法追上那雨中穿行的水滴。那滴水在雨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绕着圈子,甚至可以清晰听到盔甲外侧被雨滴击打的回响。
沥水骑士闭上眼睛,因为他自己的视力在雨中也受到了一些限制。倒是散布出去的魔力可以成为他感知外界的最佳媒介,每一滴水珠的落点连在一起,在他脑中构成了一幅不能更清晰的赛场立体图像。
而格里夫的行动轨迹也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
沥水骑士手中的斧子和长枪此刻都被雨水给包裹着。随着继续在雨中行进,他身上的盔甲表层也附着上了一层细密的水珠,上面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他用水做成盔甲……是为了缓冲?以他的速度撞上下落中的水滴,只怕是要受到一些冲击力吧。如果自己能够通过水滴撞在盔甲上的声音…….
格里夫闭上眼睛,仔细侧耳倾听所有音源。无数的水滴落在地面上,发出杂乱无序的声音,场边人们也急切且大声的呼喊着雨伞。格里夫尴尬的睁开眼睛,否定了自己能够听声辩位这个美好幻想。
如果自己没办法将莱瑟罗的行动速度给限制住,就没办法用珍珠枪把他给击中。不等这场该死的雨停下,自己的体力就会被维持防守这苦差事给耗个一干二净。
怎么办才好?
格里夫从擂台的中央迅速向角落移动,让台上四处乱窜的莱瑟罗保持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莱瑟罗自然知道格里夫的心思,所以脚下方向一转踩着水面向格里夫冲来。
格里夫左手长枪一刺,同时右手长枪掷向空中。莱瑟罗脚下一顿紧急停止,平行滑向一旁闪过刺来的珍珠枪。格里夫眼角抽搐,同时迅速转身对向莱瑟罗。
沥水骑士的斧子正面劈下,夹带着水珠中的魔力在半空划出一道轨迹,直取格里夫的头顶。珍珠骑士后撤一步,空着的右手却迎上莱塞罗劈下的利斧。
“什么?”
“惊喜!你个混蛋!”
莱瑟罗还未来得及惊讶,手里的短斧就被格里夫牢牢擒住。虽然大概已经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睁开眼睛,用自己亲切的心灵之窗再次确认了一遍眼前的情景。格里夫的右手紧紧钳住自己的斧子,而他的手指上似乎缠绕着……那是什么,一串树枝?
格里夫左手珍珠枪零距离刺出,莱瑟罗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却感觉背后被什么东西给击中,冲力之大让他的内脏都受到了震动。咳嗽两声立刻后撤,沥水骑士感知到自己后背的水珠盔甲被这一击给击碎。
莱瑟罗难以置信的看着格里夫右手上层层缠绕的红色荆棘,心里几乎被瞬间冒出来的疑问给填满。他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这红色荆棘居然不会被自己的蓝水斧刃砍断?
还有,空中的那是什么东西?
格里夫手上缠绕的荆棘闪耀着暗红色的微光,看似无规律的挥动着。场边临时雨棚下的人看不懂他在做什么,但莱瑟罗却知道这家伙是在用魔力操纵着某种东西。
而那种东西现在就在空中急速飞舞着,轨迹也通过雨滴清晰的展现在自己的脑海里。格里夫掷上天空的那把珍珠枪现在闪烁着和荆棘同样的光芒,向自己飞刺而来。
珍珠骑士将自己左手的枪也掷上天空,同时右手一挥再次消耗魔力凝聚出一把新枪。他目光紧盯莱瑟罗的动作,但是额头流下来的雨滴似乎变得了。
现在莱瑟罗的优势更小了一些,他的体力也被格里夫的连续反击消耗掉不少,此刻似乎有些气息紊乱。他踩着水面向后滑去,同时将自身剩余的大部分魔力迅速灌入戒指。
直线坠下的雨滴仿佛被磁铁吸引,绕着莱瑟罗的身体形成了一个漩涡。而沥水骑士后背被击碎的水面盔甲慢慢愈合,他用臂甲一压自己被水打湿的头发,甩着长枪冲上前来。
格里夫的两把长枪从空中飞来,刺向莱瑟罗身周的水珠屏障。莱瑟罗毫不理会继续前冲,手里的短斧一甩,吸着轨迹上所有雨滴后脱手抛向格里夫。
用雨水包裹自己的长靴,莱瑟罗用魔力调动水珠把自己向后拖拽,上身一弯闪过第一把飞来的珍珠枪。他手里的蓝水长枪向上挑去,将打在水幕屏障上的第二把枪击偏。
穿过飞速旋转的漩涡,被水球包裹住的蓝水戟刃径直飞向格里夫的面门,后者的目光稍稍被雨水影响,迟了一步才发现飞来的斧子。格里夫脚下站定,眯起眼睛用手里的珍珠枪刺向那个水球。
意外地,那水球在这一瞬间炸开。飞来的水滴阻挡住了格里夫的视线,逼迫他将眼睛闭上。戟刃劈在珍珠枪的枪杆上,将其最脆弱的一环直接击溃。
格里夫手心一麻,知道枪杆被飞来的利斧给劈断。于是他便以的速度将右手上缠绕的荆棘展开,形成蛛网状挡在自己的胸口之前。
这招很奏效,劈断锐银枪杆的斧子已经失去大部分动力,被接下来的荆棘蛛网轻松挡住。格里夫被这下弄得有些趔趄,脚下踩到大理石地面的积水不禁一滑,倒在了地上。
莱瑟罗岂能放过这等大好机会,他立刻调动起地面上的最近的积水向格里夫绕去,将倒在地上的珍珠骑士牢牢困住。格里夫的脖子被透明的水环勒住,他尝试用手里的断枪去割那东西,却发现根本触碰不到。
也对,用刀子去捅水,根本就是做典型的无用功。格里夫心里明白自己现在陷入了最大的劣势,如果不使出一些极端手段恐怕是无法摆脱这难缠的水环了。就在他感觉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转过头去,格里夫心中突然冒出了两个奇怪的问题。这雨是不是比刚才小些了啊?
还有,观众席上正在朝我挥手的……是沁瞳?
珍珠骑士的眼睛都被勒红,但他还是操控着两把珍珠飞抢拖延住莱瑟罗的动作,同时尽自己最大努力向沁瞳的方向仔细看去。蔷薇公主梳理整齐的头发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淋湿了一些,此刻她在避雨棚下踮着脚尖,向自己挥着手。
随后,当她确认自己已经引起格里夫的注意之后,公主又用力做了一个向下挖的手势。被困的骑士这时简直是哭笑不得,这个沁瞳……她想要说什么啊?格里夫正在纳闷中,沁瞳却又赶忙做了一个握脖子的动作。
这一下便将格里夫彻底点醒,原来沁瞳的意思是这样的,而这也的确是现有速的脱身方法了。脸都被水环勒紫的骑士冲着沁瞳惨然一笑,同时将手里断抢的枪头端刺向脑后的大理石擂台。
让人牙根发酸的刺耳响声充斥着格里夫的耳边,不过这位大少爷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锋利的锐银切割石块轻松无比,不一会儿格里夫便将后脑下的整块台面切下。将空中飞舞的长枪召回一根,格里夫将其枪尖的角度对准自己后脑的圆锥形石块飞速刺下。
石块碎裂,格里夫匆忙呼吸了几口雨中的新鲜空气,赶忙把尚且完好的长枪抓在手里,同时把右手断抢掷向莱瑟罗。沥水骑士正和另一把飞枪打得不亦乐乎,却没想到格里夫突破了自己水环的限制,还得空扔了把枪过来。
他放出魔力,清晰地感知到长枪飞来的轨迹。手里的蓝水枪也迅速摆好架势,准备把飞来的武器挡开。但是珍珠枪的枪尖一碰到他身周的水漩涡,莱瑟罗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这把枪停在了自己护身水幕之外,丝毫未近。而莱瑟罗的眼角余光看到面前冲来一道红色的残影。格里夫急速冲来腾空跳起,一脚踹在了长枪的末端。
莱瑟罗来不及后撤,护身水幕承受不住如此密集一点的巨大压力轰然崩溃,他人咳出一口鲜血向后滑去,同时挥手用魔力扬起一片水花。格里夫知道莱瑟罗剩余魔力不多,所以用手一挡眼部,依靠盔甲勉强抗下这片水花的巨大冲击。
两人同时被对方逼退,同时开始积蓄自己剩余不多的魔力。莱瑟罗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这珍珠骑士的实力已经超出自己的预想太多太多。
而格里夫的红头发也冒着热气,他的体力也消耗不少。操纵两把飞枪消耗的魔力也让他这个天赋绝佳的骑士有些吃不消,如果不是因为沁瞳的目光,他可能早就趴下了。
两人的状态都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如果用剩余魔力和体力分不出胜负的话,那恐怕就会是今年最大冷门和尴尬。而对于这两位参选目的就是要和对方一决胜负的骑士来说,如果同时倒下,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没有意义了。
“瑞德,我承认你是个极其强大的家伙。”
“你能够顽抗到这个地步,让我很为难啊。”
“这场雨下的真是淋漓尽致啊,可惜它快要停了。”
“所以你会输,沥水骑士。”格里夫说着将所有飞出去的枪收回,伸手去接落下的雨滴,“使出全力吧,拼到这个份上我们其实都是胜利者。”
“愿意奉陪。”沥水骑士用枪撑着自己的身体,他魔力透支太严重以至于到了连站都站不稳的程度,再次使用甚至有晕倒的危险。雨势小了很多,台上的积水倒是还有很多。
清爽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让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开朗了起来。天空将要放晴,远处的地平线甚至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彩虹,近处,两位骑士摆出攻击架势。
莱瑟罗脚下一跺地面,手中长枪划破几滴空中的水珠,朝格里夫刺来。珍珠骑士嘴角一弯,连续甩手凝出三把长枪,用荆棘控制着甩向擂台的三个角落。沥水骑士不知道格里夫想要做什么,于是便减慢了行进速度。
格里夫右手荆棘一振,爆发出巨大的血红色光芒。莱瑟罗一脸惊讶的看着擂台被荆棘迅速缠绕起来,像是蜘蛛在织网一样开始在立体空间中蔓延开来。
三把长枪深深刺入台面,格里夫握紧自己的右前臂咬牙将魔力全部灌入其中。血色荆棘的生长速度已经超出了人们的认知范畴,它从地下迅猛冲出并相互交错编织起来,将擂台像鸟笼一样笼罩。而莱瑟罗就成了笼中之鸟,任凭空气中雨滴如何左冲右突也无法扩大荆棘铁笼的范围。
格里夫将笼子定型后身体一曲,后脚踩着擂台边刺入地面的珍珠枪,手中用最后的可调用魔力凝聚出了一个枪头。莱瑟罗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将身上的水面盔甲撤掉,用挤出来的魔力给自己的长枪上附着了一层水珠。
珍珠枪将格里夫的身躯弹出,红发在空中割出一道炫目的轨迹,手中枪头直取擂台中央的莱瑟罗。沥水骑士目光紧盯格里夫,长枪沿着其必经轨迹砍出。
格里夫第一下刺在了莱瑟罗的肩膀上,身躯从沥水骑士的身边绕过并飞向第二把枪的所在地,莱塞罗盔甲被一下洞穿,血也从伤口中大量流出。
双脚踩中第二把枪,格里夫的身躯再次弹出,冲向莱瑟罗毫无防备的背后。沥水骑士的手捂住自己受伤的肩膀,另手中长枪上附着的水珠脱离而出,急速飞向格里夫。
格里夫右手的荆棘迅速环绕而出,将他的半身全部严密的包裹起来,水珠像是小石子撞到铁板一样,击打出了响声却并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莱瑟罗还未来得及将身子完全转过来,就被格里夫的胳膊给撞到,他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胸甲被这一下给撞得变了形,而侧肋也有至少两根肋骨断掉。
沥水骑士叫喊着倒下,手里的长枪也脱手而出滑向一旁。格里夫扬手一招,最后一把长枪向他飞来。而莱瑟罗还不认输,倒地后还想去拿不远处的那把被扔在地上的短斧。
格里夫右手一沉,笼罩擂台的血色牢笼编制重组,其中无数的荆棘枝条向倒地的莱瑟罗缠绕而来。无数枝条和尖刺终于把来不及反应的沥水骑士给牢牢绑在大理石台面上。
短刺嵌入肉中,莱瑟罗却没有叫喊出来。格里夫喘着粗气,勉强拖着自己沉重的脚步走上前,却发现沥水骑士已经因为使用魔力过多而昏倒了。
他赢了,珍珠骑士终于赢得和沥水骑士的正面交锋。格里夫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变得昏昏沉沉的,还未来得及欢呼,便无力的倒在了擂台上。
血色荆棘瞬间蒸发,凝聚出的珍珠枪也不翼而飞。两位天才骑士倒下的位置相当靠近,如果他们醒着甚至都能听清对方的呼吸声。
天空终于放晴,太阳再次普照菲尔多城。王城高塔的边缘漏出一丝阳光,将这缕来之不易的温暖洒在比试场的正中央,洒在两位脱力昏睡的骑士身上。
……
“说吧,情况怎么样?”
“沥水莱瑟罗输了,珍珠格里夫成了赢家。”
“并不出乎意料,这个瑞德身上有着一些非同寻常的秘密。你认为他是可以拉拢的人选之一么?”黑发人坐在一把做工极其考究的木椅上,翻阅着一本老旧的书籍,“现在骑士堂中人的态度大多暧昧,表示明确的并没有几个。”
“在下认为此人……虽然可用,却不能重用。”
“从何说起?”
“您的人选中大部分都是和王室没有任何瓜葛的,而这个格里夫则不同,他的品质和才华均受到蔷薇公主的青睐。”说话的侍从口音让人熟悉,很明显就是菲尔多的本地人。
黑发人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摇了摇头并说道:“这恰好是一枚能够完全牵制住他的棋子,不过我比起格里夫更在意蔷薇公主此人。多么奇怪啊,一位公主为什么会对一个之前默默无闻还有一头怪异红发的小骑士青睐有加呢?”
“这年龄段的女孩都会有些犯傻。”
黑发人对他侍从的回答报以一笑,语气放松的答道:“也许你说的未尝不对。这世上秘密真的太多太多,多到让人眼花缭乱无从应对,也许仅仅这座王宫中的相互猜忌和笑里藏刀就能织出一张复杂的渔网来。”
“而您就是手握渔网的捕鱼者。”
“没错,我弟弟最近有什么动向么?”
站在阴影中的侍从抬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殿下他最近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无非就是签署一些文件陪陪公主王后什么的,他甚至没有发现有人在监视他这一事实。”
“而这正是我所担心的,他看上去什么都不知道反倒是最恐怖的。”黑发人将书本合好,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对于这个家伙,定论还是不要下的太早吧。通知约亚酋长和北原国那个家伙,我们准备基本完毕。”
“您确定么?这东西不像下棋,一步走错还能再悔。”
“用棋来衡量战争本就是相当失败的比喻。”
“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拟定通知。”
侍从鞠一躬将自己后背的兜帽套在头上,正要转身离开时,木椅上的人却再次开了口:“对了,那个叫做亚尔的人你帮我查了没有?有没有什么有趣的发现?”
正要离去的侍从闻言停住脚步,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关于他的具体信息属下一条都没有查到。不过有一些描述性的记载和年代数据倒是戏剧性吻合,倒是可以从其中推测出一些比较惊人的猜想来。”
“例如什么?”
“他的灰色头发和红色瞳孔都是普通新生儿中极其罕见的,将这两种特征组合到一起之后,遗传因素作怪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也就是说这个家伙虽然现在表面看上去没什么,日后却可能发挥出巨大的能量。”
“灰色头发红色瞳孔,走在大街上恐怕回头率很高。这外貌有些莫名的吻合,不过这种可能性仔细想想还是有的。”黑发人站起,把手里的旧书塞回一旁的书架上,“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幼笋一样脆弱。”
侍从把口袋里拿出的另一份稿件看了看并说道:“我想您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因为龙眼公爵刚刚把比赛失利的他接到龙骑士团驻地,还说要让他当一段时间的门卫。”
“这可真是……表面上令人费解的决定。”
“您下午的日程安排还很紧凑,趁现在多休息一下吧。”
黑发黑衣的人心不在焉的答应一声,面冲书架仰头观望着,似乎在书脊的名称中寻找着自己称心如意的那一本。侍从后退半步弯腰行一礼,转身推门而出。
……
“关窗户!二楼还有一扇!”
现在的亚尔完全可以用手忙脚乱来形容,这场雨来得太急,以至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什么就被窗边吹进的雨给淋了个透。湿漉漉的灰发小子咆哮着冲上二楼,扭头就看到了那扇被自己推开乘凉的彩玻璃窗。
他脚下一蹬地面跑向那个漏雨的窟窿,二话不说抓住窗框,用自己的胳膊顶住窗子并将其推回了原位。赢得和暴风雨角力的胜利后,亚尔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耶”,然后便靠着墙壁瘫坐下来。
喘了会儿粗气,亚尔的眼睛便被自己脚旁的一份信件给吸引住了。这份信件的右下角居然挂着一个金质的大圆牌,而纸张质地也是富有象牙质感的敛光纸。
“这是被风刮到这里来的?”亚尔说着伸出手去将那份信件拾起,眼角余光瞟到了不远处地面上那已经被撕开的信封,如果是已经开封的旧信那自己拿来看看也无伤大雅。
戴好半边眼镜,亚尔清清嗓子用公鸭一般的官腔故意怪声怪气读道:“亲爱的格兰特……啊,给龙眼公爵的信?”
亚尔有些吃惊,不过转头一想自己身在龙骑士团驻地中,如果信件不是寄给龙骑士的才不正常吧。他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认真往下读:“亲爱的格兰特,关于你所说的十四种药全都没有效果的事实,我已经了解了。这也许只是菲奥娜实验的自然生理反应,无需恐慌。炼金术师的那一套我们都不甚了解,如果林恩还在的话恐怕还能有所对策。”
这个林恩又是谁啊?亚尔感觉一头雾水,这几句话便把自己的思维给绕了进去。公爵为什么要喝药水?菲奥娜实验是什么?听上去似乎和公爵的身体状况有关。
“我对你所调查的这个所谓凭空出现的黑翼公爵感到莫名熟悉,无论是从行事风格还是武器套路方面,他都像极了我们熟知那人。如果不是没看到那把著名的恶魔之舌,我甚至会确信他就是当年的那个叛徒。”
“黑翼公爵?克拉克也是公爵熟悉的人?”亚尔这下是真的昏头了,他不明白自己的杀母仇人和直属上司居然有所交集,这还真是令人大跌眼镜,“恶魔之舌,那又是什么东西啊?听上去像是把剑,或者是刀?”
“北原国最近高层的调动很频繁,想必是那位权利羸弱的王对手下的几位大领主有些不信任。所以他会急于进攻我国来取得北原国群体决策层上下的一致认可。”
亚尔将字体优美流畅的最后一行读完:“身体问题还请多多忍耐,也许获得力量的同时注定要付出惨烈代价。你的朋友弗莱斯凯·萨隆。”
“弗莱斯凯不就是国王么?这封信是国王写给公爵的,里面的内容还真是令人在意啊。等等,这算不算是国家机密?我看了会不会被砍头?!”亚尔被自己吓得张大嘴巴,但是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算是在偷看,不被发现就好。
将信纸角落的那枚金圆牌扯下放入自己兜内,亚尔站起身来走上前去把信封拾起,将读完的信重新叠好塞了回去。这下子公爵肯定……大概是发现不了了。
……
“不对啊,这里应该有条河,而不是瀑布。”
雾夏手里拿着一份不能更粗糙的草纸地图,上面凌乱的轨迹就好像是小孩子玩闹嬉戏时乱涂乱画的一样,她现在很清楚自己是被之前那个奸商给骗了。
之前从没有看过地图的雾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将地图给拿反了,现在她完全是凭借着作为女性的糟糕方向感盲目前进,但是绕过了森林之后却发现自己站在高耸悬崖瀑布的顶端,吓得她连忙向后撤退。
远处地平线上突然冒起黑烟,随后接踵而至的便是一声不太清晰的爆炸音。雾夏身后森林中的飞鸟被这一下全部吓得飞起,在空中四处舞动盘旋。她扶着大树仔细看去,发现冒起黑烟的地方似乎有白色的东西反射着阳光。
“那是什么……白色风帆?!那就是斯尔尼亚港?”雾夏惊喜之余有点犹豫,现在倒是看清了目的地所在,但是凭自己差到爆的方向感只怕转过头去就要迷路了。
将手里没有发挥到作用的地图撕碎,雾夏做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她打算从这瀑布顶端的悬崖上直接跳下,这样可以省下至少两天的绕路时间。
说做便做,她抽出暗净棱心中默想盾牌,黑色的半透明结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凝结成一面巨大的圆盾。雾夏向后后退了一段距离,后脚一蹬树干猛然向悬崖边缘冲出。
身躯飞出,雾夏保持头冲下,用盾牌挡在自己面前向瀑布下的积水潭坠落。数十米高的距离顷刻缩短,雾夏双手持盾轰然撞上水面,激荡出规则优美的水花。盾牌碎裂卸掉冲击力,雾夏忘记闭气,嘴里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潭中的清水,还吞了一条小鱼下肚。
她双手一顿扑腾将自己的身体保持在水面以上,甩了甩湿掉的长发让自己的视线保持清晰。周围还是一片森林,但天空上的黑烟却比刚才变的更加浓厚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离斯尔尼亚更近了还是火烧得更大。她整理了下头发从水塘里狼狈地爬出来,却发现自己的脚不知何时崴到,痛得无法站立。
“真是倒霉!我要是会治愈魔法就好了。”雾夏发着牢骚,用暗净棱凝聚出一根长棍,拄着它一瘸一拐的向斯尔尼亚港与黑烟的所在地进发。
(第三卷完)
Ps:三伏天懒得动笔,九月份更新第四卷_:зゝ∠_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