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肯堡大门缓缓打开,吊桥砸落在护城河对岸。
身着绿衣的骑手们从城堡中快马奔出。
……
“把他交给我,没问题的。”
“不,我对骑士长和国王许下的承诺是不惜代价保护他,即便付出生命。”伊比利伯爵对领主的要求寸步不让,他坚持要继续履行老师义务和作为骑士许下的誓言,“大人,等溪林地部队和王子的军队汇合后,当我亲手将少龙主交到王子手上后,我就会返回前线继续作战。”
普林斯领主一早就收到来自国王的消息,萨隆王命令他和第一军团立刻向后撤退。因为根据侦查回报,一支规模三倍于独角兽军的队伍正向汇界林正面开来,库肯堡守军无法匹敌。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只能让第一道防线的士兵退去第二防线和龙爪侯爵汇合。
而从南方开来的队伍派信使到国王军中,萨隆王得知是签云王子来到前线,便命令他和溪林地游骑们合兵一处,共同去协助第四军团固守冬之桥。
当然,在这之前要先将亚尔的问题解决。
急于去救蔷薇公主的格里夫昨天在飞驰的马背上被峦彩骑士用绳套扯下,脑袋磕在地上摔晕了。所以现在自愿护送少龙主去冬之桥的人只剩下他的老师,还有猎人小杰森和胖马倌卡索诺斯——这两人在普林斯领主面前用性命担保会护得亚尔周全。
“伯爵,我并不是信不过你。”
普林斯领主身穿盔甲,坐在漆木椅子上对骑士说道。
“国王给我的指令里特别提到要隐蔽和小心,为此我甚至给龙羽骑士更换了一套溪林地步卒的盔甲。但如果让峦彩骑士这大名鼎鼎的‘迟度河屠夫’随行,便会让一切伪装都毫无意义。”
“但是……”
“北原国眼线到处都是,此时可能就有人在帐篷顶上偷听我们的谈话,我希望伯爵能够为局势着想。”负手而立的伊比利听到这里,急速拔出腰间佩剑向上刺去,将帐篷顶捅穿一个窟窿。
但是那里却并没有人。
“领主大人,我和亚尔并不亲近,若是没有誓言束缚,我真想留在前线和库肯堡守军一起抵御敌军,但……”峦彩骑士说着,将自己腰带上别着的画笔取下一根,“作为他的老师,作为他的护卫和肖像绘画者,我必须让他活着。”
说完,峦彩骑士走近领主,一字一顿补充道:“我必须履行我的誓言。”
普林斯领主沉默了,他也知道誓言对一个骑士而言有多么重要。半晌后,他张开嘴低声说道:“你不能穿黑色披风和骑士铠甲,也不能用那面彩色巨剑的旗帜。”
……
身着漆黑片甲的黑翼公爵穿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长靴,他快步走上台阶,将自己的刀和剑交给门口把守的侍卫。大门带着轰隆声响向两边分开,城堡大堂内坐着一个人。
“你来了,旅途是否愉快?”
“还行,凑巧撞到一伙博雅国人,但没什么威胁。”身后披风上绣着乌鸦的公爵也毫不见外,给自己找了把最近的扶手椅子便坐下了,“他们的头都装在马车上运到营地里去了,可以作为投石机的弹药发射到他们战友身边。”
“呵,慈悲的武器。”
坐在右手边横排椅子倒数第三把上的人笑了,他站起身来向公爵走去,同时手里拿着一个木头杯子。此人年纪三十二岁,但看上去却更年轻一些。他虽然穿着用黑色皮革缝制的紧身长袖外衣,身后却有些不太协调的披着用乌鸦羽毛和黑色狼皮做成的长披风。
“那个你很重视的男孩,有消息了吗?”
“派出去的眼睛告诉我,他已经不在库肯堡了。”黑翼公爵拿起桌上的水杯打算从木头壶里倒些东西喝,却发现里面装得是煮好的姜汁,“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你还在喝这些东西?”
“我父亲出征前给我的最后一句嘱咐,就是多喝姜汁少喝酒,这样对我身体有好处。我记这句话记得比往常要……要更牢一些,因为他在那之后再也没回来。”
“你父亲是个值得敬佩的人。”
“你当年亲手击败他的军队,我之前从未问过,是你将剑捅进他心脏的?”黑发人喝了一口姜汁,他深蓝色的眼睛上下转了转,最后目光停留在公爵脸上,“告诉我,你当时在他对敌的军队里,是不是你杀了他?”
“林恩将他从马上击落,并在打斗中刺伤了他。”克拉克将杯子放下,回忆起当年大战的情形,“我和他并肩作战,砍翻了一个想要从背后偷袭他并拯救‘平原飓风’的骑士,然后我冲上去用刀结果了东方性子最刚烈国王的性命。”
“命运无常!”
黑袍人将杯子里的姜汁一饮而尽,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姜汁,抿了一口然后说道:“谁会想到博雅国历史上最强的几位骑士之一现在成了北原国元帅和首席公爵呢?又有谁能想到,自大骄傲的屠龙王子稍微仁慈的一丁点念头会将他的国家推向深渊呢?我妹妹因为不愿嫁人逃离了王宫,而你也将那不会吐火没有利爪的无知小龙留了条命,克拉克,任何人都不会知道即将发生什么的。”
“但我知道,博雅国正在失败。”
“很有建树的消息,但你首先应该读一下这个。”
北原国的国王从自己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用两根手指夹着递给黑翼公爵,他说道:“这是昨天傍晚传来的消息,我们在三个地方都失败了。”
克拉克楞了一下,然后接过纸条阅读起来。
“原来如此,螺角伯爵博特打了败仗,没能啃下库肯堡这块骨头。自己和督军还都被抓了,部队被彻底击溃,真不知他还有什么脸面自称骑士。”
“嗯,我们在北方还损失了几千人,南方进攻那座石桥的战事也并不顺利。”鸦王用羽毛披风把自己裹紧,嘴角挂着内涵复杂的笑容,“看来博雅国人比我想象的更坚韧些,也更强壮高大和脑子机灵。”
鸦王说着抿了一口姜汁,然后继续说道:“我们人数占优,但这并不会让我们稳稳赢得战争。真的想要击溃博雅人,我们需要的盟友和他们自己注意力的分散。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和那自命不凡的山大王达成协议的原因。”
“是你要他进攻博雅首都的?”
“不,这举动虽然莽撞,但的确起到分散博雅国注意力的作用。倒不如说这位新月王有些过分自大,若是一切照常发展,他父亲会在两个月内将他击溃然后处死这个儿子。”
鸦王往壁炉的方向又靠了靠,然后向火焰中扔了两根木柴。他的声音比较低沉,就好似他为人内敛且毫无架子一样:“我想到了,公爵,你提供的地形图是正确的么?”
“过去仅仅十九年并不能让大陆板块发生明显变动。”
“很好,告诉丘比特学士让他派两只乌鸦通过汇界林。分别去联络一下斯尔尼亚港的狐狸柏林和溪林地几位领主。记住要特别关照一下那位独木桥堡的老人,替我传达下对他儿子不幸的缅怀。”北原国国王望着噼啪燃烧的木柴,慢慢品了一口姜汁,“顺便帮我打听一下我那走失妹妹的消息。”
“那么,关于龙的事……”
“我给你第二次机会,带他来见我,最好是活的。”鸦王似乎也知道姜汁不好喝,所以把剩下半杯喝剩下的倒回壶里然后低声说道,“任何挡你的人都不用留下,我只要他一个人就够了,明白了吗?”
“明白。”
“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已经在取胜的路上了。难以置信居然有人会为一个石头做的沉重头环,而毫不犹豫出卖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鸦王笑着将端放在桌面上的冠冕拿在手中仔细把玩,而博雅王冠上仍然留有一丝大山心脏的余温。
……
国王之剑克雷姆特骑着一匹身披白色罩袍的白马,手里举着红色金龙旗帜向山坡下冲去。而在他身后数名骑手紧跟在后,冲下山坡的人数开始逐渐变多。国王军将前线防御任务交给第二防线和两个军团,本部分兵九千人向王城回防,目的是击破菲尔多城下不知规模的叛军队伍。
伯纳德副军长和数名军官带领不到五千人坚守城池,但围攻局面一直持续下去迟早会守不住。所以副军长当机立断向前线发出求救,收到消息又惊又怒的萨隆王决定亲自带兵去对付自己的儿子。
而这时那封皇室信件几经辗转也终于送到国王手中。
灰港国提出的结盟出兵条件虽然有些过分,但目前形势紧急,博雅国高层夜也只能选择牺牲一些利益来追求军事上的优势了。
“对于灰港国最后一项条件有何看法?”
国王用羽毛笔给王子写了一封信,内容只有这么一句。而签云王子给他父王的答复也很简单,笔墨所用纸张甚至比他父王用的还小一圈。
“我有任何选择吗?”
次日在行军队伍中,国王在马背上接到这封短信。他默默将这个纸卷攥紧在手里,对离他最近的哥特宰相说道:“告诉部队加快行军速度,我们从溪林地横穿过去,抄独木桥堡的捷径赶去菲尔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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