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世未深
初中(一)
生活是一向困苦,还是只在年轻时?
8月31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意味着悠闲暑假生活的终结,意味着轻松小学时代的终结,意味着无忧童年时光的终结。午后两点,15岁的我坐在家中的靠椅上,体味着这不大明白却分外明显的失去感,虽然我不能彻底弄懂,但这种思绪之于我恰如明月之于水面------一场虚妄。一切早已就绪,我只得接受这既定的安排,赶往下一步------初中生涯。
没过多久,我爸示意该出发了。他三十七岁,一米六五的个头,小小的乌眼睛,嘴唇一咧开便是满嘴的黑牙,那是他五六岁便偷学抽烟的后果。不过,最明显的当数他那满脸的小疙瘩,因此打我记事起,耳边便不绝响起他的绰号------“麻子”
“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有?”他发动了摩托车便问我。
“嗯……都好了。”
“那走吧。”
一声令下,我便背上书包,拖上箱包,跨上了摩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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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把我放在宿舍,他便忙着前去缴费。鉴于我第一次远离家门,而住校难免会有诸多不便,他帮我在校外不远外租了个小房间,与同村的正读九年级的袁鹏同住。这房子属于一对老夫妻,闲来无事,房间也空余很多,便拿来外租了,赚钱之余还能为屋里添点生气。我爸忙完了校中事宜马上便向他们介绍我,
“这是我儿子,文斌。”
“爹爹婆婆好。”我礼貌地叫道。
“你们好,你们好。”老爹爹笑着走近我们并同我爸握手。他骨瘦如柴,好像干枯掉了一般,还有一些驼背,但看上去很有精神。小脑袋顶上的头发已完全脱落,脸上黝黑而僵硬,眼眶深陷,眼神却很有神。
老婆婆则立在原处和谐地陪笑着。她的身材很臃肿,腰肉浑圆得向周围凸起,圆圆的脑袋上还有些浓密的花白发,深沟皱纹爬满了脸,眼睛大而柔和,是一个安详的老者。她厚厚的嘴唇慢慢张开,
“来了就好好住下,知道吗?”
“嗯。婆婆,我知道了。”我马上回答道。
“你们可以加紧看管他,有什么紧急情况,可以电话通知我!”我爸突然严肃的说道。
“这个……”两个老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支支吾吾起来。
三人最终寒暄了近十分钟,我爸决定该离开了,我陪他一同走了出来。
“要抓紧!”,两人站了一多分钟,他终于对我说了最后三个字,表情冷峻到没有商量的余地,然后留下了一串串摩托的喘气声。这三个字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量,这燥热的空气竟然让我的皮肤感到了寒意!我急忙回了房间。
房间狭小,只开了一口方形小纱窗,正对着一条直马路,内置一张双人床和一张旧木桌后空间所剩无几。一盏白炽灯就足以照得里面四壁生辉。
我无所事事的在床上半睡半醒地躺了几个小时,期间受婆婆邀请吃了一顿晚餐。
八点半左右,袁鹏推门进来了。
“你来啦。”
“是的。”
他与我简短地打完招呼后,便搬出了一条小板凳,坐在床沿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各类书本,散布在床上。然后便坐了下来,弓着身子,伏在床上,做着习题。他那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些操劳感,高鼻梁上架着一副传统的金丝眼镜,一双眼睛总是时不时眯一会儿,眉头也不自然地紧皱,像有琐事绕在心头一般。但他依旧一声不吭地做着题。
情况并未改善,我依旧闲得无聊,洗漱过后便躺在了床上,闭上双眼,自然入睡。
不知袁鹏何时熄灯,何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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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扑扑”的水声惊醒了我。我扭扭脑袋,揉揉睡眼,于雾状的模糊中见到袁鹏正用毛巾擦脸,他匆匆洗完之后就换好了运动鞋,收拾好书本,带上一件白色薄外套准备出门。见我已醒,便说道,
“醒了,我先走了。”语毕便推门出去了。
我坐起来,看了眼表,快六点了,不到二十分钟早读便要开始了,也立马从床上爬起来,飞速洗完,冲向学校。
等等……等等……冲到半路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今天才是9月1日,正式开学,不用早读!我拍拍了脑门,又往回跑,继续躺在床上。
八点时,再次出发。
来到七(1)班时,由于是自主占位,人已来了**成,临近讲台的传统“最佳位置”都已被霸占。我只得沿着走道往后走,最后发现了一个后排靠墙的去处。
同桌看起来偏瘦,脸很白净也很消瘦,高高的鼻梁挺起,眼睛很大却显得有些扁。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圆领且偏大的短袖上衣和一条全黑牛仔裤。我在他的旁边坐定后,考虑了一会儿,决定搭讪。
“你好,我是文斌。”
他先看了我一眼,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惊异,然后才回答道:“哦,你好,你好,我叫谢和。”
“以后就坐在一起了。”
“嗯。”他点了点头。
我发觉他不大健谈,而我又搜不出合适的话题,便只得各自整理自己的教科书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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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是急促的皮鞋砸地的声音。
进门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面庞圆润,生了一脸密集的雀斑,眼神坚定而温和,有着厚厚的双下巴,给人一种十分祥和的感觉。她身着一席黑色工作套装,步履健硕的进来了,一站上讲台便开始讲道,
“大家好,我是大家的班主任,叫作陈莲,任教数学。从现在起,你们正式脱离了小学时代那一段尚属悠闲的时光,紧张的生活此刻已迈开了步伐,请大家务必从暑假中收心。现在,闲言少述,开始上课!”
哇,节奏如此之快!不愧是班主任。
各科老师悉数登场,上午的后两节课是语文。老师名叫喻采文,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年青人,他的皮肤黝黑,脸上生了一些小疙瘩,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梳着整洁的标准的三七分发型。当他走近的时候,可以明显嗅到一股浓浓的怪味,好像是烟草里混合了别的东西,乍一闻,着实让人难受得快要晕厥过去。他口才极佳,言辞幽默,一堂课下来,我们几度忍俊不禁,笑得人仰马翻。
午饭是一个关键时刻。第一遍铃响,九年级的同学先行一步,三分钟后,才轮到七八年级。这一伙人都像刚饿牢里放出来的一般,先拼命从狭小得只容两人并排通过的门口拥挤出去,经过最为漫长的那段楼梯里让人推一步走一步的历程后,就是广阔天地的百米冲刺了。我们成了“虎狼之师”,在途中张牙舞爪,疯狂的向食堂的饭菜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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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是英语及科学课。
英语老师是王萍,四十多岁的样子,微胖的身材,上半身和下半身几乎一样长。圆脸上生了些许或明或暗的雀斑,乌黑的眼睛四周爬满了明显的皱纹,可额头上和面庞上却很少见,还扎了一头梳得很严整的马尾,只是头发有些泛黄了。她的眼神还透露出了一种蔑视与不在乎。
科学老师是王瑾。她那一张稍显瘦的爪子脸上生着几样小巧的东西------有点扁如杏仁的眼睛,细细的三角锥鼻子,另加两瓣薄薄的嘴唇。人如其名,说话间散发着一丝不苟的严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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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后我正纳闷是否已经放学,却被通知当晚就得上晚自习,这是我之前从未有过的经历。其实,所谓的晚自习就是将每天六点半到八点半之间的这段时间分配给各科老师。老师自行来决定这段时间是用来上课还是用来做题。第一场晚自习自然当属班主任。
我只见得她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嘴唇也好似不停地开开合合,时不时还有粉笔在黑板上划拉几笔。不消多时,我早已是双脸发烫,双唇发干,双眼发花,脑袋里闹哄哄的,两只耳朵也完全听不清楚外界的声音,只有一阵一阵的嗡嗡声。我只有不断地看表,越看越着急,心里实在闷得难受,感觉要吐却又吐不出来,而且身子累极了,眼皮似有千斤重,不住地往下掉,脖子也如绳子一般,头仿佛时刻便要栽到桌子上去了,但我又不敢让自己休息,第一天就被班主任抓个现形可太过难看了。我只得把双臂撑直,你两根圆柱一样,手掌打开,支在大腿上,架起整个上半身,好让自己勉强得以维持坐姿,至于听课就……
终于熬到铃响的那一刻,这一阵“叮叮”声算是为我身体注入了活力,与谢和简短的道别后,我便拖着身子往外走,到了走廊上,有一股淡淡的风,拂在面上,令人顿觉清爽,紧接着我从三楼往下走,总算落入了地面。夜幕已降,校园走道上有一排灯,发出白色的亮光,校园面积不大,这此光线足以让我将其看个一清二楚。行政楼与食堂并排在一起与教学楼彼此相望,教学楼有三栋,分属于七八九三个年级。两点之间的是操场,操场上除一片水泥地的篮球场外别无它物。左侧是学生宿舍和老师们的一些房子,右侧也有少许老师的居所,另外,校门也在这边。
我慢慢走出校门,边走边想,且不说今天有何收获,至少见到了各科老师,且不说晚自习昏昏沉沉,至少有了此段经历。我算得上是一个初中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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