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本体，你说的对，我们是一家人，不论身体变成什么样子，我们都拥有彼此，我们是一家人。我想通了，我会以女子的身份开始我的新生活，照顾好小玲子。
自从我把颜如玉接到106号房间居住以来，这几天我跟颜如玉的关系日渐热络起来，我们经常一起在大街小巷里闲逛，到佣兵工会去看告示板上贴出来的任务信息，其实我是心不在焉的，我甚至在心底里有些不希望颜如玉太快找到工作，那样我就不能再陪在她身边了。
佣兵类的工作不好找，尤其对于女人，歧视条件很多，甚至常有人不怀好意地盯着颜如玉，有男人甚至提出让颜如玉到他家里去帮他做大保健。每遇到这样的情况，我就挥起大拳头，把上来搭讪的男人一拳揍飞。每当结束毫无收获的一天，颜如玉都是表情沮丧的，只有我在暗暗高兴——高兴第二天我又可以和颜如玉继续我们的旅途了。颜如玉的钱很快花光了，不过却始终不肯开口向我借钱。
一天，看着偏西的日头，我对颜如玉说：“我们去喝一杯吧，到春眠路的酒吧。”
颜如玉不说话。
我知道她怕什么，我拍拍口袋，说：“我请客！”
她微微一笑。
我们找了一间叫“短裙”的酒吧，这名字似乎在向所有来喝酒的男人们暗示着一种原始的**。
我选了一个靠里的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把她挡在里面，两个人边喝边聊起来。颜如玉说起她的身世，酡红的脸上泛着哀怨，“在我十二岁的时候，我的继父就不再抚养我了。”她眼睛里的幽光透过酒杯散射出来，仿佛整个屋子都飘浮着她的气息，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被牵引着，“继父打算把我嫁给一个有钱的商人做第四房小妾。母亲也劝说，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女儿家只有嫁给有钱人，哪怕当小四或者小五也比嫁给普通的穷人强。但我接受不了这种观点。”她苦涩地笑了一下。
“你父母也有他们的难处，对普通人而言，生活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像我，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妹妹和女儿与我相依为命，为了全家人都能有饭吃，我不得不去比赛场参加比赛赚钱。幸好我的力量够大，不然还真养活不了全家人。”
我聊了一些发生在铁钩小子和厨师大叔身上的趣事，把她逗乐了。
“这些人虽然与我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现在都象一家人一样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只要人活着，就值得庆祝。”我顿了一顿，“你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颜如玉回过神来，“你怎么会变成这种模样的？听你说话根本就是一个正常人类，为何你不象其他的变异人那样笨呢？”
“我说不清，有邪恶而且极为可怕的事情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但就在那邪恶的力量即将把我变成白痴的时候，就像在黑暗的隧道中突然出现一线民主，身处寒冷时的一道温暖的气流流过我的身体。一切都回到了正轨，我相信，那是我母亲对我的守护。”
“你是说，你故去的妈妈保护了你的神智？”
“嗯，我相信，没有母亲的守护我早就变成尸体了。”
“你妈妈真是一个合格的妈妈。现在的女人已经很少有象你妈妈那样关心孩子的了，随随便便地跟男人去宾馆，然后生下孩子，又扔下不管的人太多了，不是吗？”
“是啊……在原来那个和平的时代，不负责任的女人太多了，随便就敢抛弃自己的后代，谁还对自己的未来抱有希望呢？我们的社会变得这么冷漠残酷，比贫穷的非洲人更难生活，我不知道我们的社会到底怎么了，但是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病了，连同生活在这里的人都病了。在第一次海洋的愤怒来临之后，大清国的人就已经失去了传承数千年的美德。人们做事没有底限，不断地刷新着社会道德的底线，刺痛着普通人的神经。”
我可能是太久没有跟人聊天了，居然跟颜如玉讲起了五年前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件尴尬事。
那时候我和许多像我一样的同龄人在公司上班，每天都进行着相同工作的枯燥生活，没有休息，没有余钱，更没有女人。赚到的一点可怜的工资连养活自己都不够，又有哪个女人能够看上我们这样的社会底层？
公司里赚得多点的老员工们有时会相约一起去夜店“放松”，赚得少的人则选择二个人或三个人合租一间公寓，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找一个同样没钱的打工女人一起住在里面。美其名曰，三人行，必有我湿。
我还记得我租住的那一间只有十二个平方米的小公寓里，隔壁房间就住了二男一女。那女的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年纪了，长相不也怎么好看，又矮又肥的，脸上总是扑着很厚的粉。可眼角的鱼尾纹依然那么显眼。
每天晚上，都能听见隔壁那头男人们兴奋的叫喊声和女人发出的咿咿呀呀的声音，让我不得不堵住耳朵才能睡觉。可是有一天晚上却安静了。第二天，我才听说有官差把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抓起来了。街坊们议论说，是因为那胖女人又找了第三个相好的，把自己第一个相好的男人给臭骂了一顿，要他马上搬走，好给自己新相好的男人腾地方。
胖女人第一个相好的心里憋气，下午喝了一瓶白酒，偷了把杀猪的尖刀，回到家里，看到自己的床上正睡着一个陌生男人，便扑上去一顿乱刺，当场把那个男人在睡梦中刺死了。然后就坐等在家里，打算等胖女人回来后再把她也一并杀了。结果晚上胖女人和另外个相好的男人一起回来了，第一个相好的男人才知道自己杀错了人。那个冤死在梦中的家伙只是一个推销化妆品的业务员，中午时花钱跟那胖女人睡了一觉，之后就躺在床上休息，却成了别人的替死鬼。三个人把杀人犯一起打倒在地，然后打电话报了警。
官差把杀人犯抓走的第二天晚上，有两个自称是死者同乡的男子在一个同样浓妆艳抹的瘦女人的带领下上门来闹事，借口是胖女人昨天偷拿了冤死推销员的钱包前来讨债。胖女人当然不肯承认，两伙儿人先是惊天动地互相骂架，接着是两个女人互相撕扯对方的头发，抓咬对方的脸和胳膊。最后是四个男人拎着木棒和菜刀大打出手，等四个男人都头破血流地倒在楼道里之后，几个官差才冲上来，把半死不活的男人们统统用铐子铐起来拖走了。走廊过道的白墙壁上，到处都是喷溅出的血点子。
我心里偷笑，看来今晚又可以安静地睡个好觉了，结果到了后半夜时，隔壁又响起了床铺晃动的声音。恨得我拼命地砸墙，可我越砸对面的声音就越响。
第三天的晚上，当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的出租房时，惊愕地发现那胖女人带着三个色迷迷的男人正在开房门，有一个家伙还心急地催促着胖女人快点开门。那胖女人见我回来了，还挑衅似地白了我一眼。真是彻底败给她了。
转过天来，我终于请假搬家了。在郊区租了间破烂的土坯房，墙上最大的一条裂缝足有一指宽。但总算听不到那些烦人的噪音了。
听完我讲的尴尬故事，颜如玉也同情地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轻声地说道：社会形态决定社会意识。不能孤立地看待男女混居的问题。第二次大灾难到来之前，朝廷推行过那么多的振兴工业计划。但是，没有人听政府的这些号令。各地军阀拥兵自重，全都放弃了对国家的责任和义务。国家无钱，只得放弃对人民的福利政策。然后的人对朝廷失去了信心，社会动荡，好些人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女人们哪有心思用心养育后代？能生孩子的都是有钱人，少部分人占据了全国绝大多数的资源，让老百姓拿什么养孩子？有钱人用一百倍的资源来滋养自己的孩子，难道要我们老百姓用百分之一的资源去养活自己的孩子不成？来到这个冷酷的世界上受苦的生命还不够多吗？
是啊，不能全怪女人们堕落了，这是被抛弃的时代，这是抛弃了一切的时代。但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一个机会，一个旧世界被毁灭，新世界被建立的最好机会。
你想做什么？重建大清国吗？颜如玉吃惊地望着我。
是的，我要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我要带领着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重建一个新的国家。建立一个没人剥削，没有压迫，人人自由平等，互相帮助的新家园。我双眼放光地对颜如玉说道。
你这是在做梦。乌托邦是不存在的。社会结构和社会生产力是相适应的。总有人会处于社会金字塔的顶端，而大多数人要处于底层。矛盾永远存在，不会有什么自由平等的社会出现的。你说的都是空话。颜如玉不屑地嘲讽我道。
我并没有生气，摇摇头道，“你说的话太极端了。关键在于教育，如果把人们的整体素质都提高了，社会必然可以变得团结友爱。比如我们国家古时候都是用孔子的儒家思想来教化百姓，人们生活虽然穷苦，但社会风气很正，人们相信天堂和地狱的存在，也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佛家因果论。在更加久远的原始社会，母系氏族时代，大家有饭同吃，有衣都穿，所有的孩子都由部族里的人共同培养，所有生活在一起的人都是亲人，那时候海清河艳，天下太平……”
颜如玉的突然打断了我的话，“从前的人是这样的，因为他们思想单纯，没那么多自私自利的想法。但现在的人不是。自从一百年前美国人控制了我们的朝廷之后，所有传统思想都消失了。国家施行的是资本主义制度，所有人都视金钱为人生的真谛，没人在乎道德和法律，每个清国人只关心自己的钱包。现在社会变得如此混乱，连人类都可能要灭亡了，你根本不可能把人心重新凝聚起来，没人会听你的话。”
“只要给予人们足够的希望就可以的。我相信总有人和我一样想要使国家变得富强，让人民过上理想中的日子的。”我不确定地说。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我爸爸，每年他都要站在市中心的广场上，拿着大喇叭对着广场上的市民们发表演说，他的呼声振聋发聩：“醒醒吧！道德已经沦丧了！我们连对自己的后代都没有情感了！我们已经不是人了！”然而没有人理会他，人们关心的是自己的生路，而不是道德和情感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
后来我爸爸疯了，他爬上了广场对面的一栋八层高的大楼，拿着大喇叭继续对楼下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们大声疾呼，再不拯救道德观念，大自然都会报复人类的。
可悲的是，他在楼顶上大声疾呼，可楼下的人们却都在起哄，男女老少们都在举着手机对准他拍照，还有人冲他大喊：“快跳啊！快跳啊！都等半天了，拍视频累得我手都举酸了。是啊，要跳楼就快跳啊！我脖子都仰累了，你******怎么还不跳楼啊？疯子，你******再不跳我们可要上去踹你了啊……”我爸爸看到人们如此麻木，心如死灰，眼睛一闭就从楼顶上跳了下去。当他的身体摔在地上的时候，人群发出一声惊呼，然后所有人都围着他血肉模糊的尸体拍起照来，接着笑嘻嘻地开始转发朋友圈，向自己的朋友们炫耀自己与尸体的合拍有多帅。
我有一个多么愚蠢的爸爸啊！忧国忧民的人总是先于他忧虑的同胞灭绝的，向他这种得了社会不适应症的人根本就不适合生存在这个世界上。你知道吗，他死了第二天，我妈妈就带着我改嫁了，你说他做人多失败。
我听得直皱眉头，“社会不适应症”几个字象是一把尖刀扎痛了我的心，死去的阿发也曾经是这么评论我的。我突然愤怒地对她大吼道：“不许这么说你的父亲！他才不愚蠢，愚蠢的是所有拍照围观的那些人。你父亲是一个大英雄！他在用自己的生命来唤起人们的道德良心。仅管他没有成功，但他尽力了，他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已经贡献出了自己的全部。他是一个真正的爱国者，他应该被授予国葬的荣誉！如果我们的国家能多出几个象你父亲这样的人，我们这些后代人绝对不会过得象如今这么凄惨！”我一边说一边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哗啦！”一声，桌子散了架，酒菜散了一地。
颜如玉吃惊地望着我的眼睛，像是刚刚认识我一样，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突然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跑了出去，转瞬间消失在一条小巷里，我不知道她怎么了，女孩儿的心思我永远猜不透。
在接下来的好几天里，颜如玉一直没有跟我说一句话，她好像在忙自己的什么事，而我也一直忙着跟我的5名战友练习打配合，日子过得简单而且枯燥，大家白天拼命训练，晚上胡吃海喝，美美的睡一觉之后早上醒来继续锻炼身体。一连5天每当我见到颜如玉，想跟她说一句话的时候，她总是扭头视而不见的，她在故意躲开我。这让我心情非常郁闷，连晚上喝酒的时候也一点味道都没有了。终于有一天晚上，我实在忍不住了，敲响了她的房门。
门刚开了一道缝，他一看到是我，马上就想把门再关起来，却被我应声生的把门推开了。
你真粗鲁，哪有人像你这样硬闯女孩子房间呢！
你为什么总躲着我，为什么不跟我说话？我到底哪点做错了？
他沉默了半天没有吱声，
说话呀，你到底怎么了？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事情，是我的思想出了问题，你想知道吗？好，我告诉你。我从小就很崇拜我的爸爸，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者，可是自从他死后所有人都嘲笑他是个自不量力的疯子，就连我妈妈也不许我在家里提起他的名字，后来就连我自己也逐渐相信了那些人所说的，我爸爸是个愚蠢的疯子。可是那一天你全站出来，夸奖我爸爸是个英雄。你是我所遇到的第一个替我爸爸鸣不平的人，你不知道当我听到你说出那些话来，你说我爸爸是个英雄的时候，我心里是多么的激动多么的兴奋啊！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一个人肯替他说一句公道话，可惜我爸爸没能早些认识你，如果认识了你，他可能就不需要死了，我是为我爸爸终于被人认同而哭了，哪些是高兴的泪水。
可是那之后我却发现自己无法平静的面对你了，你这个丑陋的大块头，你把我的心都搅乱了，你知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我们彼此相爱，你知道我不能背叛啊！我想要离开这里，是因为我害怕再看到你那双热切的眼睛，我不能给你任何东西，所以我害怕再继续住在这里会伤害到你，但是我现在没有钱，而且外面有很多烂仔在抓我，所以我只能在这里等我的男朋友回来接我，我选择不理睬你，就是不想你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和时间，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你要恨，就恨我们相见的太晚了吧！说完颜如玉就蹲在墙角，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听完颜如玉的话，我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我用两只手轻轻把它捧起来，就像是捧着一个婴儿，轻轻地把她放到客厅的沙发里，然后苦笑了一声对他说，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对你这样的，我从没想过要破坏你和你男朋友之间的感情，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我不应该对你有感情奢望的。以后我们就做普通朋友吧！我会像对待普通房客一样对待你，按时收取你的房租，当然如果你有钱交的话，我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非分之想了。等你男朋友回来了，你如果还是决定要走，我也不会阻拦你的。如果你们有一天遇到困难了，仍然可以来找我帮忙，我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了，现在好受多了，感觉浑身轻松。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说完我就站起来，准备转身离开。颜如玉却起身叫住了我。唐大哥，请留步，你真的会只把我当成普通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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