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生在这个世上,好多事情都不尽人意。他们需要慰藉,需要关心,需要温暖。就如同此时,一个简单的拥抱。
长久的静谧之后,枫亦清轻轻放开了拥着舒清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有些话,只要彼此说出来,一切的误会都能解除。只是,她与皇甫擎睿,似乎都在执拗着。
“对了,如今皇帝已经知道你我关系,你身边也尽是些弱女子。这是我影风阁内一等一的护卫,从此,你的安全就交由她负责了。”
他轻拍了拍手,只见一紫衣身影推门而入。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身穿一袭素锦衣衫,却也挡不住她的别样风华。
“阁主!”她向枫亦清微微福了福身,而后淡然一笑,婉约大方,一颦一笑之间尽显泰然:
“巧儿见过睿王妃。”
“清儿以后便是你的主子,她生,你生。她死,你必先死!”
那么淡漠的语气,让舒清惊讶的抬头。她一直以为,他对待所有人都该是随和的,却从未想过,这个如风般的男子,也有如此冷漠的一面。
“奴婢定誓死守护主子安全。”
“不不不……”舒清恍惚之际,却见巧儿已跪在了她面前。她急忙摆了摆手。
这是个优秀的女子,刚才进门的瞬间,身为女子的她都曾有一瞬的黯然。她也是女人,所以她了解女人,巧儿也应有个精彩的人生,而不该沦为她身旁的一把利剑。
“不要推辞,你刚刚说得,我们是知己。”枫亦清拉着舒清重新坐到躺椅上,温柔的看着舒清。
“你不要看她长的秀美,她的武功在阁中却是数一数二的。”
“我并不是……”舒清急忙解释,却被枫亦清打断:
“若睿王问起,你尽可如实相告。他会理解的。”他抬眼微微看了眼还跪与地上的巧儿,巧儿会意,恭敬退了出去。
舒清看着今日异常强势的男人,也知道此事怕是拒绝不了了。哎,先这样吧!正好这段时间她身边也没有可用之人,待时机成熟,再将巧儿还给他就是了。
“你就不怕睿王吃醋哈!”巧儿出去后,屋中又只剩下他们两人。舒清看着面前俊逸的男子,不知为何,就想逗逗他。
枫亦清正想替面前女子梳理挡在眼前的青丝,却突然听到她如此相问,不禁愣了一瞬:
“呵呵!我才不会管他吃不吃醋,若非知道你爱的是他,我早就将你带走了。”
他说得轻巧,但舒清看他神色,却是认真。她尴尬的摸摸自己的鼻翼,是不是不该挑起这个话题。
从福鑫斋出来后,舒清顺道去了舒府。
祖母还是如以前一般对她关爱有加,但她心中却不能像以前一般,如此温暖了。
两条人命,摆在两人之间。如今,她们也只是维持表面的平和了。
倒是方婶,在自己临出安惠居前,向自己说了许多话。有对她的关心,有祖母的无奈。舒清心间温暖,轻轻拍拍她苍老的手背,答应她,定会与祖母一如以往。
晚秋,落叶飘飞。一层又一层黄叶飘落在院落中,熟悉的景象,只是,她已再非舒家人。
“清儿来看望祖母?”
“父亲。”
舒清微微屈膝,算是行礼。
其实从身份上,舒清是王妃,该是舒修明向她行礼。但身在舒家,而她又从不在意这些。再者,皇家的这些礼节,她有时候也理解不了。
明明父亲母亲就该是长辈,养你鞠你,大半辈子都在为你而劳累。却在你成为皇家人的那一刻,他们反过来要向你下跪。她不敢苟同,想想都是如此的心酸。
“听说前段时间你病了。爹爹本来该去王府看看的,可正巧出去谈了一笔生意,昨日才回的府,却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
窦氏喜清净,故而与安惠居相邻的空地上修建了一条长廊。父女俩坐与朱红色的长廊上,舒清感到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记得以前她每次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便喜欢来此处,一个人躺在长长的朗上,看着蓝蓝的天空,心情便不由自主的好了起来。
“爹爹出了远门?还记得以前爹爹每次外出,清儿总是盼着爹爹能给我带回礼物。爹爹也从没让清儿失望过,难见的珠宝玉器小巧精致的女子发簪还有清儿从未见过的一些稀奇之物……”
说着说着,舒清却是没有说下去了。
有多久,他们父女俩没有如此聊过天了?她似乎也已忘记了曾经的欢声笑语,越长大越生分,成熟了,懂事了,有些话却不知道如何说了。
“其实这笔买卖能顺利谈成,也多亏了王爷。你回去后,替爹爹谢谢王爷。过几日,爹爹再上门道谢。”
“好,清儿记下了。”舒清不想问舒修明到底是何事,或许是因为周围环境优美,她不想被影响了心情吧。
“对了,爹爹听说浅儿犯了过错,被皇上打入冷宫了。”抬头正看着漫天飞舞的落叶,却是突然听到舒修明转移了话题。
“嗯,是有这事儿。”她淡淡回道,并不想理会。
“浅儿如何说都是你妹妹,若清儿有办法,就帮帮她。”
苍老的声音里,隐隐有着乞求。舒清心中一酸,不知当日她被囚与枯淑阁时,他是一种什么心思。
“父亲,帝王心,本就如海底针一般,太过难懂。我并不知舒浅犯了何错,何况她贵为皇妃,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皇上裁决。我真的帮不了她。”
拾起一片泛黄的落叶,舒清的语气隐隐透着落寞。叶子凋零离去,归入泥土之中,不知大树可会伤心。
“我曾听浅儿说你与皇上是有着一些渊源的,或许你的话皇上能听进去一些。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浅儿抢了你的宠爱,可……”
“父亲!”舒清大声呵斥,叶子从手中脱落,被风卷起,与那许多的落叶混在一起,再也辨不清哪个是哪个。
“我与皇上的渊源,该是多谢了浅儿了。若没有她费尽心机的找乞丐毁我清白,又何来皇帝的相救?”
清冷的双眸,被雾气遮挡住。可她却骄傲的扬着下巴,她仿若看到了父亲那不可置信的表情,可那又如何?一切都已发生,也都改变不了了。刻在了心里,认清了人。
“清儿你定是误会了……”
他焦急的解释着,为了那个女人的女儿,向她解释着。可他不知,这样她会伤心,娘亲会心痛吗?
“所有的一切,皆是她舒浅的报应,她自食恶果,怨不得别人!”
她站起身来,红唇轻启。凉薄的话语,破碎的心。
冷风吹过,卷起一地落叶,她微凉的话语在风中渐渐飘散:
“当舒浅选择进宫时,她便该记住一句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舒修明重复着这句话,遥望着远处白衣飘飞的女儿。这么多年,她从未见她再穿过什么艳丽的衣服。就连她身后跟着的婢女,也比她打扮的艳丽。
槿萱死后,他的心死了,而女儿的,似乎比她更加破败。可他却在一味的怪着她,他不管她,不理会她,因为她长的太像槿萱。
他害怕看到她,害怕看到槿萱的影子。
他以为,她会一辈子缩在舒府,当个卑微怯懦的孩子。长大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会给她安排一个对她好的夫君,真诚待她。
可她却是那么耀眼,如同当初的槿萱一般,小小年纪,便对经商之道颇有见解。
其实当她用她尚且稚嫩的声音说出什么‘任人唯亲,才能成事’‘将欲取之,必先予之’这些大人才能明白的道理时,他是激动的,他兴奋的一夜未睡。
可后来,他却还是未有见到当初槿萱在时她灵动的模样。她再也未见过那年南楚那么大的雪,也再未见过那雪中的精灵和那美妙的笑声。
是什么?让他们父女的关系走到至今?他的利用?还是她的优秀?
不,都不是。槿萱,我会建造一个强大的商业帝国,让你看着,让你与我一起享受这些繁华。
舒清回道清水苑后,便见某位王爷大次咧咧的斜躺在她平日所躺的躺椅上,她眉头稍稍皱了下,朝着千萍与巧儿摆摆手,只身走了进去。
“回来了?”他淡淡问了一声。
“嗯。”舒清解下披风,如他一般,淡淡答道。
“呵……”他发出一声怪异的低笑,舒清不解的看了过去。便见皇甫擎睿早已站起了身。
他抬步走到她的身旁,右手揽上她的腰肢,将她带入怀中。
“与小qing人幽会的感觉如何?”他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眼中毫无温度可言。
他手劲很大,被他揽着,两人之间已然没了空隙。
她已一种怪异的姿势抬头,便见他虽在笑着,却是黑着一张脸,那嘴角划过的弧度,似乎也透着残忍。
舒清实在不知他在生气什么,暗骂了句神经,也不愿与他再解释什么。想要从他怀中挣脱,却被他搂的更紧。
...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