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你信我!’
他在心中默念,却也是刻入骨子中的誓言。今日所受屈辱,只是为了以后。
隔着好远,舒清便听蝶蒹宫内传出阵阵笑声。再次踏足这里,舒清却不知作何感想。
里面的女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们血脉相连,却是彼此的仇人。
“哟,睿王妃也来看淑妃娘娘啊!”
她站立在门外,身后响起女子娇媚的声音。她转身看去,却是御史大夫裴辑之女—裴艳。
御史大夫裴辑本是个正直不阿,铁面无私之人。却在年轻之时被一名青楼女子迷得神魂颠倒。
当时他已娶妻,却偏要将那青楼女子迎娶回来,还扬言要休了以前的妻子,给那青楼女子正妻之位。
此事在当时也是百姓们街头热议的事情,裴家家风纯正,却偏生裴母甚是宠溺儿子,拗不过儿子百般恳切,竟将那青楼女子迎娶回家,安了个平妻的身份。
此事到这儿本也该不了了之,可哪知,红颜多薄命。那青楼女子进府一年后,为裴家留下一女,便撒手人寰了。
而后,这生下的女儿便一直在裴辑如今的夫人手中养着。裴夫人出生书香门第,却偏偏这裴艳如她娘亲一般,生得及其妩媚。
裴夫人本是及其讨厌的她的,可一来这裴辑太过宠爱女儿,二来裴艳甚会讨人欢喜,再加上这裴夫人没有女儿,渐渐的便将她当成了亲生女儿看待。
一年前,皇帝登基,裴艳作为待选秀女进了宫,甚是讨皇帝欢心,几个月后,便被封为了贵妃。
裴家女儿得宠,裴辑也在那时被封为御史大夫。因裴艳生母低微,宫中有人说三道四,说裴艳不配做这贵妃之位。皇甫擎旳便将裴夫人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并亲下圣旨,严明裴艳母亲只是一个,便是裴夫人。
贵妃裴艳本也是得圣上独宠的人,哪料后来却又蹦出个舒浅来。听说,舒浅刚进宫时,两人斗得火热。
可如今,她也要提着礼物来恭贺着舒浅怀孕,怕是心中也颇不是滋味吧!
“淑妃喜怀龙胎,舒清自然来道贺了。”
“如此,我们便一同进去吧。”
裴艳满脸随和,牵着舒清的手,两人相携进入屋内。
蝶蒹宫内,一众妃嫔尽说着祝福的话语,可言语中的羡慕嫉妒与酸涩却不是人人都能隐藏的住的。
舒浅红光满面,右手一直抚着平平的小腹。众人不时往她平平的小腹住看去,恨不得把它看穿。
临近午时,众妃嫔都起身告退。舒清本与裴艳一起起身,有说有笑向外走去,却在中途被张嬷嬷拦下。
“娘娘有请。”
张嬷嬷这两日来很是威风,本以为舒浅被打入冷宫,怕是要完了,哪料老天都如此照顾她,她竟然是宫中第一个怀了龙胎的人。
“那本宫便先走了。”
裴艳依然满脸笑容,但舒清却是觉得她不似刚才一般热情,或许是觉得她与舒浅终是姐妹,定会向着舒浅吧。
“娘娘慢走。”不过她并不在意这些,宫中有皇后与她站在一起便已足够,裴艳一看,便不是心诚之人。
“淑妃叫我留下,不知还有何事吩咐?”
当舒清再次返回蝶蒹宫时,便见舒浅满脸温情的抚着小腹,脸上一片平和。
“姐姐可曾想过,本宫有一日会有翻手的机会?”她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外罩一件逶迤在地的淡粉色宫装。刚才眼中的温情早已消息不见,相反是一片厌恶与恨意。
“我不明白淑妃话中的意思。”舒清如看小丑一般,静静的立于一旁。
白色披衣飘荡,脸上未施粉黛,却也依然清丽夺目。
“舒清,你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舒浅脸上被怨恨包裹着,甚是狰狞。她从榻上走下,冷冷的看着面前的舒清:
“你自小便压我一筹,可如今呢?我贵为皇妃,怀了龙子,可你呢?嫁了个傻子为妃吗?”
她趾高气扬,面目尽是嘲讽。
舒清淡淡一笑,只是觉得她可怜:
“我从未刻意与你争过什么,可你却一而三再而三的谋害与我。乞丐不成,便用计让我嫁给睿王。舒浅,你用心险恶,可我从未和你深究,如今你已怀了孩子,便给孩子积点福气吧!”
“你少用这种恶心的嘴脸来与本宫这般说话,你这是羡慕,是嫉妒。”
她瞪大双眼,抓住舒清肩膀:
“你厌恶娘亲与我,事事都与我作对。如今本宫既从冷宫走出,你便别想再有好日子过。”
她大声的呵斥着,如今她已有了龙子,有了保障,终于可以与她撕破脸皮。她终于可以任意的活着,不再看他人脸色。
“随意你怎么想。”舒清实在懒得与她争辩,她轻轻将面前已经疯狂的女子推开,便往外走去。
“舒清,你这胆小怕事的懦夫。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要你看着我与皇上恩恩爱爱,让你娘亲看着父亲与我娘百年好合。”
“你说什么?”舒浅早已被嫉妒蒙住了双眼,舒清本来不想理会。可她却犯了她的禁忌。
娘亲是她一生的痛,她竟在她面前说起娘亲。
她转身,冷冷的注视着舒浅。寒眸如冰,如此幽深可怖。舒浅踉跄的后退一步:
“你且记着,皇帝心中爱的是我,而父亲心中,也只有娘亲。你与你母亲那贱人,注定一辈子得不到真爱。”
冷若冰寒的话语回荡在蝶蒹宫内,如同诅咒一般,刺入了舒浅的心中。
“舒清,你不得好死!”
她一把将舒清早上递给她的锦盒砸到地上,两个雕刻精致的玉娃从锦盒中翻出,碰到地面上,砸的粉碎。
那本是爱的寄托,祝福的象征。可此时,就这样破裂。
舒清站与蝶兼宫外,将里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这段她自以为的姐妹情谊,将再也不复存在。
舒清觉得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坏事,不然也不会每次进宫都能碰到如今对她纠缠不清的皇帝了。
只见今日的皇甫擎旳依然一身明黄色龙袍,许是舒浅怀了孩子的原因,他满脸喜色,兴致勃勃的朝着蝶蒹宫走来,却正与要出门的他碰了个正着。
“皇上圣安!”她屈膝行礼,神态恭敬,却也带着疏离。
“清儿来看淑妃?”他朝着身后奴才挥了挥手,舒清微微回头,也只得让千萍与巧儿向后退去。
“淑妃喜怀龙胎,臣妾特来道贺。”
“清儿有心,是朕对不住你。”他向前迈进一步,想要握住舒清的手,舒清微一后退,躲了开来。
皇甫擎旳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苦笑一声:
“他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朕心中欢喜,这才将她放了出来。若清儿不喜欢,朕便再将她打入冷宫。等将来,朕再与你生个孩子。”
“皇上真会说笑。”舒清看着面前这张俊逸的面孔,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到底将女子的感情看成什么?
“清儿,你该是清楚,朕喜欢你。”他再次靠近她,这次不由她躲避,便强行拉过了她的手:
“睿王痴傻,朕知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朕定抽个合适的时机,将你接进宫来。”
他手指甚是冰冷,贪婪的摩擦着自己的手背。舒清忍着厌恶,不由想起来皇甫擎睿温暖的大掌。
他总是将自己的小手包在掌心,此时想想,那简单的动作,该是一种保护吧!
“皇上,请您自重。”
若是放在一个月前,她或许会被他的话感动。可此时,她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何况,心中装的,也再也不是他了。
破庙里的救命之恩,早已拿母亲的命偿还了。她不欠他什么,他们之间早已两清。
“舒清!”他沉声低呵。舒清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这便不耐烦了吗?他当真将自己看的太过高贵,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该喜欢他。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他太过自负,也想的太过简单。后宫中的这些女子,到底有几人对他又是真心的呢?
“皇上若想强迫舒清做何事,舒清都是没有能力反抗的。可皇上难道希望,清儿如后宫中的其他女子一般,对您虚假相待吗?”
今日皇甫擎睿并没有与她一起来,她让千萍与巧儿走远,也是担心与他发生冲突,到时连累无辜。她们身份低微,没有办法救她,她便只能自救了。
而对于皇甫擎旳这种身份高贵的自负男人,硬碰硬显然是行不通的。只希望此法能奏效吧。
“是朕唐突了。”他恋恋不舍的放开抓着她的手,舒清急忙后退一步,弯腰屈膝:
“谢皇上体谅,臣妾先行告退。”
不等皇甫擎旳应是,她便疾步向外走去。千萍与巧儿看到她焦急离去的背影,还以为发生了何事,匆忙向皇甫擎旳行了一礼,便急忙跟了上去。
已是午后,阳光洒落在她洁白的披衣上,甚是耀眼,美轮美奂。
千萍与巧儿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却是不敢相问。
近日来,王妃一直心情不畅,她们心中关心,可却又不敢逾越的本分。也只望,王妃能早日看开,不要将什么事情都郁结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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