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千渡哈哈爽朗一笑,双腿加紧马肚扬起一鞭。马儿微微加快速度,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
“我说,你就是一个——搅屎棍。”
罗毓睫毛扇动,典型一副不得点赞不罢休的小女人模样。
“切,本来就是,再说这事还多亏我开了个好头。”罗毓骄傲地扬了扬下巴,继续说道:“千渡,我这次把控的很好没有被戾气控制,你说是不是?”
“呦,这句话说得挺溜。”
罗毓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也对,安启红不找人泄泄愤,完全不符合她的性格。再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廖靖远要是这样还不退还嫁妆,老百姓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他。”
“你以为我说完那些话,他还有脸面霸占你的嫁妆。再说安氏也不是省油的灯,人家可比你手腕高明。你和廖靖远的事让她颜面扫地,她还能不趁机洗白自己。”
“你为什么不趁机让廖靖远那渣男把我的嫁妆吐出来。”罗毓抬头不解地问道。
“过奖。一向如此不是吗?”
“千渡,你真行。”罗毓当之无愧是个语贫星人,满腹滔滔江水敬佩之情,就用‘你真行’三个字概括完毕。
千渡嘴角勾起一抹缱绻笑容,不用低头看,他从怀中少女的悸动也能猜得出对方此刻又在天人交战之中。
噗,管他那些呢!
罗毓瞬间羞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为何此时少女心忽然发作。只是同乘一匹马好吗?又不是滚床单,没出息。罗毓忽然觉得自己太鬼/畜,千渡可是她这一世的大伯。
罗毓被电的晕晕乎乎,感觉自己完全找不着东南西北,等她脑袋稍微清醒一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被千渡搂在怀中,两人同乘一匹马上,而且——招摇过市。
震撼之余,罗毓内心忍不住爆粗口,尼玛这就是说话的艺术,只有千渡才能拉得这么一手好仇恨,这货就是天生的外交家政治家。太会蛊/惑人心,尤其是蛊/惑她这颗伪少女心。
罗毓痴痴地望着千渡的侧脸,虽然他现在的面孔青春已去,鬓角有些斑白,但抵不住经过沧桑洗礼后沉淀出的男性魅力。
千渡的话在围观百姓中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大家一致将家仇国恨的矛头全部指向廖靖远,就好像廖靖远休了正妻跟杀他们爹娘子女叛国通敌一样十恶不赦。
“这个不要脸的还要霸占毓小姐的嫁妆,咱再穷也不干这没骨气的事。”
“罗二将军是我大政的英雄,英雄的女儿怎能被如此羞辱。”
“就是就是,干出宠妾灭妻的丑事,合该被打死。”
千渡抱拳一敬,浑身似乎被独一束穿透云雾的日光打上淡淡的光晕,他一字一顿说道:“自古家丑不外扬,无论大将军府亦或东瑞侯府,暂时总归家事,各位乡亲见笑了。罗恬不才,虽能驱北戎保家国,却给不了吾侄女罗毓安稳幸福的婚事。毓儿的父亲乃吾亲弟,大政十三年边疆一战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吾弟妹悲愤至极不日也撒手人寰,只留下毓儿一女。作为兄长吾心甚愧,吾多年来娇养毓儿甚至比嫡亲闺女还要宠爱,吾疼若眼珠的孩子岂能被此等不事生产色令智昏的龌龊子羞辱。吾弟为国捐躯,汝东瑞侯才可享这世袭荣华,汝何德何能干出这宠妾灭妻霸占财产之事。若非圣上赐婚,就凭区区东瑞侯府也配染指毓儿。若非皇命在身,今天就算毓儿将汝活活打死,罗恬也必护她万全。”
罗毓本以为到此就是整件事的**,一切尽在不言中,但显然这并不是千渡的打算。
罗毓忽然觉得并不是自己坠入暗恋之河浑身犯贱,而是为千渡这样的男人心动原原本本就是一件无法由自己意识控制的事。
罗毓离千渡最近,她看过太多千渡的面孔,却从没看过千渡如此大义凛然的模样,她那不争气的心又砰砰为千渡改变了跳动频率。不管此时千渡是假戏还是真做,能将一个将军浩然正气义薄云天的气质完全展现出来,就算是假的罗毓也愿意相信。
他们这样命如草芥的普通百姓,哪里能受得起大将军如此深重的一拜啊。人群中立即就有不少易感动脆弱玻璃心泪点低的开始抹起泪来。
千渡根本没将廖靖远放在眼里,也没有踹开他,而是双手抱拳敬向周围百姓。这个年纪的男人少了年少气盛的激进,却多了安若磐石的沉稳。这一抱拳蕴含着沙场沉淀的厚积之力,让在场所有人深感厚重。这一抱拳同时也包裹着半生浴血的将军攘外乡护国民的浓情,让人顿感热泪盈眶。
这也不能怪廖靖远,罗毓像索命阎王一样追着他打,实在让这个没见过大风浪的纨绔子心有余悸后怕不已。廖靖远也是豁出去了紧紧抱着千渡的腿,完全一副‘如果千渡从今往后不将罗毓用铁链锁在大将军府内,他便绝不松手’的赖皮模样。
“大伯父,您可不能对这泼妇的行为视而不见啊——”廖靖远涕泗横流,不过他倒没忘松开马腿,改抱千渡大腿,哪还有半点贵族该有的骄傲和尊严。
罗毓憋着笑,千渡真尼玛损,不过她喜欢。有失体统的是安启红,有情有义的也是安启红。这是不是所谓的做了X子也得到了牌坊,安启红你成功了。
噗……
安启红又凌乱了,这,这关她什么事?老爷这到底是洗白她还是抹黑她?揉着小手绢在线等……
“夫人,你做的很好。虽然此举体统全失,但是着实让人痛快。我大将军府的女儿岂容他人肆意践踏。”千渡点了点头,那表情说不出是欣慰,还是责怪,让人琢磨不透,全凭当事人自己理解。
“老,老爷……”安启红从错乱中恢复过来,叫住千渡。
罗毓觉得自己像着了千渡的魔,完全无法抗拒千渡的话,任由着千渡握着手拉着走。只可惜这幅画面完全和秀恩爱没关系,整个一上慈下孝,画风严重不附和罗毓内心的意境啊。
千渡没有理会廖靖远,稳稳跳下马朝罗毓走去,他用右手包住罗毓举在半空中的手,左手接过罗毓手中的棍子扔向一旁,然后语音柔和地说道:“好了毓儿,出完气就跟大伯回去。”
廖靖远抱着千渡的马前腿不停地求救,顾不得形象地哭喊道:“大伯父,大伯父救我。”
罗毓举着长棍追赶廖靖远,在看到千渡的瞬间浑身煞气像被瞬间关回笼中,她举着棍子的双手愣愣停在半空中。
廖靖远以往对罗毓娘家人不咸不淡,从没像此刻这般叫大伯父叫得这般殷切,千渡听到廖靖远肉麻的呼唤声,双手不禁勒了勒缰绳,也勒住了一身快要刷刷掉落的鸡皮疙瘩。廖靖远不管千渡此时下没下马,身子往前一扑竟然抱住了马的一只前蹄。好在千渡御马技术娴熟及时稳住,这才不至于踩到廖靖远。
刚才还鲜衣华服的廖靖远,此刻在罗毓的棍棒之下变得污浊破烂,原本廖靖远也算得上玉面郎君,现在却狼狈不堪。当廖靖远看到罗恬(千渡)到来时,就像找到了组织一样踉踉跄跄朝着那方跑去,嘴里还不停叫唤着:“大伯父,大伯父!”
千渡出现得恰到好处,就好像刻意留给罗毓充裕的发泄时间,又不至于让罗毓打顺了手把持不住要了廖靖远的命。
于是原本拥堵在东瑞侯府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分散站于左右两边,给罗恬一行人让出一条路来。大将军府世代战功显赫,在百姓中的声望绝不是区区一个东瑞侯府可比的,京都的百姓又有谁不对大将军府的老少将军们崇拜敬畏呢。
不远处一行人朝着东瑞侯府打马而来,百姓中有些眼尖的人立刻认出御马在最前方的是大将军府现任掌权者罗恬(千渡),而后纷纷在人群中说道:“是罗恬大将军,大家快点让条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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