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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动,是他的声音吗?我透过飘起来的帘子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看,果然见到那蓝衣男子站在不远处柳荫下背对着我们。我又看了看手中手帕,嘴角不知不觉地扬起。
正在这时,轿外传来一阵柔和的男声:“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我心中突然闪过一丝失落,他应该是走了吧,我多想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那太监点点头,连声道:“是是是,姑娘说的是。”说完他转身对轿夫说:“大伙儿休息够了吧,来,加把劲,就快到了。”轿夫们听了,赶忙从柳荫下跑来,抬起了轿子。
说着,香儿探出了头,对太监说:“打扰公公了,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大伙儿都休息好了吗?我们还是早点到的好,到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时,香儿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瞧了我一下,突然睁大眼睛,说道:“月蕖月蕖,你怎么了?怎么脸这样红,哎,这天太热,可不要闷出病才好。”
我紧紧攥紧手里的手帕,心想不知他走没有,想要再拉开帘子瞧一瞧,却又不好意思。我低垂下了头,想起刚才种种,只觉得脸上**辣的烫。
我接过他手里的手帕,莞尔一笑,说道:“多谢公子。”不等他回答,我便放下了帘子。
那男子嘴角轻轻上扬,将手中手帕递向我,道:“那便还给姑娘了。”我犹豫了一会,还是伸出了手去。不知是这阳光刺眼,还是他的白臂耀目,让我竟微微有些晕眩。
又见他缓缓睁开双眼,微微一笑,说道:“是姑娘的手帕么?”我也对他报之一笑,回答道:“是的。”
我和他就这样相互望着,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时间仿佛过得了很长很长,只见他的睫毛轻轻扇动,闭上了双眼,听他沉吟道:“美人香。”我听完,脸颊微微泛红。
他是我除了爹爹之外见到的第一个陌生男子,浓眉凤眼,鼻挺唇红,他白,白得耀眼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英气,却又夹杂着浓浓的书卷气息。他穿得很简单,一身蓝衫,可腰间那泛着水光的白玉已说明他的身份不凡。
那男子拿着手帕,立在轿外,只怔怔地望着我,我也呆住了。
正当我想放弃这条手帕时,一个身着淡蓝绸缎衣服的男子,拾起了我的手帕,我想躲开,却已来不及了,那男子一抬头,正好对上了我惊慌的眼神,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刹那间静止了。
我暗自感慨皇宫的巍峨与雄伟,突然一阵风起,竟将我手中手帕吹落。我心下一惊,遭了,我可太不小心了,让太监们捡起来是容易,可让他们知道我偷瞧外面,少不了一顿责备。
果然是皇宫,好生气派!仅是宫殿一角,便晃得我睁不开眼,白玉为墙金为顶,这句话用在这儿再贴切不过了。
我坐轿子也坐得无趣得紧了,但又不能随意下轿走动,心中的好奇感驱使着我去看看皇宫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便趁香儿打盹的时候,悄悄拉起帘子,向外面张望。
这时,因为天气有些炎热,长途跋涉后,抬轿人需要休息,大家便在一处柳荫处歇息。
但香儿却并没有看我,她只是一边整理包袱,一边说:“以后这种事,我会提醒月蕖的。”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想到“宫中险恶”这四个字,心中一寒,便也没在多说什么话。
话音刚落,香儿便从包中掏出一两银子,伸出轿外,递给那名太监。那太监笑道:“多谢姑娘了,姑娘放心,奴才定会把一切都打理妥当的。”我“嗯”了一声,随后不解地看着香儿。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只听到随行的太监说:“姑娘,现在已经进了宫门,从此刻起,姑娘可要处处小心,谨遵宫中规矩啊!”我低声道:“多谢公公提醒。”
香儿破涕为笑,说:“是,小……月蕖!”我抱住香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见香儿也哭了,擦干自己脸上的泪痕,也轻轻拂干香儿脸上的泪珠,苦笑着说:“香儿,以后别叫我小姐了,入了宫,就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了,你本就比我年长,从今日开始,你就叫我月蕖,别再叫我小姐了。”
香儿看着我,温柔地对我说:“小姐,进了宫再想出去可就难了,若是小姐想家了,就多看看香儿,香儿会永远陪在小姐身边的……”说完,香儿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留下了眼泪。
香儿轻轻拍抚着我的后背,哼起了小时候常唱的儿歌,慢慢使我平静下来,好容易,我不再流泪,只是轻轻抽泣。
我渐渐远离了我从小生活的荣府,我的家,我的爹娘,回首望望依旧伫立在门口的家人,再也忍不住心中悲痛,扑在从小伺候我的丫鬟香儿身上大声痛哭。
“起轿——”伴随着这一声喊,我的命运之轮开始缓缓转动了。
十六岁那年,我人生的分水岭。那一年,当朝皇帝第一次选秀。如果我在见到皇上之前没有遇到另一个人,或许我的一切全都不一样了,可命运,终究让我和他相遇。
说来那算命先生的话倒也有些准头,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一天天长大,竟出落成了一位绝世美人。
父亲信了那先生的话,便不准许我出门,不准许我和男人见面,连服侍我的仆人也全是女孩子,请来的教书先生也必得蒙了眼来给我上课。
那时年幼的我就被贴上了命带桃花的标签,那先生还说,我这种命格,若是好,便是母仪天下,若是错了一步,便会成为乱世祸水。
十六岁的我在未入宫前,哪儿也没去过,因为在我出生的时候,带有异香,父亲便请了先生为我算命。
回首一生,我这辈子遇到了我最爱的男人,也遇到了最爱我的男人,纵然在这皇宫之中兜兜转转,我终究还是得到了我该得到的东西。太阳渐渐升起,年少时的种种画面也在我脑海中慢慢浮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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