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的眼波闪动,随后他发现了我的处境,眉头微微一皱,忽的舒展开来,嘴角诡异地上扬,向我走来。
萧颀风朝殿内走去,眼光在人群中扫来扫去,似乎在寻找什么。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名太监高声喊道:“皇上驾——到——”话音刚落,我周围的人,不管是在做什么,立马跪在地上,高喊“吾皇万岁”,而我本来就跪着,也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就像原来那样跪着。
汗水划过我的脸庞,眼前开始有些模糊不清,我使劲甩甩头,稍微恢复了些神智,我不住鼓励自己:加油,快结束了,快结束了……
我撑了下来。随着太阳的移动,越是接近中午,越是炎热,我举着这盆水跪在地上,已是满身大汗,手臂以为长时间举重物而不住地颤动,一个早上,我没喝一滴水,没吃一粒米,就这样一直在烈日下跪着,我已经快坚持不住了。
我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议论我,嘲笑我,可那有怎样呢?他们不是我的朋友,他们不值得我信任,我没有必要为了他们伤心难过。
几次都差点要哭出来,可我忍住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觉得我没骨气。
我心中说不出的难过。
烈日之下,我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对我指指点点,看着小云躲躲闪闪的眼光,还有平时那些表面交好的宫女们时不时朝我投来不友善的目光,悄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盆水一下子加重了我的压力,才一会儿,我便有些支持不住了。我要忍,一定要忍住。
我有些紧张起来,支支吾吾道:“马姑姑,这……”没等我把话说完,马姑姑打断我,说道:“不要多说话。”说完,马姑姑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苦苦支撑着。
马姑姑端着它走到我面前,直接把它放到我手上,冷冰冰说道:“端着它,举过头顶。”
马姑姑从里面走了出来,端着一个大铜盆,盛了满满的水,看得出来,马姑姑端着它走路有些吃力。我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好的预感,这盆水莫不是跟我有关系吧?
此时毫不知情的我还在外面跪着,心想也就那几个时辰,忍一忍就过了。
宋若言微笑着点点头,道:“辛苦马姑姑了,我一定会跟太后说马姑姑您管教下人有方。”马姑姑面露喜色,道:“多谢宋小姐。”
马姑姑道:“她今早上迟到。”宋若言突然脸露诧异之色,道:“她居然敢迟到!胆子太大了,应该好好管教,重重惩罚才对,要不然以后人人都迟到那还得了。”马姑姑不住点头,说道:“是,是,奴婢知道了,这就去重重惩罚她。”
宋若言摆手道:“不用,就这样跪着很好。”顿了一顿,她又接着说道:“她犯了什么错?”
马姑姑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笑嘻嘻说道:“宋小姐。”宋若言点点头,说道:“马姑姑刚刚是在惩罚宫女吗?”马姑姑点头道:“回宋小姐话,是的,若是宋小姐觉得不舒服,我可以让她离开……”
马姑姑刚跨进门槛,就看到面带微笑的宋若言走了过来。
我默不作声,只是伸手把没忍住流下的眼泪抹去,端端正正地跪在了外面。马姑姑见我听话,也没有再刁难我,转身进了殿中服侍刘太后。
马姑姑可不管我的耳朵有多痛,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拉到一旁,狠狠地将我推倒在地上,厉声道:“罚你从现在跪到中午。”
马姑姑一直揪着我的耳朵骂,我强忍着不喊出来,实在疼得厉害,我咬紧嘴皮,呜咽几声,我不能这么没骨气,不要喊痛,不能哭。
马姑姑揪着我的耳朵,骂道:“你这个臭丫头,胆子真大,竟敢迟到!在我手下还从没有哪个新来的宫女敢迟到的,看来是应该好好教教你怎么守规矩了。”
我低着头,规规矩矩地走到马姑姑面前,讨好地说道:“马姑姑好!”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耳朵一阵钻心的疼痛。
虽然我这样努力跑,可还是没有逃过迟到的命运,等待我的,是马姑姑那张松弛阴沉的脸。我心想,现在只有乖乖顺从她,还有希望不受惩罚。
我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疑惑了,赶紧穿好衣服,用水随便洗洗脸就冲出门外朝大殿跑去。一路上我只是拼命跑,心里没想其他的,只是不停祈祷千万别迟到,一想到马姑姑生气时的样子,我就更是拼了命地跑。
我心知不妙,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边穿衣服边往小云的床上看去——没人。我傻眼了,肯定是我睡过了头,可小云怎么没有叫醒我呢?
我又唤了一声:“小云!”依旧没人回答我。
没有人回答我。
等我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边揉边问:“小云,现在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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