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人等人一走,盈盈憋了很久的话终于可以说出。
盈盈恨着书生骂说:“你真卑鄙!”
书生糊涂地问:“我怎么卑鄙了?”
盈盈斥道:“你竟拿胡三的父母妻子威胁他,这是君子所为吗?”盈盈快意恩仇,对这类小人伎俩深恶痛绝。
书生笑了笑,说:“原来你说的是这事。”
盈盈道:“对,就是这件事!”
书生解释道:“我并没有威胁他他若不招我会对他父母妻儿如何,我只是告诉他如果他出了事他的父母妻儿会处于怎样的境地,这话你们听起来会觉得不堪入耳,却很可能在现实中发生。家,总是一个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我抓住了它而已。”
书生的解释在理,盈盈不再多言。
玉婉问:“你想到家也会柔软吗?”
书生肯定道:“会。”
灵儿问:“如果有一天我和玉婉姐中的某一人不幸被人抓住,你会妥协吗?”灵儿只说自己和玉婉,那就是把盈盈排除在外。
书生还是肯定道:“会,不管你们谁被抓住了,不管他想要什么东西,我都会给他,东西失去了,也许还能想出夺回来的法子,可是人丢失了,却再难找回!”
玉婉不知道自己对书生这个回答是否满意,这是他的好,也是他的软肋。
灵儿同样陷入了忧虑。
盈盈问:“要是我被抓住了呢?”你沈灵儿把我排除在外,我不能自己问啊!
灵儿立马从忧虑中走出,骂道:“你好不要脸,跟你有什么关系!”
盈盈回敬道:“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盯着书生,逼问道:“快回答!”
灵儿一双眼睛瞪着书生,分明在说,你回答一个试试!
书生只得呵呵一笑,说:“谁能抓得住你啊!放心,我不会让别人抓住你们中间任何一个的!”
一旦这个问题被她们深究下去,又是一场冲突。玉婉赶紧叉开话题,说:“你让我们都留在船舱中,是不是有事要给我们说?”
聪明的玉婉,不单看出书生有事要说,还在书生最为难的时候替他解围。
书生顺势说:“对,明天玉婉灵儿你们上街买些土特产。”
灵儿疑惑地问:“买土特产做什么?”
玉婉问:“你是想制造要走的假象?”
书生点了点头。
灵儿问:“那你呢?”
书生说:“我和盈盈要去盐帮走一趟。”
去盐帮,还和秦盈盈一起去盐帮,这怎么能行!灵儿大叫:“什么,你要和她去盐帮?”
书生说:“此事与盐帮有瓜葛,盐帮我一定要去走一遭。”
灵儿说:“不行,盐帮太危险,而且你是和她一起去!”
盈盈骄傲地道:“正因为太危险,当然是带我去,就你那几根针,偷偷摸摸射几个人还行,真打起来顶什么用!”
灵儿并不和盈盈争吵,只对书生说:“黄大姐武功也很高,你可以带她去!”
书生还未回答,盈盈抢着说:“我可不想和有的人呆在一起!”如果书生和黄大姐一起去,盈盈只得和玉婉灵儿一起去买土特长。
灵儿没有回应盈盈这句挑衅的话,如果自己回答不想,不就意味着默认盈盈随书生去,如果回答想,那更不可能!
盈盈以为灵儿在示弱,更来劲,说:“沈灵儿,我告诉你,在没遇到你之前,我们经历了多少危险,哪一次我没保住他!你说盐帮危险,好,我明天就闯给你看!”
书生瞅瞅盈盈和灵儿,道:“你们这是干嘛,我又不是去盐帮和人拼命,我只是去探探而已!”
灵儿忧虑道:“可是——”
书生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我已经决定了!”书生的态度异常强硬。
灵儿的话被堵了回去,黯然埋下头。
玉婉劝慰道:“灵儿,相公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他说去,就一定能平安回来。”
灵儿还是垂着头,却已双眼湿润,委屈,伤心。
盈盈每一天都希望书生能站在自己这边教训沈灵儿,可当这一刻真的发生了,见到灵儿这么委屈伤心,盈盈又生不忍。无论如何,灵儿对他都是一片真心一片好意,自己才是不占道理的那个人。
盈盈软下语气,对灵儿说:“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平平安安带回来还给你!”先出了船舱。
其余人纷纷下船,赶回驿馆。
一夜过后,灵儿又恢复了那个灵儿。
书生临行前,灵儿叮嘱道:“相公,我们只管洗脱玉婉姐大哥的罪名,尽量不要得罪要害的人物,太危险的事,千万不要勉强!”灵儿的叮嘱更像请求。
玉婉也说:“灵儿说得对,不要太冒险。”
书生应道:“好!”又笑着说:“我真只是去探探,不会有事的!”
灵儿瞧着盈盈,有太多话想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盈盈道:“我再说一遍,第一,我不会杀他,第二,我不会让别人杀他,可以了吗?”
灵儿没表态,意味着没有再反对。
书生和盈盈行走在去往盐帮的路上,已而夏季,四处绿意盎然,花团锦簇,蜂蝶翩翩,鸟鸣叽叽,盈盈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即便前方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在盈盈心中,保护,是她在他身边最坚固的存在。
盈盈说:“一直都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我好久没有觉得这么自由了!”
书生道:“你是说灵儿?”
盈盈没好气地说:“明知故问!”
书生道:“我以前觉得灵儿很好,现在觉得她越来越过分了,尤其是对你,太刻薄!”书生心中当然不是真这么看灵儿,他如果为灵儿开脱,盈盈一定死咬着灵儿的不好,反过来,如果他把灵儿贬得一文不值呢?
这是书生的新招。
盈盈果然中招,瞧着书生道:“你这么说我有点失望!”
书生问:“你不是很讨厌她恨她,怎么反而失望了?”
盈盈道:“灵儿是对我有些刻薄,但她并不是什么坏人,从她对其他人的态度就知道了,她对你更是无可挑剔。她是一个女人,你本只属于她一人,现在你已经被分出去一半,如果还要被分出呢,她当然不愿!”
能替一直针对自己的人说话,这是盈盈的大度和善良。
书生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时时和她争吵?”
盈盈说:“我不服气啊,我很想不通,她对我的态度怎么就大转弯了呢,那一剑的事情已经解释清楚,她怎么就一直耿耿于怀呢!而且我不甘心!”
书生问:“不甘心什么?”
盈盈瞅了瞅书生,直率地说:“你想听啊,行,我告诉你,我不甘心为什么她们都能嫁给自己想嫁的人,而我不能!
书生除了愧疚,不知如何面对盈盈这句话。在盈盈的敢爱敢恨面前,自己太渺小丑陋。
盈盈叹了一口气,说:“算了,难得自由一次,也不知道这样和你共同去做一件事的机会还有多少,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
书生听得出,盈盈再一次谋生了那个念头,走。这一次的走不同以往,她将告别一切,再不回头。而自己只能放她走,她只有走才能彻底解脱。
盈盈又说:“对了,我们以什么名头去盐帮呢?说是江湖中的人嘛,我们现在的身份又是官府,说是官府的人嘛,盐帮更偏向于江湖帮派。”
书生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戴任何名目,只报去名字,怎么个身份由他们去界定吧,还省去了我们的麻烦。”
盈盈想了想,说:“嗯,这样好!”
书生调侃地问:“你怎么不骂我阴险狡猾呢?”
盈盈白书生一眼,道:“我现在没心思和你开玩笑!”
不多时,书生和盈盈来到盐帮寨门外。盐帮的大寨傍淮河而建,气势磅礴,寨前的水面上停泊有许多船只。盐帮名为盐帮,除了与盐有关,还垄断了水上的主要运输,无论人力物力都是淮南首屈一指的帮派。
书生对看门的说:“烦请向张帮主通报一声,说段世昌和秦盈盈前来拜访。”
看门的遂进寨禀报。
盐帮大寨内正中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圆脸络腮胡长者,四肢有力,面色红润,正是盐帮张帮主。张帮主得知书生和盈盈来拜访,琢磨道:“怪了,这二人和我们没有交情,怎么突然会来盐帮。”又问看门的:“他们来了多少人?”
看门的说:“就一男一女两个人。”
张帮主右侧一个三十来岁的青衣男子说:“帮主,来者是客,见必定要见,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听说这段世昌浑身上下都是心眼,秦盈盈的武功高深莫测,我们还得小心应对。”这人正是盐帮副帮主林达。
张帮主点了点头,说:“请他二人进来。”
书生和盈盈来到大堂。张帮主带着属下在门口相迎。
书生抱拳道:“张帮主,各位首领,段世昌和秦盈盈有礼了。”
张帮主及属下抱拳回礼道:“段大人,秦女侠,久仰久仰!”
盈盈象征性地抱了抱拳,有书生在,她只用操一份心,他的安全。
张帮主请书生和盈盈坐下。
张帮主问:“段大人百忙之中来到蔽帮,不知有何吩咐?”
书生说:“张帮主言重了,在下今日冒昧来扰,只为两件事,一件要事,一件闲事。”
张帮主道:“愿闻其详。”
书生说:“先说这要事。我这人说话不好拐弯抹角,世人皆知,盐务上的事,官府掌控一半,盐帮掌控一半,此次盐务出了事情,皇上派我来查明此案,在盐帮的地盘上,我理应来拜访贵帮,恳求张帮主和诸位头领多行方便。”
张帮主听得莫名其妙,这不过是几句客套话,怎么能说成要事呢?答道:“段大人客气,盐帮说到底还是民,没有只手遮天的本领,但凡段大人有所吩咐,我盐帮上上下下必当竭力相助。”
书生笑道:“张帮主这么说我便放心了,这要事已办,我便说说闲事。张帮主应该知道徐璠失盐一案。”
张帮主心中更糊涂,呵,客套话你说是要事,这私盐的案子你反说是闲事,我倒想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张帮主说:“有所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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