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阳又回到了那间熊熊燃烧的别墅里,还是推开了那扇大门,里面同样是燃烧的家具散乱地摆放着。房间里只有他一人,这次没有耳边的警告和诡异的“父母”。陆天阳一边小心躲开火舌,一边往楼梯上走去,楼梯扶手上火焰肆虐,他却一点都不害怕。
刚一上楼,他就瞥见正对楼梯的一扇落地窗,窗前有一张精致的木桌,上面摆放着三层陶瓷糕点盘,花花绿绿的糕点铺满其上。盘子一旁,是一只英国玫瑰红彩瓷茶壶,配上的还有两只杯口镶金边的红茶杯。这完全就是一桌地道的西式下午茶的摆设。
不过,茶杯里深色的液体,不是红茶,而是其他的东西。
因为在木桌上,伏着两个人,一男一女。两人一动不动,手腕搭在茶杯上,手腕上的伤口正在往外泊泊流血,暗红色的血液几乎快填满茶杯了。两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似乎是在喝茶过程中被人下了毒手。
陆天阳止不住好奇心,慢慢走到木桌前,正在看着两人死状时,女子的一只手突然从茶杯上飞起,一把卡住他的脖子,手劲完全不像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手越捏越紧,他的气管都感觉快被这只手完全握住了,张大了嘴巴却呼吸不到一口空气。
女子伏在案上的头机械地转了过来,惨败的脸上还挂着几团血污,不知怎得,她的眼睛竟然留下了眼泪:
“儿子,不要再进来了,快走,走的远远的,别再进入这个梦境了,你还太小了,他们会要了你的命。”
陆天阳几乎快晕厥过去,但是这几句话听得非常清楚,他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难道她不是想杀我?
女子的眼泪和脸上的血污混合在一起,一道道血痕看上去诡异至极。但是她的诉说是那么的亲切,完全感受不到什么恶意。
“天阳,随我走吧,有缘你还会来到这里的。”那个熟悉的苍老声音又从身后飘出。一股吸力再次让陆天阳腾空而起,飞速地离开那间别墅。陆天阳觉得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倍感亲切,仿佛在哪儿体会过这份感觉。
“砰”的一声闷响,陆天阳抱着脑袋,剧痛让他蜷成了一团。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强力IE疼痛感让他一时间难以分清梦境和现实,恍惚之间他看到面前站了几个人,再说着什么。
“我说什么,他这不活过来了?”好像是空青的声音。
陆天阳勉强撑起疲惫的身体,揉了揉眼睛:自己还是在巫神大殿里,面前站着的正是空青和两个郎中,还有他们的教主。空青守在自己前面,而邪教三人都隔着一段距离,从表情上看,他们好像见鬼了一样。
“你这是用了什么妖法!胆敢在巫神和教主面前班门弄斧!”不白郎中惊慌的指着空青。他立刻转身向教主作揖道:“教主!方才我确实亲自检查了此人是死是活,呼吸心跳都没有了,瞳孔也放大了,完全就是个死人样啊!”
“嘿,怎么说话呢?谁是死人样?不照镜子看看你们那个鬼样子,谁像死人?”空青反唇相讥。
陆天阳很迷茫的听着几人的对话,他们都在说“自己死了”?他只记得正在哀求放他一条生路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冲击感压迫着心脏,接着呼吸困难,全身像是被一只手捏住心脏,阻止了它的跳动。很快自己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中间还做了一个似曾相似的梦,但到鬼门关游荡了一圈还是真的被空青从阴曹地府中拉回来,谁都不知道。
白郎中上前一步,望着空青说:“你们这两个祭品不一般啊,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到本教意欲何为!”
“祭品,我们是你们抓来的祭品,还需要问我?”空青一边说这一边扶起了陆天阳。“陆记者,委屈了,刚才保命重要嘛。”
“刚才是你?”陆天阳指着空青。“你出手让我‘假死’了一回?”
空青点了点头,然后用手指在嘴上做了个“嘘”的动作。陆天阳觉得自己这“难友”愈发的神秘-他真的是被捉来的?
“你们到底是谁?我看你们和其他祭品很不一样,其他人被抓来都是大呼小叫吓得动弹不得,你从头到尾好像没有半点害怕,反而还对本教显出很大的兴趣。”白郎中分析道。
“那是我胆子大,心态好。”
“第一道洗礼,我还道是你们头脑好用,猜透了这道洗礼的玄机,但很快我就有了别的想法。”
“之前第二道洗礼,我打中你们之时就觉得不对:一个打上去感觉是硬碰硬,震得生疼;另一个打上去力量如入泥沼,使不出半分力气。”
“我身体棒,他长得胖。”空青指了指自己和陆天阳。
“最后这一次洗礼,虽然不白郎中护法和教主在交流没有注意到你的小把戏,但还是逃不出我白郎中的双眼。”
空青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开心就好。”
“你趁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祭祀最后环节上时,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胸里,速度很快几乎看不见。”白郎中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很震惊。“然后姓陆的祭品就应声倒下了。”
陆天阳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恐的盯着空青。
“你,你,你把手伸进我的胸口里?”
“不是伸进胸口,白郎中护法表述上有点不准确,是插进了胸口,穿体而过。”没想到空青的回答让陆天阳更崩溃。“然后一把抓住你的心脏,狠狠地捏上一下!心脏停止跳动,然后只要不开膛验尸,从外表来看,你的确已经归天了。”
崩溃的不只是当事人,邪教教主和两位护法都愣住了,这种手法他们之前也做过,但是谁都知道是魔术,是骗人的,用障眼法欺骗信徒,让他们相信自己身体内的脏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空青的手法已经达到了小说电影里的那种“透体杀人手不沾血”的境界了,简直是天方夜谭。
空青安慰着凌乱不已的陆天阳,又转而朝着邪教三人组说:“各位,陆记者已经死过一次了,满足了洗礼里‘死’的要求吧?现在咱们可以进行最后的程序见上巫神大人了吧?”
“怕你没命亲眼见了。”白郎中拦住了空青二人的退路,而他的背后,潮水一般的信徒正快步赶来,每个人都是满脸杀气腾腾。
“空青,你在玩儿什么名堂啊?这些人每人吐口唾沫都要把我们淹死!刚才我是假死,这次要真死了啊!”陆天阳焦急地对空青说。
空青还是一脸不在乎,摆了摆手:“不慌,我们是祭品,没教主的指示,没那么容易死的。”
“如你所愿!”教主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教主宝座背后,手放在了宝座最顶上的一个金属莲花座上,用力一扭,身后传来“轰轰”的巨响。
一众信徒见此场面,立刻跪伏在地,头也不敢抬,嘴里一直念着“巫神息怒”,身体瑟瑟发抖。
连白郎中和不白朗中也跪在地上念念有词,只有教主站在原地。巨响来源于他背后一堵正在缓缓升起的雕像,雕像的出现终于让空青收起了放松的表情,变得默而不言。
陆天阳也盯着这尊雕像不动,当雕像完全体显现出来时,他觉得似乎在哪儿见到过雕像的形象。
整座雕像大约两米高,大小与常人无异,长袍加身,面目冷峻,脸型方正,眼神怒目,看上去除了打扮过于简朴以外,和外面寺庙里的神佛雕像别无二致。
“如你们所愿,巫神大人现身,还不速速跪下求饶!”教主召唤出来的雕像原来正是他们所崇拜的至高巫神。
教主的话让陆天阳觉得哭笑不得:他们还真把一尊泥菩萨当成了神仙了,不过就是一堆泥巴,还能吃人不成?
但就在陆天阳冒出这个想法的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当真是世界那么大,自己见识太少吗?
因为那尊雕像忽然浑身充满了蓝色的光芒,尤其是两只眼睛蓝光更甚,雕像嘴巴开始冒出浓浓黑烟,烟雾似乎有生命力一般,从宝座台阶而下,径直向空青二人扑来!
“这,这什么情况!”陆天阳一边往后退,一边指望着空青有所行动。
出乎他意料的是,空青反而往前走去,慢慢靠近了黑雾。
“伟大的巫神!吞噬这两个对您大不敬的祭品吧!希望您不要怪罪我们,把怒火都发泄在这两个祭品身上!请您赐福于我们!我们会找到更优秀的祭品供奉您!”白郎中忽然起身,扯开嗓子吼着。
下面跪拜之人更加疯狂念着“巫神息怒!巫神息怒‘,仿佛畏惧这尊雕像所代表的巫神会降下灾难给他们。
站在台上的教主添油加醋的嚎叫着:”去死吧!被这黑雾缠身,很快你们就会骨肉被啃食,热血被饮干,最后连一点皮毛都不会留下!“
整个大殿的狂热情绪被点燃了,整个空间都是信众的祈祷呼喊,疯狂的摆动着身体,摇晃着脑袋,进入了一种群体癫狂的状态。
“这,这什么情况!”疯狂的场面让陆天阳心脏狂跳不止,他终于见识到邪教的煽动力量,他感觉往空中扔一张纸都可能被点燃。他一边往后退,一边指望着空青有所行动。
出乎他意料的是,空青反而往前走去,慢慢靠近了黑雾。
“空青,你不要命!”陆天阳想去拉他,但是看到那道来势汹汹的黑雾,迈出去的步子又硬生生的收回来了。
“终于来了!吃了我把。”空青自言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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