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却慨然一笑,摸着怀中龟甲,缓缓说道:“伊人在侧,如能破了这次险境,必能否极泰来,荣为至极尊贵!”
站在一侧的琅华却不明就里,同样疑惑的看着那年长的道姑。
“如何无干?”离文静高扬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卦象中险境看样子似乎无人能破,谁道是彼之毒药,反是我之蜜糖!这姑娘面相少见,尊贵非常,险境与她竟是无干!”道姑探索的视线徐徐打量着琅华,笑意深深莫测。
离文静抬头循声看去,那道姑却盯着琅华,莫名的微笑着。他也随着道姑的视线看向琅华,不解问道:“师傅如何称奇啊?”
“奇人!”道姑啧啧的感叹声却突然打破了屋中一室的悲观凝重。
听了道姑的说法,离文静像是听到了噩耗般,脸色惨白的颓坐于椅子上,喃喃的声音似是对别人说,更像是对自己说:“百日不破栖凤,百日不破栖凤······”
东北方?琅华不禁心头一惊,东北方不正是羲和王所在远征之所么?花稳石一早说过,如百日不下栖凤城,待到东北方的白长风撤兵回防,大势将去矣。
“艮为山,山火贲,山天大畜,山泽损,火泽睽,天泽履,风泽中孚,风山渐。巽为风,风天小畜,风火家人,风雷益,天雷无妄,火雷噬嗑,山雷颐,山风蛊。”女道姑缓缓睁开了眼睛,俯视着铜钱,缓缓发出低沉的声音,似吟又似诵,“东北方属艮,东南方属巽,如今时势更迭,气数无常,这两个方向已显露大凶之象,将军若不早作打算,恐迟矣。”
高坐于中央座位上的离文静不由得站起身向前,他皱着眉看着那个由钱币排列而成的图形,带着几分敬意,几分疑惑问道:“师傅,情势如何?”
才停站在她身后,就听哗啦一阵响声,几枚古旧的铜钱便从龟甲中纷纷跌落,叮叮当当的散在地上,其中一个侧棱触地,咕噜噜滚了许久才停在琅华的脚尖,与其他铜钱一起组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
琅华不自觉的止了步,那女道姑虽然看上去很是有些年纪,但气色饱满,从容淡定,一举一措潇洒自然,令人顿感和善慈祥又颇有些仙风道骨,不比寻常。
她苍白的发丝高束,只用一根木簪挽着,一身浣洗得有些发白的道袍虽有些旧却干净整洁。只见她闭着眼,只有些许皱纹的脸上满是虔诚郑重。
一走过屏风,就看到一个年迈的女人手持着龟甲轻轻在胸前摇晃。
因得了里面的允许,琅华绕过屏风缓缓走进里间,小侍女则垂首后退,默默无言的退出了屋子。
那屏风很大,将屋子自然的一分为二。屋里的装饰倒很简洁朴素,外间没有家具,只有两个贴身侍卫样的男子全身盔甲,手持着武器,一动也不动的分站两边,护卫着里间之人的安全。里间隔了山水的屏风,恍恍惚惚只见有人影闪动,轻轻的脚步声与哗啦啦的声响浑绞在一起,让人听了只觉莫名的诡异。
进了屋子,琅华才发现这间屋子其实不像外面看起来显得的那么小。一扇偌大的屏风横挡在眼前,屏风上描了高耸的山峰,倒挂的瀑布,山势险峻,水流急湍,线条流畅,大气天成,好一副气势磅礴的高山流水。
迈过高高门槛之后,琅华不动声色的将侍女的手拂开。不必再想着什么主仆,什么身份,此刻的她只想顺应自己的内心,自己的喜恶而为。
得到屋中的示意后又回到琅华身旁,搀扶着她的右手,服侍着进了屋。
小小的婢女对发生的这一切全然没有感知,她只是在琅华被撞到时急急上前扶了一步,见人家道了歉也就没有多想。待琅华站定才垂首恭敬的走向门口,轻叩了下门,向屋里禀报道:“将军,夫人已到。”
这样自醒的意识像是她加给自己的一道禁锢束缚,提醒她不能软弱,不能流泪,更不能丧失尊严。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狠狠逼回了溢在眼眶里的泪,慢慢的昂起头,极力保持着如常的面色。
无论是奴仆侍妾,礼物还是别的什么,琅华都只想做一个不迷失自我的琅华,既然花稳石来讨要她欠夫人的恩情,她便都还给他!只是还完之后,她便要依从的自己的意志而活!
其实琅华早就知晓再见面花稳石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与态度。原因很简单,不做梦的时候,她是最了解他的人,梦既然已经醒了,她又会对他抱有什么希望呢?只是她没想到她被人唤醒的方式竟是这般惨烈,这般可笑。
两人一瞬间的错过,没有任何的牵绊,放佛他们之间正常就该是这样,正常的令琅华不由得怀疑他之前片刻的停滞应是自己的幻觉,其实从没有真实的发生过。
前行中,他玄色的衣衫掠过琅华的发梢,带起一丝微凉的清风,清风里有属于花稳石的独特味道。那味道对于此刻的琅华来说是无比的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
话说完,花稳石不待琅华回应就大踏步向前,单手背在身后昂首离开了,仿佛他们之间从不相识,从来都是陌路人而已。
“失···礼····”花稳石也似乎没料到会与人在门口迎面撞到,脱口而出的歉意话语却在看到琅华的那一瞬间止在舌尖,或许总归有些不自然。不过转瞬,他又恢复如常,无波无澜的声音礼貌却充满了疏离:“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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