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才起,焰光扑动,昏然不明,那暗哑的声音幽幽响起:“心静自然静心。”
琅华燃了灯,终于说了话:“请问道长,如何才能得静心?”
这一天琅华虽然依然如常,心中却始纵横交错,杂乱无比,那些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事情纷繁缠绕,错乱交织,令她愁肠百结,不得片刻安宁。
有隰道长却是一直端坐着,没有用午饭晚饭,也没有饮水,只是这样一直静默着,直到星辰月落,夜幕深沉。
看着她微微颤着拜别自己的样子,琅华没有任何回应。
时间像是颠倒于沙漏的沙粒,静静流淌,朝阳升做了烈日,烈日又暗淡成了夕阳,院子也由清明渐渐转化为了夜幕。其间只有小兰端了午饭晚饭过来。她依旧恭慎小心,说明了将军早上已同意了琅华的建议,小兰明日就可回乡。
再进内室,有隰依然端坐静修,琅华不好打扰她,便又坐在窗前凝望着外面静思。
她出了屋子,虽然第一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但琅华做惯了穿梭于各室的侍女,院子大约的分布她稍稍一扫就能明白个大概。摸索着到了厨房,还了托盘,她便依着来时路走了回去。
有隰依旧默然不动,没有任何回应。琅华顿了一下,就走了出去。不知怎的,那样沉静的道姑总让她有些异样的感觉,一时倒也缓解了些积压在心底沉重。
平白多了个人陪伴,琅华一时有些不适,看着桌上的盘碗,才想起辞退的小兰,起身说了句:“不扰师傅静修。”就端着托盘出了屋子。
“夫人能静的下心最好,贫道有隰的确是受人所托白日与夫人相伴,夫人自便即可。”说完,有隰一扬拂尘,盘合双腿,闭目合十,再不言语。
“劳将军费心,琅华还想得开。”她实在不想再听任何事情,任何有关离文静或是自己的事情。
琅华拿着方巾的手帕缓缓落到桌上,不觉垂下眼帘,应该是受了离文静的托付牵来开导她的吧。
道姑端坐如莲,微微一笑,暗哑的声音非常独特,“受人所托,忠君之事,却也不全然如此。”
由于那日室内光线昏暗,加之琅华心境也有几分不平,对这女道长也没有细看。如今坐在咫尺,琅华才看出她虽然也有几处皱纹,却远不应到那满头白发的年纪。那眉眼间也就是三十岁上下的样子,长相虽然平常,一双眸子却清亮脱俗,像是不入俗世莲花映在寒潭之中的光影,超然,宁静,全然不带半点尘世的痕迹,令人观之只觉可亲又可敬。
来人正是之前在议事厅见过的女道长,只见她今日一身素色道袍,白色拂尘手中在握,窗外光线从她身后穿过,更衬她高束的白发如雪净透。
琅华并没有起身相迎,拿了方巾轻轻略略拭了唇,挑眉抬眼打量着,轻声问道:“道长到此有何贵干?”
来人也不等琅华相让,手持着拂尘大方落座,倒像这屋子的主人是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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