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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镇有四鬼一怪——个个在镇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八卦鬼瘸子干儿——又号闲话鬼,六十岁左右年纪,为人贪懒好利,半生碌碌;惟好市井闲言,以无中生有搬弄是非为乐。

    老酒鬼黑爷爷——又号老黑鬼,年近七十,身材高大,虎目狮鼻,为人热情豪放,平生嗜酒如命——酒瓶子倒了,都要趴地上把酒舔干净,终日提瓶醉醺。

    小黑鬼黑子——黑爷爷独子,四十岁年纪,少时好争强斗狠,后入伍从戎,为人仗义不屈,最恶恃强凌弱,亦嗜酒。

    南关鬼八脚——四十岁出头,以屠狗为生,早年市侩无赖,后贩狗发家,人面畜性,常欺行霸市,本市以恶名著称。

    一怪却大有来头,人称关门怪!亦为本书主人公仇什(音:qiushi本家同性的一个爷爷,实名仇阡陌,为本书着重叙述一人。其户门常年关闭,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又因其性格乖戾,少于人往,故镇上人们都喊其“关门怪”。

    前不久仇镇二鬼血拼一事,闹得街上沸扬多日——黑子与八脚白刃相搏,八脚血溅街道,留得一条残命,黑子判刑四年为事情终结。镇上四鬼,仅为文中小角儿,此处片语简述,实为本书人物关系开篇之铺垫。

    这里先讲一讲这恶面鬼八脚——其生得长腿长臂水蛇软腰,一张褐黑的小脸儿窄得如狗舌头一条,细眉细眼里总飘忽着一种玩世阴鸷的奸邪之气。他自小以杀狗为生,一提到八脚,镇子上的人心里都不禁刮起一股寒风,不自觉地汗毛尽立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时间长了,有孩子的家庭每当自己的孩子哭嚎不听话时便常以其唬孩子道“不要哭了——再哭八脚就来了!”。很多年前,八脚常推一辆挎两个大铁罩子的自行车在各村子里走,罩子里装着三两只刚刚从街上收购来的狗,那狗在铁罩子内不停的挣扎狂吠——有时候叫嚣烦了,八脚便拿一根手指粗的尖铁杵凶狠狠地向铁罩子内捅几下,随着几声凄惨的嚎叫那铁棍再取出来时已是鲜血淋漓。那时候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狗,经常是八脚一到,几条街都变得沸腾起来,所有的狗都涌到了街上——成群结队的跟在八脚的车子后面愤怒地狂吠,一如结了世仇一般要将他吞噬;一些胆子小或年幼的狗便站在或自家门前或矮墙上或栅栏下随声附和助威。

    八脚为本市汪副市长的远亲,早年贫困时几乎是不怎么走动的;近几年副市长官运亨通,自免不了一些原来的亲戚裙带相依。八脚自小出身贫贱,幼时常于街头讨饭,故他做生意从不讲派头,大小钱儿都要赚。并且相传他不仅只收购活狗,包括一些病狗残狗甚至得瘟病后的死狗他都收购——有一次他居然从旧镇上老弄口的那眼枯井里捞出已死了多日的臭狗,贱卖给市里的饭店,街上的老者常摇头感叹其作孽。

    近些年来他发了财,资产逾百万。又因为有了副市长这门亲戚背景,其更是欺行霸市,市里很多家酒店的狗肉都是由他供应,甚至连一些商店超市的供货市场都由他垄断着!他规定市里几条街只允许他一家做杀狗生意,否则自会上门捣乱。此外他还偷狗贩狗和赛狗——他年轻时就每日里四处串狗集,有几年时兴赛狗——他便花高价钱从外市买来一只专业的细狗品种,下大赌注和别人家的狗比赛。一段时间他的狗总是冠军,人们便不敢再和他赛了——他想出一个好办法,把白狗染成黑色。然后再去狗市后就沮丧的声称自己的狗死了,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去参赛。等到狗市里出现了新的狗冠军时,他突然牵来一只黑色的大细狗,然后加大赌注和冠军狗赛,几场下来他比赛赢了,他的狗却浑身汗虚虚地往地上淌着黑水。

    在本市任何一个镇子上的狗市里提到八脚都无人不知,有人传言这些年来他因为常年杀狗身上沾染了阴邪之气,任何狗一见到他便都充满了惶恐,胆子小的趴在一处瑟瑟发抖;胆子大一点儿的先前还叫两声,待他拿眼睛去觑两眼对方时,那狗便畏惧的溜到一边不声不响了。人们都说——他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畜生!此外还传言他喜欢把睡觉的地方做成洞的样子——就是把卧室的床加上顶棚,四周围得密不透风,只留下一个出入口。并且熟悉他的人都讲他极爱啃骨头,他经常在院中熬一大锅的骨头独自一个人啃着吃——人们都说他上辈子肯定是个畜生,这辈子不小心让他错投胎成了人!

    听人描述他杀狗的院子,挺破乱不堪的一个院子里埋着几桩大木叉子——他杀狗时,将狗头用铁链子牢牢固定在木叉子上,然后用一根精光的枣木棍去生生敲那狗头,那枣木棍的顶端是一个大枣木疙瘩——人们讲只需两下那狗便不再挣了,许多时候常常将脑浆子都打了出来!更为可恶的是他常以此为乐,做这些时故意将其他的狗都拴在一旁观看这血腥的场面。人们描述讲,起初刚开始绑杀时周围那些狗还疯狂的叫,可是一会儿后便只剩下呜呜的哀鸣了;尤其是到了最后,扒皮卸肉时所有的狗便都吓得悄无声息了——你用木棍去触碰它们,它们趴在地上瑟瑟的抖,眼中充满了恐怖。

    他有时还喜欢把即将要杀掉的狗放到一个大铁笼内让它们相互咬逗,几个人站在铁笼旁打赌观看以此为乐——看到的人讲常常是其中一只把另一只生生咬死!如果碰到胆怯的狗不咬架,他便生气了,拿一根带尖的大粗钢筋隔着笼子只一捅便将那其中一只的肚腹戳透了,那狗凄惨的叫着——还有时他专门在狗嚎叫时将钢筋捅入狗的嘴内,甚至直戳透喉咙……有人描述讲,他住的那个院子简直就是个刑场,这些年来只他院中那个大铁笼下的地面上滴淋的狗血就有一砖头厚。每个人描述那场面时都摇头不已,预言此人终难得善报。其因果如何,自是后话。

    本市的城区是由最初的东西南北四个关镇组成。仇镇紧邻市南的南关镇,而八脚的狗铺就开在南关镇,提起八脚,那可是南关镇上赫赫恶名的“镇南关”——然而这样一个横行街市的八脚鬼却有个棘手的对手——黑子。黑子为黑爷爷的独子,幼时母亲改嫁,由黑爷爷一手拉扯大。黑子少时即好打架斗狠,后当兵服役,归来已是铮铮的汉子,却沉稳老练了许多。其为人却也仗义宽厚,最见不得恃强凌弱。他最初给市里一家银行开运钞车,一次饮酒误事被银行解雇,之后便给镇上做些零星电工的活儿。因为好结交,加之饮酒行径不改,两年多前刚刚离了婚。

    父子俩人称“大小鬼”,其名字由来还有段逸闻——那时黑子十多岁,一个临近旧历年的冬天,半夜黑爷爷被酒瘾烧得厉害,一个人跑出来围着镇子转。后来他偷偷溜进了一户几日前刚嫁了姑娘的人家,他以鼻带路摸到了人家的柴房内,那里还存有半坛多的酒。半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雪,黑爷爷就窝在人家柴房的草窝里喝了个醺醉——雪下到半夜里,柴房里忽然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把黑爷爷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借着那雪的光芒他慢慢看清来人是他那十四岁的儿子。这父子俩就在人家的柴房里抢起了酒来。父子俩喝到后半夜,小酒鬼儿子讲干脆把酒坛子抱回家,被父亲狠狠地训斥丢人!给其讲君子的“酒之道”,酒是别人的——酒没喝完,剩的酒还是主人的;酒喝完了,剩的酒坛是主人的——但把酒抱回家就是不义了!这父子俩醉醺醺又抢酒又吵嚷,不小心把主人惊醒了!父子俩丢下酒坛子撒腿跑了。此时天已蒙蒙欲亮,那酒家的主人便顺着雪地上的脚印找到了黑爷爷家中,房间里酒气冲天,父子俩正呼呼大睡。这父子二人却都知羞,互相推说是对方干的,后被主人戳穿,讲雪地里有一大一小两双脚印。这父子俩才低下头,又拿出准备过年的二斤多猪肉做赔偿。消息自然瞒不住,也便成了仇镇上的一段逸事。从此父子两个“酒鬼”的称号便叫开了。

    黑子与八脚二鬼之矛盾,亦非朝夕所积。然此等市侩闲人皆非本书所记之人,故二人事之始末不再溯源赘述;且此类坊间谈言亦非本文所述之事——此仅为开篇铺陈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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