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昊在宾馆门口,跟燕南仓和燕无鬼道别,临走时,燕无鬼把钟昊拉到角落里,“昊哥,我和我爷爷商量过了,大概过两天我就能去你们学校上课了!”
“好事啊!”钟昊有点惊讶,随即话锋又一转,“无鬼啊,你可要好好练习道术,不然下次我们就玩完了。”
燕无鬼脸一红,尴尬地说:“我知道了,昊哥,下次绝对不会这么莽撞。”
“好,好。”钟昊笑着说。
下午一点多,钟昊和老爷子出发了,在火车站买了车票,坐上前往老家的火车。
一路上,老爷子依旧闭目养神,而钟昊则入迷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想着自己的老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钟昊的思绪随着火车车轮的“况且况且”声飞向远方......
不知不觉,钟昊靠着椅背陷入沉睡......
钟昊隐隐约约觉得过了好几个小时。
“钟昊,别睡了,我们到了。”老爷子拍了拍钟昊,慈祥地看着他。
“啊?到了?!”钟昊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头脑发蒙地说道。
随即他一个激灵,看着窗外,外面已是星光灿烂,老爷子带他下了车,去了离火车站最近的一家旅馆,住下了。
夜深了,老爷子已经睡下,钟昊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息,站在窗边,看着这座陌生的城市。
第二天一大早,钟昊和老爷子吃过早饭,坐上大巴车,前往回老家的路上,一路上,两人各有心事......
时间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大巴车停到一个路口,老爷子喊上钟昊下了车,钟昊向四周看去,这里青水环绕整个村子,树木生长茂盛,山峦起伏之大,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村庄口的圆台子上种着一棵需要五六个大人才能环抱的大槐树。
两人朝村子走去。这应该就是老家了吧,钟昊想到。
而老爷子在一旁别过脸,显然不是很想回到这个地方。
“这个村庄叫清水村。”老爷子似自言自语道。
远处,一位老人蹲在树下抽着旱烟,注视着两人的到来。
而钟昊越靠近这个村庄,心就跳的越快。
待两人走近,那老人原本磕着烟管头的手,突然抖了一下,睁大了眼睛,一愣,随即捡起一块石头,欣喜而又激动的敲响了树下的那面大铜锣,同时大喊:“钟仁回来了,钟大哥回来了,钟大哥回来了!!!”
“当~当~当~”的声音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庄,钟昊还在惊异着爷爷居然有这么大的影响力的时候,从村庄各个地方跑出来几个老人,最后会聚成一群跑到大槐树下,激动地和老爷子搭话:
“钟大哥,你回来了?!”
“真的是你吗?!钟大哥!”
“钟大哥,自从十六年前你离开,就没有在回来过,这次你还走吗??!”
有的老人甚至还流下了眼泪······
钟昊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心想:老爷子的影响力是得有多大啊......
老爷子笑了笑,大声说道,“这次我回来,是要清理祖宅的,顺便带着这个孩子认祖归宗。”
“什么,他是当年的那个孩子?!”有些精明的老人马上猜出了钟昊的身份。
人群中又是一阵议论,并对着钟昊指指点点,不过老人们的眼中尽是痛惜与慈祥。
钟昊一阵无语,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端着两碗清澈的泉水走到人群后,众人给他让出一条路来,老人端着两碗水颤颤巍巍地走在众人给他让开的路上,所有人不由得为那老人担心一把,生怕他突然摔倒,那老人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钟兄弟,孩子,喝下这碗家乡的水吧。”
老爷子伸出双手,接过那碗水,抓起一把地上的土,撒入碗中,钟昊也接过那碗水,学着老爷子的样子,也抓了一把土,撒入碗中,那碗清澈的水瞬间变得浑浊,可老爷子和钟昊并不在意,仰头喝下带着家乡味道的水,这碗水,苦涩而又甘甜,老爷子放下碗,泪水早已划过脸庞。
钟昊此时也放下碗,鼻子发酸,眼眶微红,他揉了揉鼻头,这些老人都有血有肉有情义啊......
喝下水的老爷子沉默不语地走在前面,钟昊走在他身旁,两人身后跟随了一群老人,他们穿过两条小路,虽然老爷子已经离开了十六年,可他还是能轻易地找到他们钟家的宅子。
钟昊抬头望去,一座破败的大宅子坐落在山脚下,门口没有一缕杂草,这倒是让钟昊感到不正常,这时,那位给老爷子和钟昊端水的老人说话了,“你离开的这些年每年春节村子里的咱们这一辈的人都会为你来清理门口的杂草。”
老爷子轻轻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拿出一把钥匙,“登”的一声打开了那扇破旧却没有倒下的大门,门内,一片荒凉,蛛网密布,树叶满地。
这时老爷子转身对那群老人说:“大家都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和这孩子吧。”
众人都不愿意走,都想留下帮忙,可老爷子意志坚决,众人拗不过,只得作罢,回家去给老爷子置备酒席去了。
众人离开后,老爷子从袋子里拿出毛笔,朱砂和符纸,融了点儿朱砂水,用毛笔蘸了蘸,集中全身精神,画了一张“镇压一切邪祟符”,让钟昊贴在大门上,钟昊出去把符咒贴在大门的上方,而老爷子不知道从哪找来两把扫帚,给了钟昊一把,这两人就开始清理院子里的杂草与落叶。
院子也不是很大,还有一口古井,上面也蒙了不少落叶,钟昊和老爷子不消半小时便把院子打扫干净了,老爷子把落叶整理到一处空旷的地方,又画了一张燃火符,扔到落叶堆下,念道,“急急如律令。”
那张符呼的一下连带着落叶烧了起来。
这燃火符虽然只能用来点火,当然一些假道士也就是用这种符骗人的。
见那堆落叶燃烧殆尽,钟昊跟着老爷子又回到院子里,把堂屋的门也打开了。
一股陈年老旧的襁褓味扑面而来,钟昊赶紧捂着鼻子,闪到一边,而老爷子好像没有闻到一样,往里面扔了一张燃火符,屋子里突然一亮,那张燃火符尚未落地就已经燃烧殆尽。
这就是告诉那些脏东西,这房子有人住,告诉“朋友们”赶紧走。
老爷子径直走了进去,开始收拾起屋子,钟昊也赶紧走了进去,和他一起收拾屋子......
钟昊走进一间卧室,一片狼藉,半扇窗户歪挂在框上,满地都是碎渣子,钟昊嫌弃地揉了揉鼻子,他怎么会知道他的父母死在了这里。
临近中午的时候,这两人才把屋子的里里外外收拾干净,老爷子抚摸着十六年前的老家具,心中不禁有一丝失落。
唉,老爷子叹了口气,把手背到身后望着屋顶,想极力控制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
没多大会儿,那重新上了弦的老钟表响了十二下,老爷子仿佛想到了什么事,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钟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第一次见老爷子哭的那么伤心,心中只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他还是上前安慰着老爷子,老爷子哭了一会后,止住泪水,连说,“罢了,罢了。”,转身走出屋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跑到他们的宅子门口,大声喊道:“钟爷爷,我爷爷喊你去村口大槐树下吃饭!”
老爷子应了一声,带着钟昊去了槐树下,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摆上了十几张大桌子,见老爷子走来,一些老人都端起酒杯向他致意,老爷子也都一一点头回应。
那天,老爷子醉的一塌糊涂,不停地与众人推杯把盏。
多年以后,钟昊想起这天的事,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和家乡里的人往死里喝。
......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四五点了,众人意犹未尽,但也都被各家的婆娘扶了回去,钟昊扶着老爷子回到宅子,安排老爷子睡下。
钟昊疲惫地抱了一床被子,搬了一张躺椅,躺在院子里,望着傍晚的火烧云,不一会儿也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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