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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七章 如何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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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议题是分组审核政府的工作报告,我一言不发,倾听别人的发言。中午的事情实在闹心,孟轲绝望的眼神历历在目,混乱毒蛇般撕咬心脏。杜撰借口与组长请假,出门拨打孟轲的电话结果关机,悻悻然返回会议室,目光愈发呆滞。晚饭安排在忘忧酒店,会议结束代表们作鸟兽散。我刚出门便被陈一鸣堵住,他凑到我耳边低语道:“水书记叫你去用餐,地点朦月山庄。”

    我笑笑点头,告辞离开会堂,上车打电话给曲柄请假,赶去西郊的朦月山庄。朦月山庄的女主人乃是我老丈人红颜知己,一个很漂亮的知性女人。我见过一次,地点为省城。过后,鬼迷心窍派人查了她的底细,深入了解两人悱恻缠绵的故事,感叹许久永埋心心底。

    四十分钟的车程,便到了河西水库内的朦月山庄。河西水库乃是孤岛区主要的饮用水水源的之一,时政府为保证用水安全,多年前就将其设立为水源保护区。水库周边五公里的范围内禁止人员入内,临近的村子也相续迁走,河西水库便成为人迹罕至,幽闭清静的所在。朦月山庄恰恰设立于水库核心区,建筑原为解放军某部的营房,部队搬迁,改扩建便成了今日的朦月山庄。这本就违法违规,然而法律有时候很可怜,在这片神奇的国土上。在老水无微不至地关怀之下,闭塞清幽朦月山庄俨然成为市委市政府接待高级别官员的不二选择,与品雅居形成东西对峙的局面,生意一直很好。

    我很不在意朦月山庄的存在,毕竟自家人,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况且,飞蛾的死刻骨铭心,我打算对品雅居进行改造,转变盈利模式,逐步减少暧昧服务的比重,增加保健方面的投入,力争几年之内,将其改造成高档的保健会所。削减违规服务,短期内的利润无法保证,但欲做大事,须有壮士断臂的襟怀。与其在刀刃尖舞蹈,不如脚踏实地做企业,才能守住辛苦换来的家业。当下公司的主营业务以房地产为主,有此超级造富行业支撑,品雅居的亏损无关紧要。设想酝酿完成,征询月奴意见便可着手实施,头顶上的斧头平稳落下。

    树影婆娑,沿着窄小的公路行驶,高低起伏的建筑物掩映在红花绿叶之中,西河水库碧波荡漾,好似翡翠镶嵌在青绿色的山谷。山庄内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颇有江南园林之神韵,不禁暗暗敬佩那个神秘的女人。在漂亮的服务员引领之下,踱步入9号包房。内部装饰素雅不铺,焚香幽幽,耳听鸟语,不觉无我相忘。想忘忘不了,拨打孟轲的电话,依旧是停机。枯坐片刻,我发条短信道歉,寡坐等待,极其寂寥孤独。

    半小时之后,一班人说说笑笑步入包厢,为首之人正是水红潮与何亚红。我慌忙起身问好,热情招呼其他人,尊卑有序落座,水红潮介绍来人给我认识。面对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保持恭敬的姿态,程序化般地问好。寒暄完毕,水红潮何亚红居中而坐,右首是老相识戴伟国,两个副市长江阳晏明,左首为武警支队政委邓健,政法委书记周有名,公安局局长王伟。我的座位最末,沉默望着本市的大佬们。

    戴伟国与江阳就市政建设展开辩论,两人各抒己见,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他们目光转向了我,推销各自的观点,我模棱两可敷衍了事。水红潮轻声与何亚红耳语,眉头轻轻扬起,心情看来不错。王伟话多,邓建话少,两人交谈古怪之极。酒菜上桌,我躬身为大家斟酒。

    动手之前,老水致辞,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废话,敬酒宣布开席。酒酣话多,话题围绕即将开展的工作展开。水红潮深沉内敛,说话点到即止。何亚红无所顾及,高兴之余嬉笑怒骂,很是潇洒。他非议的目标直至上级人事调动的弊端,大家深有同感,随声附和呼应。我看着老爷子,仿若看见孟轲的泪水,手微微颤栗,一味吃酒。瓶酒见底,邓健嫌不够尽兴,有打开了一瓶。他和王伟军人出生,吃酒作风强硬,很对我的脾胃。我们三人你一杯我一杯,不消片刻四瓶茅台见底。其他人目瞪口呆,好言相劝我们少些,王伟非要尽兴而归,我和邓健只得奉陪到底。

    何亚红指着邓建和王伟,对着我笑道:“贤侄,今晚你可得拿出点认识态度来,将这两个家伙给我喝翻,省得他俩平时张狂嚣张,笑话我们孤岛区人酒风太差,上不了台面。”

    我点头答应,有点不敢面对他老人家,孟轲可是他的儿媳,却被我给轻薄了,还是在几个小时前。水红潮察觉我神态有异,误以为不胜酒力,说道:“老何啊!你是他长辈,不教他如何做人处事,反而唆使他大喝特喝,唯恐天下不乱么。你不知道,这小子一捧尾巴翘天,按都按不下来。”

    何亚红笑笑,瞪着眼睛道:“老水,护犊子也没你这般护法,年轻人得有朝气傲骨,岂能夹着尾巴做人,那是丧家之犬。你白白捡了个好儿子,我看着好不眼馋。唉!我家那小子过于斯文,三捶打不出两个屁来,见了我就上火。”

    水红潮道:“小何文质彬彬,学识渊博,你还不知足?”

    “不知足。”何亚红道,“要不,交换一下,如何!”

    水红潮笑道:“酒没喝几口便醉,尽说胡话。”

    我心想自己早做了你儿子分内之事,羞愧难当,低头不语。

    “看看,舍不得了骂!”何亚红与水红潮相视而笑,我也跟着笑,很像傻子。服务员又上了三瓶茅台,躬身退出包厢。水红潮告诫道:“自家人喝酒图的是气氛,断不可过犹不及,那就没味道了。总量控制,最后三瓶。”

    我们连连颌首,目光饱含忠诚之色。何亚红吃口菜,说道:“老水,有没外人,谨慎过头那叫风声鹤唳。”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可是你的座右铭,”水红潮淡淡地道。

    何亚红道:“那是工作,不是生活。”

    “现今都一样啰!谁叫咱们是公仆呢?”

    何亚红想想叹息,轻轻拍下水红潮。王伟面似公关,起立斟酒,顺序由高到低,依此类推。到了我身边,夸赞我做人厚道,其他人附和,水红潮微笑点头,我谦虚敷衍,脸皮猛烈燃烧。邓建刷地起立,持杯敬水红潮和何亚红,中气十足地道:“我敬两位领导一杯,感谢你们的支持。我干先干为敬,你们随意。”

    水红潮轻呷一口,何亚红下了半杯。邓健却是杯底空,斟满又道:“各位同僚,谢谢你们的照顾。来来来,大家同饮此杯,共创未来。”

    我眼瞅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豪迈慷慨的气概,暗暗叫好。第三次斟酒,邓健举杯邀我道:“兄弟,我敬你一杯酒。不为别的,就为投缘。”

    我与他碰杯喝干,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连下三杯。王伟眼馋加入,片刻功夫,三瓶茅台又是精光。我和邓建倒还清醒,王伟面红耳赤,早已醉了。服务员撤下残羹冷炙,上了一壶好茶醒酒。

    品着好茶,月色沉沉,人混沌不堪。两泡茶之后,老丈人宣布散伙,我们陆续出了包厢。王伟走路不稳,被戴伟明和江阳驾着去停车场。邓建步履稳健,酒量确实不错。互相告别,纷纷上了自己的座驾,离开朦月山庄。邓建走前让我去他那里坐坐,我愉快地接受了。山风劲吹,钻入毛孔凉飕飕的,人天旋地转般的。水红潮问我能不能开车回去?不行的话让陈一鸣送我。我说没事,我并没有醉。水红潮拍拍我的肩膀,告诫我以后少喝,然后转身坐上车而去。四周一片寂静,我独自站在停车场上,点烟抽着,头晕得厉害了,好容易爬上了汽车,关门打开音响,靠在座位倾听优美的音乐,享受融融的月色。

    酒醒的时候已是八点半点,林娇儿带来电话说再过半分钟就要登台了,却不见我的人,她有些害怕。我说马上就到,挂电话启动引擎,在月华的洗礼下向城市赶去。青山如障,树木似剑,路灯像流动的河流。风摔打着面颊,音乐嘶鸣,人愈发的清醒。

    化妆间,林娇儿坐在梳妆台前发呆,见我赶回来自然高兴。她略施薄粉,白色的晚礼服让其更显清浅。遥遥相望,我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的伊人,竟是我在路边偶然所获。她燕子般轻快地扑入我的怀里,幽深的味道弥漫空间,贪婪吸吸便微微失神。我轻抚其白玉般的肩膀道:“我不是来了,担心什么?”

    林娇儿仰头而望,碧蓝色的眸子深邃如寥廓的宇宙。她是来自星星的女孩,一个不该属于地球上的生灵。她道:“你不来,我会失去勇气的。你来了,我这就上台。”

    她微笑着离开我的怀抱,余香残留,分子在空气中发酵。我轻刮她小巧的琼鼻道:“我就在台下看着。好好表现,别让老夫失望。”

    “嗯。”林娇儿答应,门开了,李小悦闪身而入。我问道:“我的位置留好了么?”

    “第一排正中。”李小悦答道,望着林娇儿道,“娇儿,你准备好了吗?”

    林娇儿颌首,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我鼓励似地笑,转身出门而去,经过明亮的走道,进入奢华的演艺厅,走在柔软的地毯上,有种不着地的感觉。演艺厅灯光黯淡柔和,雅座上坐满了人。男人女人,这便是所有故事的开始,也是所有故事的结束。我坐下端起酒杯,啜口甘冽的白葡萄酒。舞台灯光明亮,主持人简短地介绍林娇儿。灯光重新黯淡,白色窈窕的人影出现在舞台中央,灯光再次点亮的时候,林娇儿静静伫立,一如既往地安静纯粹。她的目光里只有我,我的目光里暂时也只有她。我竟然紧张起来,林娇儿深深呼吸,饱胀的胸脯轻微起伏。乐队开始伴奏,音乐流淌,灯光旋转。林娇儿握住话筒,干净空灵的歌声被扩音器无限放大,空间为之凝滞,大厅寂静。王菲的《红豆》,柔美忧伤的音符看似飘渺,却能深入人的内心。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相聚离开都有时候,为什么会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等到风景都看透,也许你会陪我看细水长流。”

    毫不夸张地说,林娇儿天生为舞台而生。虽然是第一次上台,但紧张最多维持了十多秒的时间,剩下的就是表演。目光如春色,柔软地拂过每个人的心口,眼前便是阳光明媚。歌声若阳光,洗净满座高端人士龌蹉的心灵。一曲终结,掌声大作,有人喧哗叫好。眼前的场景让我想起多年前结婚时的画面,鸟儿一曲技震全场,然而那歌声只有绝望,对生命的绝望。而现在,林娇儿的歌声里却充满了生机,蓬勃生长的生机。第二首为《领悟》,曲调起先低沉伤感,继而撕心裂肺。临近**的时候,林娇儿双手紧握话筒,长发迎风招展,很有张靓颖的大牌气势,高亢的声音能够揉碎整个空间。我起身鼓掌,潮水般赞美的语言涌向舞台。林娇儿躬身纳福,然后跳下舞台款款而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扑入我的怀里。窃窃私语之声四起,我欲摆脱她的热情,毕竟此乃公众场合,被好事者拍照上传网路那就不妙了。然而,手上冰冷的泪滴让我放弃了推开的冲动,怀里的人儿哭了,快活地哭了。我轻拍她滑嫩的脊背,说道:“傻丫头,演出还在继续,观众翘首相望,你怎么能跑了呢?”

    “谢谢,”林娇儿低语道,旋即站在观众之中,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又搏来一阵绵长的掌声。她最后唱的是《你把我灌醉》,听众附和着她的声音,整个演艺厅成了歌声的海洋,欢乐的海洋。演唱落幕,她飘然而去,我喝光葡萄酒,起身走出了演艺厅。李小悦等着门口,赞道:“娇儿很厉害,老板眼光真毒辣。”

    这马屁拍得有分寸,我嘴角抹过得意的弧度,却道:“就是不知道分寸,不过可以理解,毕竟第一次登台表演,难免手足无措。”

    李小悦清楚我假意地吹毛求疵,实则欣喜异常的德行。她也不揭穿,还是浅浅笑了。很甜美的笑,我却笑得很恶心无耻。笑过,我淡淡地道:“那丫头估计还在哭鼻子,我去瞅瞅,你去忙吧!”

    她答应一声,摇摆着娇躯进了演艺厅。我则去了化妆间,不出我之所料,林娇儿果真对着镜子流泪。我道:“这么美的人,一哭就成了猴子。”

    林娇儿转头望我,啐道:“我高兴,不行么?”

    “那就继续哭。”我点燃烟,清风云淡地吞吐,说道,“今天之后,你成了这里的大明星,狂蜂烂蝶成群而来,有你烦的。”

    林娇儿道:“有你,我可不怕。再说了,我可不会轻易上当。”

    我笑了,她面颊上的酒窝极其可爱,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问道:“工资什么时候给?”

    “真是个贪财的小妞,至少得等待月底。”我剐剐她的鼻子。

    林娇儿道:“月底啊!能不能提前预付一部分。”

    我没好气地道:“你急着要钱干吗?”

    林娇儿无限憧憬地道:“你不是说我很贪财的么,我想把欠你的住宿费伙食费付清,然后买礼物给妈妈。这可是我人生的第一笔工作,当然无限向往。”

    “能有多少提成全在于你的表现,因而一般月底结算,这是本店的规矩。”我解释道,她越听越不高兴,小嘴撅道老高。我道:“有问题吗?”

    “你个奸商。”林娇儿恨恨啐道。

    我耸耸肩道:“你贪财,我也很贪财,大家彼此彼此,相得益彰。”她听了笑得更美更甜,对贪财的标签极其满意,起身挽着我的手道:“大叔老板,我想吃点东西,你陪我好吗?”

    我搔搔头道:“要吃什么自己打电话。”

    “我去换衣服,”林娇儿跑去更衣室,我坐在高高的凳子上转圈,尝试打孟轲的手机,毫不意外地关机。看来,她把恨死我了,我真的失去了她,心难免紧锁,好在林娇儿很快出来,我们返回总统套房。宵夜比较精致,我吃了几口便停下筷子,问道:“你妈何时回来?”

    林娇儿咬着筷子头,很是郁闷地道:“估计快了。”

    我喝果汁,淡淡地道:“以我对中国家长的了解,她死都不会同意你唱歌。”

    “我知道。”林娇儿忧伤片刻,说道,“不过我有办法让她就范。”

    “什么办法?”我好奇地问道。

    “暂时保密。”

    我无语,提醒道:“别耽误了学习。”

    “放心,我永远都是第一名。”林娇儿握着粉拳,骄傲地宣誓。

    我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不像,真不像。”

    “不像什么?”

    “第一名。”

    “哼。”林娇儿重重发出鼻腔音,冷冷鄙视着我,宣誓地道,“等我把奖状摆在你面前,你就无话可说了,大叔。”我得瑟地笑笑,她生气的样子极其可爱,小脸红得好似苹果。

    我们一沓没一沓地聊天,时间慢慢溜走,静谧的城市灯火辉煌,依旧孤独的存在着。我劝林娇儿睡下,独自去了自己的包房,枕在柔软的枕头上,怎么也睡不着。一天就此过去,发生了很多的事,有些是我能够掌控的,有些是我无法掌控的,可都成了记忆,生活就是不断遗忘的过程。

    会议最后一天,水红潮在大会做总结性发言,强调今年政府的工作重心将转移到民生问题之上,多方筹集资金,对旧城区老工业区和棚户区进行改造,以解决居民住房困难的问题。希望各级党委依照此计划,群策群力,齐心协力,为早日实现此目标而奋斗。完毕,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水红潮回到了主席台就坐,市委办主任张天明上台宣布人员调动名单:市劳动人事局局长刘洋同志调任到TH县担任副县长,原孤岛区招商局的局长王德光担任市劳动局局长。市监察局局长杨明同志调任到YJ县担任副县长,原市卫生局局长周杰同志担任市监察局局长……。张天明宣布完调动名单后,我心想被调走的人皆是市政府原来班子的成员,而职位高升的人员都是我们的人。老水经过精心策划的三次洗牌,终于消除了原任书记对于YX市官场的影响,将大权紧紧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国际歌激昂豪迈的旋律响起,全场起立静默,会议胜利落幕。

    几个月的时光匆匆而过,生活按照既定的轨道快速向前而去。我再也没有见过孟轲,她像流星般消失于我的星空。小黄和孟轲见过一次,带回来的信息是她会守口如瓶,让我不要去干扰她的生活。

    我很压抑,我也很憋屈,的是无能为力。一个能为我挡刀的女人就这样消失在生命里,心必定是很痛的。我抽时间去北国探亲,得力于老妈的悉心照顾,孩子长大不少,抱长了便手酸。月奴的恢复苗条的身段,娇美的容颜充满了母性的光辉,愈发光彩照人。谢雨的肚子高挺,走路步履蹒跚,精神不错。相比而言,老妈苍老憔悴的脚步过快,银丝层染,阳光下异常戳眼。我唯有愧疚,深深的愧疚。欣慰的是她老人家乐在怡弄孙儿的快乐中,忙前忙后,不知疲倦似地运转。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谢雨和月奴的点化之下,老妈的英语会话水平突飞猛进,能够与当地人熟练地交流,且参加了社区组织的老年人社团,结识了不少的朋友,心情比初来时开心多了。听了月奴的介绍,我盘算着回家做通老爸的思想工作,说服他过来陪老爸。他们扶持一生,在本该享受天伦之乐的耄耋之年,却因我的家事而天涯相隔,我实在不够孝顺。

    我就此事与月奴商量,月奴满口答应,告诫我要暗中进行,给老妈一个惊喜。我抱着月奴咬了几口,她咯咯娇笑,让我莫要胡闹,被谢雨瞅见不好。我跟月奴汇报公司最近的变动,以及我想改组公司的打算。月奴听了还是那句老话,国内的事我做主,她不会插手干预。国外的事她做主,我不得插手干预。她的理想立足国内,放眼海外,建立一个庞大的资本帝国。

    我笑道:“老婆,你想跟我分家。”

    月奴狡黠而笑,手划着我的胸平静地道:“老公,这是一个变幻无常的世界。在分秒之间,什么事情皆有可能改变,而这种改变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虽一心一意爱你,但也得为为孩子打算,为将来打算。你那天突发神经,抛弃我们母子不管。故而,家里的一半资产必须掌控在我的手里。老公,并非是我不信任你,而是……。”

    我在她脸上吻口,动情地道:“何须解释,我很欣慰,你终于回来了。我就喜欢你剽悍狡黠,清醒冷酷的作风,自己仿佛抱着朵带刺的玫瑰,刺激危险,惊心动魄,快感无法言语。要不这样,国内国外都由你搭理,我退居二线待孩子。”

    月奴担心地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我好奇地望着月奴,说道,“我觉得累了,身处于杀机四伏的环境里,步步为营小心谨慎,活得没滋没味。不如舍下一切,夫唱妇随,安稳过日子。”

    月奴不相信地道:“真话还是假话,你不是很有理想的么。”

    “理想大了会闪了腰。”我盯着月奴的秋水妙目,解释道,“做了坏事,总有被清算的那一天,这便是因果报应。我的计划是第一步,逐步剥离违规产业,将公司洗白,回归正当的行业;第二步,加快海外布局的步伐,重新注册公司,地址选择海外;第三步,完成你老爸的任务,我打算金盆洗手,急流勇退。”

    月奴听完怔了怔,问道:“你打算逃跑,我爸肯定不同意。”

    我道:“我会说服他的。”

    “你有什么依仗,这么自信。”月奴问道。

    “权利金钱,总没有性命值钱,他老人家应该深有体会。”

    月奴沉思许久,眼泪闪过惊恐之色,问道:“老公,你在害怕什么?”

    她与我心灵相通,自然感觉到我的惶恐。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然而伴随着儿子的出生,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虽然说不上,但感觉就是不好。物极必反,恒古未变之真理,我怕某天突然变天了,到时候想功成身退都难,特别是在那片土地之上。”

    月奴眼神温柔,轻轻说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我紧紧搂着月奴,抓住时机提醒道:“最后一条,别再向表哥的公司注资了。”

    “为何?”月奴皱眉道,“你不相信表哥。”

    知道她不高兴,眉睫都垂下了,我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不是不相信表哥,而是不看好他所从事行当的前景。你想在经济危机的作用之下,金融业首当其冲,整体亏损板上钉钉,且未来几年内难于复苏。因此,我断定过去的一年里,表哥的投资不但没有收益,或许亏损不少的钱。他隐晦不言,可大势便是如此。我想规避风险,如此而已,你别想岔了。”

    月奴眉梢舒张,笑道:“你做事越来越谨慎了。”

    我笑道:“压力责任山大,我安能不小心在意。”

    月奴目光明亮,说道:“我听你的,不会再追加投资,谁让你赚钱比我厉害呢!剩下的钱存着吃利息,环境好了再行投资。”

    “真乖。”我堵住了月奴的嘴,沉迷在温柔香里。月奴安睡之后,我溜下床去看望谢雨。卧室灯光明亮,谢雨靠在床头看书,门响便放下了书本,甜甜而笑。我钻入被子她的额上轻轻一吻,轻轻抚摸高耸的肚子,说些有趣的话逗她开心。谢雨紧紧握住我的手不放,在我的安慰声进入梦乡,眼望着憔悴的容颜,变形的娇躯,我叹息抱着她安睡。

    五天之后,曲斌打来电话,说拆迁出了点状况,让我尽快归国处理。我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他说回来再说,急匆匆挂了电话。我懒得询问其它人,告诉二女拆迁出了状况,必须赶回国内处理。二女不舍,却无可奈何,沉默着帮我收拾行囊。

    临行前向谢雨承诺,生产前我必定回来,陪她将孩子带到这个奇妙的世界,叮嘱她保重身子,切勿挂念。她抱住我死死不放,让人撕心裂肺,只得低语安慰。枕在我肩头许久,她放手牵强而笑,命我赶紧滚蛋,转身上了而去。老妈交代我照顾好老爸,把行囊交个月奴,说别耽误了飞机。汽车启动的刹那,老妈站在门口目送着我离去。机场,我不管月奴地催促,抱着她不肯放手。月奴笑道:“傻子,又不是生死离别,别这般煽情。放心,这里有我照料万事大吉。”我以西方人的方式告别,深吻她许久转身登机,轻轻拭去眼睛的水泽再也没有回头。天空瓦蓝,好似林娇儿深邃的眸子。

    回国修整半日,第二天返回县里,到了县委发现大门已被情绪激动的百姓围成了铁桶,方才知道事态的严重。打电话询问情况,曲斌说已经被包围一周了,他们县宾馆办公,具体情况见面后详谈。

    “白痴。猪头。”我大骂不休,阴沉着脸向县宾馆驶去。市人代会闭幕之后,棉纺厂的拆迁改造工程正式启动。县委召开了常务会议,决定由卜林副县长挂帅,全面负责棉纺厂的拆迁改造工程,并从其他职能部门抽调精干人员成立拆迁办负责具体工作。我提议张希担任拆迁办主任一职,主持日常工作,曲斌原则上同意。之所以要举荐张希担任此职,一则是出于私交,二则是他擅长做群众工作,非常胜任此工作。尘埃落定,我把张希叫到办公室说了此事。他后先是一楞,继而面露喜色,慌忙不迭地感谢。我告诫道:“拆迁虽说庞杂棘手,且极容易得罪人,但难办的事才能彰显人的价值。”

    张希心神领会,保证按时完成任务。我对其耳语一番,他豁然开朗,胸有成竹,满怀干劲地离开。余下的日子,在我和卜林的大力支持之下,张希放开手脚,雷厉风行地展开了拆迁攻势。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绝多数职工签署了拆迁协议,且在规定的时间内搬离了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宅子。我了解这部分职工,因老爸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当年,他们为祖国的发展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拿着微薄的薪水创造了无数的奇迹。然而,他们在改革浪潮里坐失良机,按部就班地生活,进而葬送了朝华和智慧,最终被时代所抛弃。他们领取低额的退休金勉强度日,生存压力抹去了傲骨,变成任人宰割的肉,最容易就范。对于这部分职工,我指示张希按照最高的补偿上限补偿,尽量优待,权当是对产业工人的致敬。搞定老职工,剩下的就是拔除想通过拆迁发横财的刺头,这部分人皆为投机倒把之人,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必须采取强制措施震慑,逼其就范。探亲之前,我指示张希在保证不出人命的前提下,任何卑鄙恶劣的手段都能使用,尽快清场完毕,为下一步的工作奠定基础。

    张希信誓旦旦保证,结果还是闹出了群众**件,这个脑残的小知识分子。

    到了县宾馆,找到临时的办公地点,曲柄和刘利民跟我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就在我合家团聚之时,拆迁工作遇到了空前的阻力,工作组无法与剩余的钉子户达成协议。钉子户出钱煽动不明真相的拆迁户包围了县政府,县委派人多次做工作无果,动用强力手段清场又怕事态进一步激化,便形成了如此尴尬的局面。政府保持了最大限度的克制与忍让,然而事态急转直下,曲斌给我电话的当天,张希带领拆迁办的工作人员找钉子户交涉,结果被社会闲杂人员围攻,事态陷入失控。在大批警察的护送之下,拆迁办才顺利离开棉纺厂,但人员均不同程度受伤,其中又以拆迁办副主任王尧的伤势最为严重,头部被一块砖头砸中,当时晕死过去,后经过医院的全力抢救,人现在已经苏醒过来。

    他们话里的信息量貌似很大,但缠丝剥茧之后立即明亮,关键的字眼还是钱。为此对方煽动不明真相的人闹事,并围攻工作人员,叫嚣着扩大事态要挟政府,进而得到的利益。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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