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建平只所以快速去建立市域的市场,只怕是夜长梦多,如果江南垟县遍地开花推进的铅笔盒生意,又让市域其它同类厂家知道这其中的门道,生产的持续能力就大打折扣了。
只有把产品铺开,先行进入这片低成本的市场,让对手觉得无利可图,就会自行退怯。如果能够做到一家独大,那么戚卫镇的四个小分厂,就能生龙活虎,快速成长。
谋事在先,成事在后。孙建平不知是哪儿学的这招,估计他喜欢诸葛亮,以其为师,才屡次逃过生意劫。在他看来,生意场上处处险情,而且看不见,摸不着。就象游泳跳水以后,在水底前行,即使睁大着双眼,也看不清暗暗的河底。这时只有靠自已冷静的头脑,以及敏锐的触角,才能准确判明方位,浮出水面。
而生意上的触觉,随着生意的变大,他已感到了困难,越来越不敏锐了!
他订了些报纸与刊物,满足不了要求。在镇上县里市里跑路多了,认准电视是一个他需要的触须。这犹如水里的八须鱼,八根长须只要有一根探到物体,就立即会做出警情预判,现在这种触须是越多越有用。
买了电视,他至少可以关注到全国各地的政治与经济新闻与时事。
鲍海棠与孙茹英,她们可没这么想,除了看要闻,最主要的是看电视剧,打发整个无聊的时间。而且她们可以发现许多城市时髦的东西,各地的穿衣打扮,风土人情,以及各种好吃好玩的。
特别是陈卫星与胡海生一旦出去跑业务走市场,文具厂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以及看门的老伯与一条大黄狗。没有了聊天说笑的对象,自然这日子不好打发,电视正弥补了分厂夜晚的寂寞与冷清。而通过电视与大千世界交流,正是她们所希望的。
十二寸的黑白电视,是富有人家才有的配置。
电视运到后,陈卫星与胡海生忙着安装电视天线,把电视摆在她们的宿舍里。
“陈卫星,你小心点,别打滑掉下来!”孙茹英站在小小的厂院里,看着陈卫星爬在人字形的屋瓦顶,把个竹杆顶端绑着的铝架天线,固定在屋角的檐梁柱上。
“信号没对准,全是雪花纹!”胡海生在宿舍内大声叫唤,要求陈卫星旋转竹杆,把天线对准信号源。
陈卫星跨在房顶,努力地一点点吃力地转动竹杆,可是电视机还是一片雪花。转了一会儿,他有点烦了,从屋顶又顺着梯子爬下来。
“胡海生这怎么回事,不可能一个台都收不到吧!”陈卫星拨着调频旋钮,两个女厂长呆在一边看,她们才不懂这一套。
陈卫星又把电视自带的两根一长一短钢管天线拨出来,还是没什么影子。
“不会是坏的吧,明天去市里给换一台回来!”孙茹英有点焦急,不想一开始这电视就坏了。
胡海生说:“电视全新的,应该不会正好让我们挑了个坏的。我上屋顶再看看。”
鲍海棠立马跟在胡海生后边,道:“你没陈小二那么灵活,我给你按梯子吧,小心点!”
屋顶看起来不高,离地也就五米左右,可是一旦站上去,往下一看,还真有顺着人字坡滑下去的冲动。胡海生颤抖着往上爬,好不容易挪到顶端,他赶紧趴在顶梁柱上,再抬头望着风中摇动的天线框。
“陈卫星,顶上的天线末端,没有接好呀!”胡海生大声叫唤。
“不会吧,明明接得牢牢的。”陈卫星跑出来,麻利地爬楼梯上屋顶,一看果真是天线框与接线的一头断开垂在一边,笑道:“海生,一定是你在楼下瞎扯弄断开的。”
两人在屋顶又吃力地把竹杆放下来,接好天线,又架起来。
电视里终于有了人影,有了说话与音乐的声音,孙茹花与鲍海棠尖叫着跑到院子里,叫他们快下来。胡海生还是先下,陈卫星依然猫在屋顶调天线方位。
终于,转到某一位置时,电视里图像一清二楚,声音听起来也很悦耳,没有杂音。陈卫星把天线给固定住,下了屋顶,电视算是安装成功了。
他们叫了老伯过来看,老伯眼花耳朵背,看得稀里糊涂,看两眼就回去了。
四个分厂长呆在一起,调着七个频道,翻来履去地看,从傍晚开始一直看到所有电视台的节目都播放结束,电视里又是一片雪花或台标,才大呼过瘾。
第二天孙建平又来了,说的情况跟他们一样,也是装了大半天。不过晚上球山村可热闹了,全村的人都跑来要看电视,把他家围了个水泄不通,屋前屋后,楼上楼下全是村民。孙德顺忙着安抚村民,让大家不挤到屋子里,老屋会倒塌的。
孙书记与老孙头也来了,他们建议电视搬到院子里,大人们回去,留下小孩一层层地围坐着观看。结果也是一直看到没有一个台有节目为止,大家才散场。
“估计有了电视机,自已也看不了想看的电视节目,都被小孩们看电视剧给霸占了。”孙建平一脸的无耐,原本存了私心,想自已专门用来看国家大事与新闻,现在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再加上白天呆在厂里,以及去派货,根本没有恰当的时间回家看电视。况且白天,也是被村里三姑四嫂的占了看剧,也轮不到他换频道看新闻。
孙建平准备把这台十四寸电视机送给村里,由村书记与老孙头来管理,晚上放在村居里的最大空地上,当做大家晚上娱乐观影用,也省得自已家里整天开放电影院一般,吃力不讨好。
孙建平准备再花钱买台十二寸的,放在家里自已看,他要节省时间,不被打扰。
“这回你是失算了吧!”陈卫星很是开心,电视观影被霸占的事,确实几个人都没想到,“你是不想送出电视机,也是不得不送了,挤塌了你家的房子,建起来可就麻烦了。不过也好,算是为村里办了件实事嘛!又让你先进典型什么的得分啦!”
孙建平苦笑不得,支唔应着:“那可是三分之一艘小火轮的钱呐,不容易赚的,我们正需要钱办大事,想不到又得额外的开支了。”
对于什么是大事,孙建平心里从来不含糊。他自从做起小本生意以来,认清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有办法生产出货品来,第二就是有市场客户买走这些产品。
对于生产货品,自从弄了“五个统一”以后,嫁接了别人的设备技术与人员,空手套白狼战术,让孙建平一拨人取得先机。虽然签了协议来生产,冒着很大的风险,但蛮打蛮撞的,他们已经成功地走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如果再解决了市场问题,那古语说的财源滚滚达三江,真不是吹的,就是有这样的势头。孙建平眼前要想的,就是怎么去找到一个大市场,它一定要冲出市域的范围,是全省,还是全国,他心里没个底,不过那市场的影子,似乎总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
到底怎么找,先往哪儿跑,没有人会告诉他,因为他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路要自已先去开僻出来,这是孙建平日思夜想的事。可是他现在是繁务缠身,根本不可能跟陈卫星与胡海生一起去寻找。他只能呆在球山村,维持六家分工厂的运营与决策,同时积极去获取的信息,协助他们成功找到市场。
“陈小二,想好了去哪儿没有啊!”孙建平与陈卫星开着玩笑,“如果是我,肯定早就想好到哪里去寻找市场了!”
陈卫星用激将法,有时是不起作用的,他会有自已成熟的考虑。听孙建平这么一说,他也并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笑道:“嘿嘿,我与胡海生已经对着地图与地图册,给研究了八百遍了,这市场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孙建平知道陈卫星这个人的心思,除了缜密,还会进退自如。如果是他想到了,想清楚了,就会无懈可击;如果他没想明白,或者一知半解,他就会象刺猥一样,卷起身子先保护自已。
现在看他说得胸有成竹的样子,倒真有点好奇心。于是问道:“我就知道这点小事,难不倒陈小二的嘛!不过行不行,还真得说出来听听!”
陈卫星也不忌讳,就对着地图,把北上南下,大致的范围,在地图上用手圈了个两大转,说出了他们讨论的核心机密,说这样能够快速地找到市场,万无一失。
“北上南下,这不是分兵出击嘛!唉,这可真是任何想法,都逃不出三国演义的计谋啊!”孙建平一听,就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如果是自已想,还真不一定能想出这个办法来,既节约了时间,又省了路费,经两个人一起走好得多了。
不过,初次出门,就是单打独斗的一个人,这个不知道是否安全。孙建平觉得两个人当中,陈卫星显然机灵得多,遇事能够独挡一面,机会抓得快,遇险逃跑得也快;不放心的,就是胡海生,书生意气比较浓,社会经验很不足,容易会受骗上当,还好是人不傻。
孙建平说:“就北上南下吧!支持你们!算好盘缠,就准备出发吧!”
“我还想看几天电视呢,就这么立马赶我们跑市场啊!”陈卫星有点舍不得,至少,他要跟孙茹花看几天电视,聊一些有趣的话题。这日子刚要滋润起来呢,就要跑远门,心里自是不爽,觉得这哥们太不够义气了。
孙建平知道他的心思,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要当机立断嘛。你出了这么好的计策,当然要一马当先,在所不辞。”
“好好,说不过你!这样吧,明天就送我们到市里,我与胡海生在市长途汽车站分道出发。”陈卫星显得很豪爽。
北上南下的事,就这么定了。三个人又选定了北上第一站,南下第一站的城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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