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电话订单,四百只货就卖出去了。不需要长途跋涉,节省了时间费用与人力,四个厂长同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感。
如果这种状态能维持,那就是坐着收钱了,财源滚滚,大概说的可能也就是这个意思。
陈卫星虽然又羞又恼,但心里还是为这种市场的高效率而自豪。他对孙茹花说:“这次胡海生算撞了大运了。嘿,就是靠他一个人,再往北寻找几个城市,估计我们的生意也不会断,工厂也停不了,长此以往,肯定赚得盆满钵满。”
孙茹花说:“卫星,不能专靠胡海生一个人找好市场,你得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找到个更大的市场。”
一拨人走出电话亭时,陈阿姨带着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些乡下来的年青人。从他们的话里,她似乎听出了许多名堂,那就是厂里的货,卖出去了许多,人家都是打电话来要货的。这也奇了怪了,以前呢,这家工厂都是处于停工状态,根本没人会打她这里的电话。这一天时间接着两个电话,会不会开了个好头,她纳闷地猜疑着。
陈卫星与胡海东他们来到电影院前面的汤圆馄饨店,这里既有他们聚餐的美好回忆,也有五花八门的可口小吃,所以几个人都留恋着这家店。
孙茹花点了一人一份芝麻汤圆;陈卫星叫了四瓶啤酒;胡海东要了一碟焦盐胡椒花生,一碟沙炒葵花仔,一碟爆豌豆;鲍海棠点了冰糖西施豆腐花。
四个人要了一张靠墙角的桌子,坐下来就胡吃起来。
“我们再去搞几座城市下来,估计这辈子可以做个有钱人啰!胡海生,你说是不是?”陈卫星笑着,尽管他自已跑了一趟没见成效,可是胡海生成功了,他想这也算是南辕北辙通吃策略的成功,两头开弓,总算打着了一头,“在镇里买房,估计美梦可以成真!”
胡海生有点憨厚地点头,四个人里面,就算他有点儿书卷的味。可惜家里太过贫穷,没毛儿钱供他读高中。他比较懂事,只得辍学。家里省下来的钱,供弟妹们上学,求得某种均衡。他比较聪明,跟在孙建平旁边没两下子,就懂得了一些门道,所以这次的成功,也决非偶然。
“在镇里买房,我真的不敢想哦。你知道我家是村里最穷的,我还得赚钱供弟妹读书,况且到现在还没赚着多少钱嘛!”胡海生的头脑里,还是比较的本份木纳,不敢有奢侈的想法。
陈卫星却吊儿郎当地咬着瓜子,吹着啤酒,道:“前景一片光明,这是谁说的,想开点,我们正走在金色的阳光大道上。不要说在镇上买房子,就是到市里省里,以后也肯定有咱们的份!”
“别瞎吹哦,会被戳破的!”胡海生有点反感,“我们是贫下中农,就是为建设添砖加瓦,哪能自个儿住好房子嘛!”
“落后,绝对落后,这种思想不改过来,看你怎么当得好厂长。”陈卫星津津有味地吃着葵瓜子,喝着冰糖西施豆腐花,又来一口啤酒,“不大不小,也算个领导。要记住,现在不是贫下中农了,是镇里文具厂的厂长了,要端正思想,知道嘛!”
胡海生还是老实坦白,他有二块钱,只做二块钱的事,绝不会把二块钱变成二十块钱来花,所以没有买房子的钱堆在他面前,他是绝不敢想买镇上房子的事。见陈卫星吹着,只得小心反驳,应道:“还没赚着多少钱呢!”
“按现在这么好的利润,不停地生产一年,我估计我们四个人,都有钱在镇里买得上房子!”鲍海棠压低声音,看了看旁边,对赚钱少的事,批评胡海生。
见有人去持自已的观点,陈卫得越来越得意,道:“往大了说,我们现在的市场,已经冲出了本地区,至少占领一个半外地区了,我估计生意会越做越大。”
孙茹花说:“也是,肯定会越做越大。我哥根据地只有东沙与西沙,扩展了一下也只有市域;而我们呢,一起步,就冲出市域啦,这如果抢了全国的市场,那我们得一多少家工厂啊!”
“唉,还是茹花聪明,一点拨,就知道我们可以大发展。”陈卫星搭了一下孙茹花的肩头,被她撩了下来,受了一个白眼。
三句不离本行,聊天的过程中,陈卫星觉得要加快速度,再北上南下,拓展的市场。只要市场多,批发的客户多,一天接只要接到十来个电话,那就每天可以坐在家里收订单了。他们只要忙着生产打包发货,收款,就能赚成个富翁。
原来当厂长这么的爽,亏得自已以前白活了。以前没从农村里出来闯一闯,真是亏大了。陈卫星想着,喝下了最后一滴酒。他把酒杯底朝天叩在了桌上,道:“走吧,结束,我们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好好工作。”
孙茹花与鲍海棠即说,回去以后,她们要看电视剧,正热播《太极张三丰》,太精彩了。建议这两位爷也好好地看一看,免得真是乡巴佬,什么文艺也不知道。
“嗟,有那么好看嘛!我看啊,我与胡海东,加你们两个,也可以上电视让大伙看看呀!还张三丰,有什么了不起!”陈卫星确实不爱看电视,尽管这电视多么的新鲜,就是没什么兴趣,他生活在自已想象中的美好世界里。
在回文具厂的路上,又经过巷弄角的电话亭。刚一路过临街窗口,陈阿姨就打开窗门叫了起来:“啊呀,胡海东,哪个是陈卫星啊,有人电话找来啦,快来看看。”
陈卫星耳尖,一听说是找自已,又似乎不大相信,立住脚,看了看几个人的脸色。
“是叫你呀,愣着干什么,快去!”孙茹花推了陈卫星一把,几个人拥着进了电话亭。
陈阿姨拿出抽屉里的一张纸条,说:“啊呀,那个人一直来了两次电话。我去你们厂里找,说你们还没回来。对方催得急,说等着回电话,我又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真是在这儿干着急。”
纸上写着对方的姓名与电话号码,约定第二天十点钟,再等陈卫星的回拨电话。原来对方是州鼎市的顾货郎打来的,等不到陈卫星,第二个电话就约了时间。
陈卫星拿了纸条悻悻地趟出电话亭,往厂里走的路上,好一会儿,他才说:“一定是订单,我的第一笔订单也来了!不知道要多少货?!”
每个人都猜了一猜,根据陈卫星的描述,大家认为订单不会超过一百只。
孙茹花与鲍海棠一进宿舍,就去打开电视抢着换频道,看太极张三丰开始了没有,胡海生也赶去凑热闹。只有陈卫星,说自已困了,早早地钻进宿舍睡觉去了。
小镇的夜很静,电视的声音很清晰,陈卫星翻来履去,根本睡不着。他还在想着,顾货郎打电话过来,要货是肯定的,只不过州鼎县那边,怎么只有他一个人打电话呢。大老远地跑了一趟,只有一笔回头单,比起胡海生,差距还是太大。
不过他又想,有一笔总比没有好,免得让她们几个笑话。而且他计划着,明天接上电话,一定要顾货郎帮个忙,问问他那帮的同行,是不是有其他人有兴趣再做铅笔盒的生意。
陈卫星又想,利润这么大的生意,又正适合走街窜巷地卖,怎么就没有抢着打电话过来要货呢,真是想不通。
如果说这些货郎不会做生意,那又肯定不是,他们比只知道守着田园的庄稼汉好多了,至少知道做点额外的货郎生意,尽管品种比较单一。
如果说他们会做生意,难道这么长时间了,一个人十只铅笔盒都还没卖完?可能性是有,但也不大,谁见了这么便宜又好的铅笔盒不买呀!那是不是山区太穷了,买不起铅笔盒呢。
陈卫星又想,看那个州鼎县里人的穿着打扮,也不会显得太穷的样子。那又或许是乡村里,贫富差距有点过大,毕竟货郎们走的主要是乡村,买的人大多是村民。
一夜的睡梦与觉醒,陈卫星终于熬到了早上。而上午六点到十点钟,他是挂着眼袋,一直显得有点焦虑。
孙茹花看在眼里,安慰他道:“陈厂长,放心,一定是笔大业务。”
陈卫星难得显得憨态地笑笑,但也是皮笑肉不笑,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心里难以找到平衡。
好不容易挨到十点钟,早到电话亭十分钟的陈卫星立马抓起电话,按纸条的号码迟疑地拨了过去,对方接了立即把话筒给了顾货郎,电话那头显然是急不可耐,也异常的焦急。
“陈厂长吧,我是州鼎市的老顾啊!长话短说,我约了二十几个同行,我们商量了一下,如果你价格再便宜一点点,我们要一批一千只的货。怎么样啊?!”顾货郎声音急促。
陈卫星一听,吃了一惊,一单一千只,甚至超出了自已的想象,昨晚想了一宿,都没想到这一个好结果。对于降价,那是绝对不干的,他反应很快,立马小声道:“老顾,这个价格已经是出厂的底价啦!不过呢,因为是你介绍的,我们按照老规矩办事,啊,老规矩,怎么样啊!”
“好好,老规矩,那就一千只说定了!”老顾显然是听懂了陈卫星的话,他们原来的交易,按照平均算,老顾提成是一只二分钱,一千只,老顾显然可以提成二十元,够得上他一月挑货郎担的收入了。
陈卫星大声对老顾说:“你准备邮局汇款给我,我准备好货,款一到就立即发给你。走邮局包裹,还是货物汽车托运啊?!”
顾货郎立即应着:“汽车托运快,你发货到州鼎市客运中心就是了。我立马给你汇款。”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
陈卫星挂了电话,嘱咐陈阿姨,说以后业务电话会很多,请她多多关照点。然后多付了一毛钱,哼着小曲趟出电话亭。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