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杨二钱,也不知道我父亲为什么给我取了这么随意的一个名字。二钱?才二钱!这注定是个穷困潦倒的名字嘛。
就是因为这个毫无文化韵味且极其随意的名字总是会招来周围小孩的无尽嘲笑,终于有一天我气极了出手打了嘲笑我的一个小孩,而且出手凶狠直接一砖头破了他脑袋。
结果那小孩家人纠结了一帮人直接冲进我家讨说法,在那个几乎每天都有女人叉着腰杆骂街充满乡村暴力的年代,这无疑是件大事!
我父亲好说歹说都不能化解那家的怒火,无奈下抄起一把斧头挡在门口眼珠子瞪出了血丝。眼看就要没成血案,这时我那从不出门的奶奶走了出来,那些人看见奶奶出来后顿时安静下来还不自觉的退后了好几步露出了一丝恐惧。
我知道这一定是被奶奶那双没有眼珠子的眼睛给吓的。
其实我奶奶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也是有眼珠子的,只是在我出生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奶奶的眼珠子慢慢被眼白覆盖,当时在那个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年代也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治疗办法,最后以为是被鬼遮眼了请了个神婆唧唧哇哇跳了半天,最后神婆突然一跟头栽倒地上白泡子吐了一地,醒来后见鬼了一样连滚带爬跑出了我们家。从此后我奶奶觉得自己真的被鬼玩了,觉得自己不吉利是个凶物然后就没有再出过门。
奶奶出来后一双白眼瞪的老大加上满脸褶子看起来真的异常恐怖,奶奶没说话就这么死死的瞪着那伙人。
那伙人明显更加慌张了,但来都来了又不好认怂离开。好半天那家带头的吞吞口水道:“不管怎么样,你家孩子打了我家孩子,这都要个说法。”
奶奶虽然没有眼珠子但眼睛却没有瞎,马上一双白眼就在那带头的身上扫了几眼,弄得那家伙打了好几个冷战。
最后奶奶冷冷的哼了一声掏出了一把钱甩了出去然后就进了屋。
在那年头钱这个东西在偏远农村那是相当难得的,奶奶甩出的这一把钱几乎是奶奶全部的积蓄。就在奶奶甩出钱的瞬间父亲身体不由向前倾了倾,满眼的不舍。
有了钱,那些人也不闹了捡起钱都一窝蜂散了。
这些人倒是散了,可我的末日才刚刚开始。本来这些人一闹我父亲就很愤怒再加上奶奶甩出去的那把钱,父亲哪里还听的进我的含泪苦诉,直接一脚把我踹飞然后抄起板凳就要照着我脑袋招呼。
天啦!这是要杀我呀!当时我想我完了,不由脑海里浮现出村头张家的那个小女孩和山上破庙里的大黑狗。
村头张家小女孩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小月,长得水灵灵的尤其那双能勾魂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十分好看。记忆中她是从来没有嘲笑过自己,而且有次别的小孩嘲笑我她还挺身而出呵斥了那几个小孩然后牵着我就走。从此她在我心中就高大了起来,还暗暗发誓以后要娶她。但就在有次偷偷看她和别人玩过家家给二狗子当媳妇时,我有了说不出的挫败感。
我们村山腰有座破的一塌糊涂的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总之就算是大热天看它都有种冷冷的感觉,大人们似乎对它有种莫名的抗拒,总是提醒我们不要靠近。有次我和村里小孩玩捉迷藏,眼看时间到啦自己还没有找到藏身的地方就看见了一条大黑狗看着我叫了两声然后摇着尾巴朝那庙里跑,我当时就觉得那大黑狗眼神异常温柔似乎在告诉我要躲在庙里,然后我就跟着大黑狗跑进了庙里。
进了庙里才发现这真的是太破了,到处都是断裂腐烂的木块,一股尘土味很是呛鼻,庙里有一尊怪异的石像,眼睛有拳头那么大,咧着一张嘴几乎占了半张脸,更奇怪的是它有六只手,脚下还踩了一个婴儿一样的人,可以看到那婴儿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这怪异的石像总是让人脊背发凉莫名恐惧!更加诡异的是这破庙遗弃了不知道多少年,但里面一个蜘蛛网都没有,而且从屋顶破洞里打下的光在地上形成的图案不管怎么看都像是黑乎乎的人影,而且还在痛苦的挣扎似乎想要冲出地面。
我当时就被这庙里的诡异给弄蒙了,只觉得两腿发软,眼睛一黑就要晕过去。这时那条大黑狗跑了过来拿脑袋不断的在我腿上蹭,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很高兴。我顿时就清醒了过来把什么都忘记了,抱着大黑狗玩了一下午直到累的睡了过去。
当然捉迷藏的小伙伴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找得到我,最后急了哭喊着找到我家。这下可急坏了父亲,含着泪找了十几个人帮忙到处寻找我的下落。最后终于在十几把火把的光亮下把我从破庙里揪了出来,据说我当时正躺在石像脚下睡觉。
火光下看不出父亲到底是什么表情,只觉得他还有泪痕的脸上阴的很是厉害,把我夹在腋下小跑一样冲回了家。
回到家直接把我甩在地上,转身找了一藤条使劲的朝我身上招呼。当时我也不知道是那根神经出了问题,父亲越是打的厉害我越喊的凶,居然喊的是“放我出来!”
这下父亲慌啦,停止了打我对着门外就跪了下来,嘴里嘀咕着什么眼泪唰唰流。
最后我奶奶出来瞪着一双白眼朝门口大吼一声:“回去!”
就这么一声我就停止了哭喊然后昏昏睡去,第二天又活蹦乱跳的去玩耍了,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此后我又看见了几次大黑狗,它静静的蹲在破庙门口看着我,也不叫也不动。可是我再也没勇气去找它玩耍了,我怕父亲的藤条。时间一久那条大黑狗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再也没有看见,不过很多时候我还是不自觉得望向半山的破庙,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小月,大黑狗,别啦!面对父亲高高举起的板凳我突然伤感起来!
就在这时父亲却丢掉了板凳,重重叹息了一声进了屋,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
看着父亲进屋的背影我突然失落了起来,突然很希望他狠狠揍我一顿,当然不要拿板凳。
我就那么坐在地上脸上挂着两滴快干的眼泪,不知过了多久奶奶走了出来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然后拖来一条凳子坐下把我拉进她怀里摸着我的头说:“又是嘲笑你的名字?”
我从奶奶怀里抬起头看了奶奶一眼,两行委屈的眼泪唰地流了出来。
“其实你这名字是有来头的。”奶奶再说这话的时候静静望着门外一双白眼深邃的看不透。
我顿时来了精神擦了把眼泪眼巴巴的望着奶奶。
“你自从出生后就一直哭个不停,不管怎么样都止不住,最后哭到没声音了甚至喉咙都开始出血都还在挣扎。眼看你就活不了了,这时一个道士找了过来说你是九五至尊之命,因为身体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气运所以才会这样。当时你父母听道士这么一说马上就跪了下来说无论花什么代价都要道士救救你,那道士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你父母叫进另一件屋好久才出来,出来后也没说什么摇着头就走了。最后我进去后看见你父母抱在一起在哭,我当时就以为那道士都救不了你心里很是悲痛。结果第二天你母亲就失踪了,意外的是你父亲也没有去找她,只是蹲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喝酒,我当时要去找你母亲被你父亲拦住了,他只说了一句以后叫你二钱就回到屋里抱着你流泪。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是那道士对他们说了什么才这样,也怪自从叫你二钱后你就好了起来。”奶奶说完白色的眼睛里流出了泪水,她想到我母亲了。
从奶奶口中我知道自己是九五至尊之命,我不由骄傲起来。也许太小没有认真思索奶奶的话甚至都没有多想一直没见到的母亲,只是觉得我不是一般的人,从此在那些家伙面前可以抬头做人,可以娶小月。
说来也怪就从那次就再也没有小孩嘲笑自己的名字,当然被我打破头的小孩看见我甚至都要躲,只是很遗憾小月依旧只给二狗子当媳妇,这让我很不舒服。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二狗子当太监!我怨恨的看着二狗子拉着小月的手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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