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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回荣挨了顿打,心里愤懑难当,于是跑去找薛汝岐商量。薛汝岐听了他絮絮叨叨一阵哭诉,冷笑着道:“这些学生兵,还真以为长沙城是他们的天下了。这事我不好出面,还是要着落在你身上,你姐夫不是号称‘小诸葛’么,你去找他讨个主意。那个姓文的,我一定要好好消磨他一番,才能出我心头恶气。”
回荣心里惧怕姐夫,当下支吾道:“最好还是让薛局长敲打敲打我姐夫,不然我去讨主意,准又要被骂个半死。”
薛汝岐知道回荣是要打自己的旗号,当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就这德行。我父亲早就跟尤处长说过了,你回去再跟他提一下,就说是我的意思,问他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荣无奈,只好跑回警察局,来到姐夫尤文声办公室。这尤文声原本只是路面一巡警,由于攀附上哥老会,拜在通字辈尚云改门下,日渐崭露头角,后来加入军统,近几年在吴钦焕的赏识提携下,在警察局谋得了官职不大权力甚大的侦缉处处长宝座。
尤文声这一个月来为清查内奸的事苦恼不已。虽然在吴应章的供述下,对那个未亡人做了画像,但赵广学看了直摇头说不认识,秘密排查,也毫无头绪。吴钦焕隔几日就将他叫过去喝骂一遍,弄得他现在心里也极是窝火。昨晚听到行动队二组徐言胜汇报,说抓了个从**长江局过来的人,他很是兴奋了一阵,结果突击审讯了一夜,也是毫无头绪,此刻闷坐在办公桌后,一脸阴沉。
回荣觑着尤文声脸色,小心翼翼地道:“姐夫,刚刚我碰着薛公子了,他让我问问闻香楼那事,您准备得有眉目了没有?”
尤文声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昨晚去哪啦?”
回荣一惊,忙掩饰道:“没去哪,跟李大个他们四个去喝酒来着。”
尤文声眼中厉芒一闪,回手就给了回荣一个巴掌,指着他鼻子骂道:“我早跟你说过,现在非常时期,要你按捺心思,小心行事。你当我是睁眼瞎么,还想瞒我?宵夜摊上是你先撩拨的人家姑娘对不对?仗势欺人,你当老子这面旗谁都唬得住么?上次放跑了共党我还没跟你算账,不开眼的东西,现在又给惹祸,省城藏龙卧虎,你惹是生非也选个隐蔽点的地方啊。”
回荣被刘继云等一顿暴揍,所幸护住了脸,不想临到尤文声这,却被扇了五个鲜红的指印,他心中恚怒,却不敢发作,捂着脸悻悻地道:“小弟是对那小姑娘有点意思,也没敢明抢,只是使了点小手段,逼她就范而已,谁知道突然冒出几个学生兵,他们打抱不平,明着打的是我,暗地人家还不都说丢的是您的脸面。”
尤文声阴沉着脸,沉吟许久,方缓缓坐下,阴恻恻一笑,道:“在省城敢打我脸面的人,确实也不多见,既然他们打了,总得付出些代价。”
回荣这才转怒为喜,凑过去嘻嘻笑道:“姐夫,您不知道,这回打我的人,也正是在闻香楼让薛公子下不了台的人。他们一共四人,都是陆军干部学校的学生兵,为首的那人我早打听清楚了,此人名叫文放,在溪东街有一处古玩店叫祥福斋,平日里住在团防训练所那边。明天一早我就带人去学校拿人,给他按个通共的罪名,将家产全部没收,嘿嘿,让他尝尽皮肉之苦,再当众枪毙。”回荣一想起文放那张堂堂正正清秀俊雅的脸,心里就极不痛快,恨不得马上将他抓来施虐一番。
尤文声回手又是一个耳光,扇得回荣眼冒金星,骂道:“你个蠢猪,你当陆军学校是那么好进的么,熊秉节那老头儿最是要强护短,你又没真凭实据,去军校抓人,不是上赶着被人撵么。”
尤文声摸着嘴上短髭,冷哼道:“这年头,不动脑筋,做混混也就是个小混混!要整治人,就要一不做二不休,一脚踏上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纵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
回荣虽是又吃了一记耳光,听罢却眼睛一亮,凑过来道:“姐夫又想着啥好主意了?”
尤文声看他一眼,摇摇头,深叹口气,揉着眉心道:“这是小事,先不急,薛副局长那边我会去应付,晾他几天,谅他文放也飞不出天。现在紧要的,是抓紧把咱们手底下的生意做好,多出几批货,不日我就要调去南京,需要大笔经费交际。你白天就别露面了,给我好好呆在警察局里,把尾巴夹在腚沟里,少他妈出去惹事。要是再给我捅出漏子,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自由讨论结束后,文放在学校吃了晚饭,找个借口,溜出军校,怀揣书信,向着坡子街16号走去。
凭借后世看片的经验,文放自然知道这封信大有蹊跷。昨晚巷口过去的那十余人,个个穿着中山装,跟军统特务一般打扮,如果真是谋财害命,那应该是穿黑衣的帮派中人才对,而且托付书信那人说什么浏阳十字铺,门口双排大杨树的龚家,龚,不就是共么,如此指意明确,文放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有了上次为**湖南省委示警的先例,文放这次为地下党送信,心情也就没那么激动了。由于他是穿越而来,在现代深受党的教育,虽然解放后,党内贪污腐化份子频出,但在他的心里,对于**还是有着天然的亲近。现在他还没有深入党国内部,没有真正认识到国民党及其政权的腐朽黑暗,但就是因为那份天然的亲近,让文放觉得帮助**有一种战斗的快感,内心里,他也盼望**能够早日壮大,尽快实现全国解放。
坡子街16号位于一处小巷尽头,巷口有棵歪脖子枣树。文放站在院门前,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敲门进去,却见紧闭的两扇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个年纪三十岁左右,衣着朴素的太太开门出来,手里提个酱油瓶子,看着文放惊讶地立住了脚步,问道:“先生,您这是找谁?”
文放见她梳着一头浓密油亮的短发,一双眼睛虽是单眼皮,却秀气明亮,闪着温润的光芒,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文放局促地一笑,问道:“嫂子,请问这里是不是坡子街16号,你们家里有个姓龚的兄弟,将一封信托我带过来。”
那名太太听了笑道:“哦,是浏阳十字铺的龚家吧,这个小子做事就是这么毛躁,有什么事自己过来说声就行了,干嘛还要捎信呢。先生,真是麻烦您了,快请进。”说着将文放让进院子。
文放进了院子,迎面一棵手臂粗细的桂花树,树后是一排厢房,看着规模不大。那厢房滴水檐下,此刻正有一名三四岁左右的男孩,骑在木马上,睁着虎灵灵的双眼,看着文放。
那名太太嗔怪地轻轻拍打了一下男孩,慈爱地道:“序然,怎么不叫叔叔?”
那男孩仔细地看着文放,用清脆的童音叫道:“叔叔。”
文放赶紧“哎”地应了一声。那名太太宠溺地揉揉男孩脑袋,向着亮着灯光的右厢房道:“老何,龚家来人了,你快出来见见。”
片刻之后,便听脚步声响,一人披着中山装,右手提支笔,急匆匆走了出来,见了文放,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这人正是军统长沙站机要科科长何适如,他暗暗打量着文放,却听何太太道:“这位先生说是龚家有封信带过来,你呀你,就顾着忙你的工作,还不快把先生请进去。先生您进去稍坐啊,我去沏杯茶来。”
文放忙说:“不用客气,我把东西送到就走了。”
何适如将手朝着门口一让,拉着文放进了右厢房,在屋子中央的一张围桌上坐下,随意地问道:“这位先生,在哪里发财呀。”
文放出来时换了便装,见何适如问起,一笑道:“我还没工作呢,现在是陆军干部学校学员。”
何适如“哦”了一声,问道:“我那龚家兄弟,有信过来?”
文放忙将怀里的书信拿了出来,仔细看了下封口上的火漆没有碰掉,这才暗嘘口气,将信递了过去。
何适如接过信,却并不拆开看,只是将信随手丢在桌上,眼睛盯着文放,一双眸子幽远深沉,似要洞悉他的内心一般。
文放被他看得有些慌乱,这时何太太端了茶进来,文放忙接过来,低头掩饰地喝了一口,只觉得对方看似漫不经心的目光,竟一刻也没离开过自己。
待文放喝了口茶,何适如这才呵呵一笑,道:“现在这个长沙城啊,就数当兵的吃香,你在何主席的陆军干部学校,以后一定会有一番作为的。”顿了一顿,又道:“我那龚兄弟,就这一封信么,还有没有其他的话要带到?”
文放觑着他的神情,将那晚在墙根邂逅那人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道:“那位兄弟说家里一切都好,让你不要挂念。”
何适如听罢脸色沉重,却并没有文放预料中的拍案而起,大骂些杀人偿命的话。他只是沉吟着,看着文放,问道:“依这位长官现场所见,当时害我龚兄弟的那些人,究竟是些什么人呢。”
文放看着他的眼睛,试探地说道:“我不知道哪些是什么人,但我觉得,你那位龚兄弟未必说的是实话,那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为财而来。”
何适如摇头道:“我那龚兄弟家底殷实,说是露财,也有可能。只不过长沙作为省城,我想不到有谁敢这样明目张胆地谋财害命,就是哥老会,也多少讲些规矩,不会乱来。”
文放见他王顾左右,更觉得他是**地下党员,心里正琢磨着该怎样把这层窗户纸戳破。却见何适如端起茶杯道:“眼看着夜也深了,何某就不强留长官了。”说着泯了口茶,从衣兜里掏出几块大洋,放在桌子上推了过去,道:“长官古道热肠,书信送到,何某感激不尽,这点小小心意,还请长官一定收下。”
文放哪有不知端茶送客的道理,他看着面前的大洋,突然计上心来。
只见他拿起那一叠大洋,不紧不慢地用大洋在桌面上摆成了一个五角星形状,然后双眼与何适如对视,语气淡淡地道:“这位先生,您知道乌有街子虚阁怎么走么?”
何适如身子一震,眼眸深处似有波光涌动,他转作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文放,转头目视他处,说道:“长沙地面,好像没有这个所在吧。”
文放将他动作看在眼里,心中知道他这一宝是押对了。
自己之前讣告上所写的乌有街子虚阁,现在还能有所记忆的,只会是三类人,一类是**湖南省委,他们如果看到讣告,一定会被上面赵广学的名字吸引,转而会记住乌有街子虚阁这个虚构的地名;一类是真正向湖南省委示警的人,也就是发出数字情报的那人,不管湖南省委有没有收到情报,按时撤离,作为双方沟通情报的渠道,这人每天必《大公报》,那份讣告肯定不会错过;还有一类就是国民党特务,他们不管有没有抓到**湖南省委的人,事后都会有耳目注意到这份讣告,对上面的乌有街子虚阁,不可能马上就忘记。
而眼前这人,看刚才动作,明显还记得乌有街子虚阁这个地名,那他就只能是**湖南省委的人,或是那个示警的人。
因为昨晚那名姓龚的是**长江局那边派来的,而抓他的是军统,既然这样,姓龚的要联系的这位何先生,就只能是**这边的人了。
文放见他故意掩饰,当下也不揭穿,站起来一笑道:“我也是听朋友说起,记了这么一耳朵,既然没有这个所在,那一定是我朋友弄错了。”
何适如见文放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他心中有件左右为难的事,此时突然有了决断。
他决定冒险试试眼前这人。
“这位长官,还不知道您的姓名是?”
“您就别叫我长官了,我姓文,名放,字勉之,您就叫我勉之好了。”
何适如微微一笑,道:“文先生,昨晚你碰见的那人,是我舅舅的儿子,他昨晚受了伤,现在在湘雅医院405房接受治疗,你如果有空,能否帮我带句话给他么?”
文放站定身子,一口应了下来。
于是何适如让他在门口稍等,返回书桌,拿起钢笔在纸上疾书一番,然后折好递给文放,爽朗地一笑,道:“他在医院有人看守,你拿着这张纸条去,说奉命过来问话,把纸条拿给值守的人,人家自然就会放你进去。我没别的话,就一句,让他安心养伤,过几天家里有人去看他。”
文放伸手接过纸条,放在贴身兜里,点点头,正欲告辞离去。
这时何适如伸出手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敝姓何,名适如,很高兴能认识文先生。”
文放忙郑重地伸手出去,跟何适如握了握手,只觉得他的手掌宽大,厚实而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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