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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一章:夏夜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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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夏之夜,静谧安详。天空中繁星点点,闪烁不定。

    夜幕之下,在参差不齐零散分布的地面房屋群之中,一间孤儿院在其旁一座小山的庇护下,安然地座落着,也保护院里面那群幼稚懵懂却自小孤苦无依的天真孩童。

    在孤儿院后院,靠近厨房处有间小屋子,古朴带点破旧。屋子隐匿在四下漆黑的夜阑中,寂静中传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鼾声,源头处的生机,隐约一颗孤单的心在轻吟。

    屋子有两层,二楼有一房间,供人寝卧。房内不大,只容得一人居住,摆设也是至简。一张木质小床,床头旁有一柜子,靠右则是一个破旧的衣柜,看上去有些年岁。在房间的墙角处还散乱地堆放着一些木柴,有的被劈成两半,有的完好无损,整个房间的布局简单而又直白。

    床上,一个少年酣睡正熟。一张青涩稚嫩的脸,小麦色的皮肤带着点黝黑,身形显得清濯精瘦,约莫一米七五的个头,不高不矮。他的上半身一件黑色休闲短袖,背后印有银白色的阿拉伯数字"1",在黑暗中反射出亮眼的银光,极其显耀,下半身则是一条休闲短裤,很是普通。

    少年像个刺猬一般蜷缩着靠向墙面,安然睡着,像襁褓中的小婴儿。对着纹路斑驳的墙壁,好似这肮脏的墙壁比这那空荡荡的空间更带给他安全感,能让他全然地不带滞碍地呼吸。抑或是,他讨厌这空旷,一无所有的空,让人感到孤寂的空。

    黑夜就这般静静地笼罩着大地,只有天上无数繁星璀璨发光。仔细一看那夜空中,一颗位于天空边角的启明星一如其他星星,兀自发光。只是较于它们,它显得更暗淡一些,无甚出奇,但仿佛隐隐透出一丝紫光,不甚明耀。而那深处暗藏着的光芒似乎拥有与太阳睥睨的威赫。

    只是此刻,潜藏勿用!

    黑暗中,一双手猛地紧紧攥住床单。少年在睡梦中好似梦到了什么,让他紧张不已。他忽地轻吟一声,手也抓得更紧了,青涩的脸微微狰狞,嘴角不禁动了动。

    恍惚的梦境中,两道隐隐约约的身影如梦如幻,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潜藏在内心最深处的人儿,仿佛是他的挚爱,若能触碰到,就决对不能放手的。

    少年孤身一人站在飘渺的天地间,上下四野,苍茫一片。但他顾不及这些,只是望着眼前的人儿。此刻的他,就像个孤魂野鬼漂浮在另一个维次的虚空中,像一个旁观者,似梦似醒地看着如电影一般的梦景。

    大雨倾盆地下着,从少年的身边落下,却沾不到他分毫。

    雨夜中,小屋里。

    一对年轻夫妇并肩而立,和眼前一花甲年岁的老头交谈着。女子神情悲伤,带着不舍。男子面色庄重,却也显得无可奈何。

    "老凌啊!你真的这么决定了?"老头面色郑重地问道。

    "这也没有办法。"男子无奈道,"为了阿凡,我们不得不这样做,只能麻烦你了。"

    老头轻叹一声,沉默不语。男子转头看向年轻女子,只见她美丽的脸庞上写满了悲伤与不舍。

    两人目光彼此交汇,一种无需言语的约定刻镂在心间。

    "阿晓,我们走吧。"

    虚空中的少年心头一紧,神色渐变。

    再难以启齿的话,终究要说;再难以割舍的爱,也抵不过尘世的分分合合。

    年轻女子闻言而泣,梨花带雨,颌首轻摇,泪水湿润了眼眶。

    她哽咽道:"阿春,我想最后看一眼小凡,我…我舍不得…"

    却听男子重重叹息道:"好啦,我们还是动身吧!小凡也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了。你刚哄得他睡着,你现在要是惊醒他,又惹出很多麻烦事儿!"

    话音刚落下,男子便拉住女子的手准备往外走去。

    "李伯,麻烦你了"男子朝老头点了点头。

    "哎,你放心吧!"老头也是无奈,摇了摇头道:"只是你也要早点回来接小凡才是。毕竟外人不比亲爹妈。"

    男子不再说话,拉着女子转身而去。

    只有十几米的距离,对于女子,却如万丈沟壑,难于跨越。

    她转头望向那个她最爱怜的人的房间,见不到他的样貌,却仍想刻镂下永恒的记忆。

    雨水如潮,哗哗落下。

    谁人知道?在那房间里的人的心,此刻犹如绝望地面对深渊,只在生死一刻!

    虚空中的少年望向房里的人,一个小男孩,一张和他相似的面孔,只是更显得稚嫩天真。

    却见他平躺着,右手紧紧抓住手掌下的床单,左手,死死握住胸口那个女子留给他的唯一东西,一块黑色玉佩,上面刻着一只貔貅。

    泪水,竟是悄然落下。

    他几天前就隐约意料到什么,但那句话仿佛一直萦绕在他的心间。

    "带上小凡,对于我们就是累赘。"

    "累赘…累赘…"

    他虽小,却很懂事。当那两个字钻进他的耳朵时,他的心突然如被针扎,真的好痛好痛。这个词不断地刺痛着他,折磨着他。面对这般爱护他的那个女子,他在心里痛苦地自责。

    "凌羽凡,你不能这样自私的。不能…不能…"

    "不能",多么难以说出口的两个字,这几天却占据了他全部的心。

    但,此时此刻。对亲人的挚爱,对亲情的眷恋,对那温馨话语的不舍,所有皆化为了力量,扫除掉原先的自惭。

    他,腾身而起,冲出了房门,不顾老头惊讶的眼神,不顾大雨的倾轧,朝那雨中的人影飞奔而去。

    "妈妈,你别走!"

    嘶声力竭的呼喊,仿佛撼天动地,也震动了虚空中少年的心,他忽然心头一揪。

    少年俯视着,却宛如近在眼前,就像过往的记忆再度涌现。

    看着地上的男孩泪如雨下,他的双眸也悄然润湿了。无声的伤痛,共鸣的悲伤。两行泪,就这般滑落下来。

    地上的男孩,用泪水和嘶喊呼唤前方的人,只为挽留那道熟悉的身影。

    女子惊愕不已,和男子齐齐转头望去。那略微清瘦的男孩,不顾天地的狂风暴雨,站在他们的不远处,几乎用全部的力气说出那铿锵有力的三个字:

    "你别走!"

    时间仿佛窒息了,天地也被惊动得停止了心跳。浩荡空间,寂静无声,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大雨几乎淋透了男孩的身子。额前的刘海被雨水冲刷下来,紧贴额头。肌肤和冰冷冷的雨粘在了一起,寒到刺骨。

    但是,此刻,这还重要吗?

    雨檐下,一个老头叹息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默然不语;汽车旁,一对夫妇撑着伞,怔怔地看着前方的男孩,五味陈杂。

    而在雨中的他,茕茕孑立,泪雨交加。

    这十几米的距离,竟是咫尺天涯;这深深地一望,竟不知是多少个寒暑。

    "走吧。"

    男子看了眼前方,眼中尽是坚决,转头对女子说道。

    即使不忍,女子此时此刻也晓得快刀斩乱麻,若一念不决,便会藕断丝连,横生枝节。

    她忍痛,缓缓移开视线,钻进停在身边的出租车后座,男子面色平淡地看了一眼男孩,紧跟着入了内。

    黑暗中,胸膛前,一块黑色玉佩,外层被黑色笼罩,内里隐隐散发出深蓝色的光芒,上面的貔貅被深蓝色光芒映得通透,显露狰狞,诡谲异常。

    雨势突然大了起来,哗啦啦地乱下,打在他的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每一下带来的痛都不由地让人揪紧了心。

    但,再痛!有心里的痛痛吗?

    男孩绝望地目送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视野,只无奈地听到传来的油门发动的声音。远处,一辆车就这般向前驶去,渐渐的,消失在雨雾之中。

    "不要!"

    "不要!"

    "不要!"

    ……

    三声呐喊,回音不绝,宛若萦绕了几载春秋。共鸣的颤抖,深处的泪痕,惊醒了这个叫凌羽凡的少年。

    他颤巍巍地坐了起来,气喘吁吁,仿佛噩梦仍未散去。他的背几乎湿透了,脸颊微微渗出点点热汗。

    良久,他才慢慢地平复下来。

    黑夜将他笼罩在漆黑之中,一双星眸散发出璀璨的亮光,明亮耀眼。只是眼角的泪痕,依稀未干。

    凌羽凡木然地看向前方,梦中的一幕幕依旧如影掠过,似乎就在眼前。潜藏在记忆中的那个人,这么多年,竟也是难以忘却。

    稍顷,他拿起胸前的那块黑色貔貅玉佩,握在手里。他仰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摊开右手,目光落在上面,一道不易察觉的深蓝色光芒渐渐消散。

    凌羽凡嘴角紧憋,轻轻地摇了摇头。这藏在心底许久的回忆时不时地冒出来,如剑锋一般刺痛着他。

    他起身看了看床头的闹钟,四点多,想来不久天便启明,待在这屋子里着实有点闷,便决定出去透透气。

    出了房门,来到阳台,凌羽凡顺着楼梯爬上屋顶,坐在青色屋瓦之上,居高临下。

    在屋子的后边紧靠着一颗大榕树,树枝蔓延到屋顶,将凌羽凡遮蔽。而右边处对称着还有一间小屋,与这间大小无差。从后院往前则是四栋稍大的建筑房,呈四合院分布,而它们正前方是供孤儿院孩子游玩嬉戏的游乐园。

    黎明破晓时分,空气格外清新,凌羽凡把目光转向不远处,一条小河映入眼帘,河宽不长,在月光下折射出粼粼波光。他又抬头望向那星罗棋布的天宇,只见一轮牙月高挂上空,散发出清冷的光辉,就这样随意地洒在了他的身上。

    在月光下,那凝望星空的脸庞,在幽蓝色月华的笼罩中,透出淡淡的哀伤,宛若对着那一轮孤月,一诉心殇。

    孤月凄清,一如那一颗孤独的心。

    兀自呆呆地看着四下美景,他的心绪也不由地乱闯,想到明天就要离开住了很久的孤儿院,凌羽凡的心里便多了几分惆怅和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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