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扶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必定谨遵公子吩咐。”
他正要离去,却忽然在姬扶旁边站住脚,扯住那片暗红色衣袖,在耳边不知细语了什么。
“不错。”迟花只吐出这两个字,面上却是非同一般的淡定。
“公子。”姬扶走到迟花面前,微微叹了口气,“我是知道公子的脾性,但……公子又何必在临走前把那女妖的床给拆了。现在别人还忙着修床。”
“才智过人,剑法至强,容颜俊美,连每次笑都是不同意味,谢迟花,到底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会帮我建国呢?”只是片刻,迟花便回了那对于自己而言的世外桃源。姬扶依旧穿着一身暗红色衣衫,如一抹惊动世人的芳华。
“走了。等我消息。”迟花拔剑出鞘,墨袖一挥,那剑便慢慢浮起,迟花踏上去,那剑便直冲云霄而去。挽柳眼角带一抹疑色,继而是一声冷笑:
“这个么,”迟花再次浮起那丝意味难言的笑,“大抵妖尊不会需要一支不忠心于他的军队吧。”
挽柳却是满脸狐疑:“如何拉拢?妖尊不放他们走,他们又如何成为我们的军队?”
“借兵也不是不可行。据说你们妖界有一妖皇,七妖尊。妖皇逃到凡间,正所谓一山不能藏二虎,何况是七个妖尊。如今七尊打得火热,急需兵力,不知能否借到?”迟花右手食指轻轻敲案三下,思索片刻,“但姬扶曾告诉过我,七妖尊之一的而引,有一支精兵,却不怎么任用,因为将领并非自己血亲,而另一支军队将领是而引的弟弟,有差事固然是关照自己人。说不定我们可以趁机拉拢这支军队。”
“好。那如何在短期内弄到一支军队?借兵?”挽柳问道。
迟花面上浮笑,收起地图放回包袱里:“好。那今后我便帮你取得玄国。”他忽而拧了拧眉,“只是我们还需要一支军队。国君的确昏庸,但年事已高,若他驾崩,太子继位的话……我对太子有些了解,据说其仁厚机敏,日后必定是个好国君,可惜如今不被重用没什么实权。若是如此,我们便没有了兴兵的理由。所以一切都要尽快。”
挽柳对着地图端详,踯躅片刻,慎重道出:“我只要一小方土地,就足够守护妖族了。那么——我选玄国。此国国君不闻不问江山,只顾作乐,国土不多,国力也不强,自然是最易取得的。到手之后,加以整治也不会太差。”
“这些国家,让你挑一个作为妖国,你要哪一个?”
“看来我还不得不同意呢。”挽柳无奈扯扯嘴角,“那么谢公子有何高见?”迟花取出包袱当中一张地图,上面画着天下十三分的十三个国的地点范围。
迟花举起一个空茶杯把玩:“挽柳。我说我要助你建立妖国。”
但其实他对这件事也无甚信心,便制了这妖锦书,凡是名字被写在妖锦书上的妖,都要对书的持有人唯命是从,否则便会折损修为,修为尽时便灰飞烟灭。那天师如此制造了和平的假象,加深了妖的怨恨,结果被一只妖暗杀去世,因为名字被写在妖锦书上,那妖千年修为仅剩几十年,瞬间虚弱不少。而天师手里的妖锦书,也不知道被谁取了去,身在何方。“妖锦书在你手上啊。怪不得。我原本就怀疑,怎么可能那么巧,你会总遇上惹了事的妖帮助他们让他们听命于你?”挽柳嗤笑道。
“这反应……看来你也知道那玩意,”迟花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水,一饮而尽。那妖锦书是一位天师所制,他不同于其他天师一心灭妖,反而觉得妖无穷无尽,与其想着灭净,倒不如和平共处。
“什么?”那名唤祝挽柳的女子手上一紧,十指紧握成拳。
“那你是要我不要我?”迟花似乎正期待着她的回答,但忽而这闪着亮光的眼睛被眼帘半遮,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差点忘了。这不该是你做主。祝挽柳,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字在我妖锦书之上?”
“哦?可是我没有得到天下那种庞大的野心。我只要一方小小得土地,建立妖国,保护好凡间的妖族。”女子微微叹气。
“你的愿望,我至今还记得。”迟花笑道,“我助你,如何?这天下,也是时候需要一个英雄了。”
“是啊。自那次江湖一别,我们直到现在才见面。”女子放下手中茶杯。
“好久不见。”迟花亦回了一笑,坐在青衣女子身旁。
迟花闻言,只是极清极淡地一笑,便朝小楼踱步而去。他行至门口,见小楼大厅内,摆设整齐,一名青衣女子正坐在案前,青丝铺落,垂至腰间,如墨倾倒。那张脸不似谢迟花的妖媚,而是极其清秀的,肤若凝脂,五官似被笔墨勾得刚好,少一份过淡,多一分过浓,带有几分微不可察的傲气。虽是淡雅,却不容忽视,别有一种雨后亭间清风的韵味。纤纤素手捧着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微微瞟向门口的谢迟花,笑道:“是你。”
“真是伤心死了!谢迟花公子真是忘恩负义的家伙!”阿循装模作样地假哭,以袖拭面,见迟花不为所动,手才软软瘫下来,瞄了旁边小楼一眼,“祝姑娘在里面,自己去找她。”
“固然是……”迟花将包袱重新收拾,“后者。”
阿循将纸收进袖中,抹平了衣上的褶皱,拍去细小的尘土,笑道:“谢公子是来找我顺便来见祝姑娘呢,还是来找祝姑娘顺便来找我?”
“啧啧啧……公子真是狠心。”说着接过了迟花手中的纸。
“没得你不答应。”迟花抚了抚袖,露出一个淡雅雍和的笑。
“那也不要拿我当小厮使唤!”阿循提高了嗓音抗议。
“阿循实在是懂我心思。”迟花取下包袱,打开,从中取出一张宣纸,上面用笔墨写满了字,“按着这里所描述,替我造一批兵器吧。知道阿循你虽是木妖,可懂得的不仅仅只是木头,天下的造材哪有你不懂的。论能工巧匠,无人能比得起你。”
“‘就是有求于你。’对吧?还需要什么,谢公子?”阿循似乎看穿了迟花的心思。
“今次前来……”
“嗯,公子有命岂敢不从。阿循反正闲来无事嘛。”那名唤阿循的蓝衫男子一脸嬉笑,伸手拍了拍迟花的肩头。
“木妖……阿循,多谢你的床。”迟花浅笑道。
迟花朝那蓝衫走去,那蓝衫终于是立了起来,现出原形,竟是一位生得俊俏的公子。
他停下来,脚下的剑缓缓下落贴地,走下来时剑又回了鞘。面前是如画山水,皆是墨绿晕染,山如升起的绿烟,水如初上青釉的白盘。一旁簇簇新草之中,蓝衫隐其中,轻轻摇了两摇,带着身旁青草也颤动了。
穿过无数层洁白似雪的云,苍穹在他身旁迅速掠过去,只一眨眼时间便到了一处小楼。
于是姬扶便抛弃自己那张豆丁儿大的床,顺理成章地占领了迟花房间里的那张白软大床,日日在这儿歇息,床儿可算是受尽折磨,美其名曰:“看床。”而此刻的迟花却正御剑飞行前往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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