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清木深熟于制作假面,模仿伪装天赋异禀,对声音的模仿简直能做到绝妙,无所不能及其。这些,都是热心肠的苏一告诉白唐龙的,就在昨天的介绍中。
两人敲开了水清木的门,说明来意后,他很爽快的给他们戴上假面。
大众脸。两人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相视无言,满意地离开地下城,也如计划顺利混进帝都。
在这众矢之的的日子里,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在戒备森严的帝都里,还不用躲避擦肩而过的巡逻兵,简直是帮了大忙,所以白唐龙对水清木的假面存足了感谢,当然也欣赏他。
他自称是初次进城的生人,一番打听,寻马无果,只得放弃,切换至第二目标----杨婧。
顺天府,白唐龙站在大门前愣了几秒,短短时日,物是人非,这敞开的大朱门已不是他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了。
扣了罪的王族,抑或是平民百姓,能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进去吗?白唐龙冷笑。
苏一扯了扯愣在原地那人的衣袖示意他离开,赶在守门人赶人之前。
众所皆知,名门望族的大红门日夜都有人把守,只不过白日时门敞开着,守门人在外,而晚上则反之。不知是主人的命令还是仆人们自作主张,他们绝不许百姓在门庭之前驻足观望过久,若是有人为之,便会受到狂犬吠舞。
“杨婧被杨浦关了禁闭,刚刚出来那两丫鬟,看到没。”苏一用下巴点了点,示意他看向已经走入人流中两小姑娘,边走边说,“晚点,想想办法进去。”同时,他又在心理暗暗庆幸,亏得自己跟了来,不然这殿下犯迷糊露馅可就功亏一篑了。
偌大的宅子中,乏味的工作之余,嚼舌根成了仆人们打磨时间的首选,这其中的乐趣,大概只有当事人是不能理解的。
结果,到了晚上,苏一终是选择了他最擅长的方式,带着白唐龙飞檐走壁,夜潜顺天府。
顺天府这地方,白唐龙闭着眼都知道往哪走,这么多年来,他来这串门的次数多如翎毛,数不胜数,别说是杨婧房间的位置了,哪怕是让他把整座宅邸的平面图画下来那也只是眨眼间的事。所以,没费多大功夫,两人便来到了杨婧屋顶。
夜色,成了两人的保护色。瓦缝间,昏暗的灯光气若游丝。两人尽量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的趴下,生怕稍微弄出点动静便搅得人全府灯火通明,张锣旗鼓地抓刺客。
隐约听到身下传来说话声,苏一轻轻挪开一块绿瓦,顿时,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吓得屋顶上两人心跳漏了半拍。
原来是摔了个茶杯。
“不想当!多少人挤破头想当太子妃,你跟我说你不想当!你真的要气死我吗!”说话的是杨浦,声音因生气而徒然变了调。
“谁爱谁当……”少女侧着头,小声说着,满脸的不悦。
杨婧如此一说,气的杨浦面红耳赤,拍案而起,扬起老手就要给她一个大嘴巴子,不过手终究没挥到底,这可人的小脸,打坏了可怎么当太子妃,于是他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你就在这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杨浦临走时还吩咐了守在杨婧门口的两侍卫:不得让她踏出房门半步。
倔强的姑娘终于忍不住,默默地抽泣起来。
白唐龙看在眼里,心中自是不好受,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她身前。
结果,终是没在她眼前露面,尽管没说上一句话,但白唐龙还是庆幸自己能看到这一幕,至少,不用担心她会仇恨自己,因为再过两天,如果作战成功,她的准夫婿就没了。
两日,弹指一瞬的时间,到了白唐龙这却恍若万年。
然而,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得到的却也是个失策的结果,一个让自己坠入魔窟的序幕。直到多年后,每当白唐龙回忆起那一天,脸上总会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久久不能自拔。
倘若当初没有被反将一军,没有掺和到妖魔界,应该能夺回那原本以为属于我的东西,自由的生活吧······说不定会妻妾成群,儿孙满堂,甚至当王也不是空话。二十多年后,顶着十八岁的面容,白唐龙依旧会假象着那些不可能的事,但心中自是知晓,世界的残酷之一就是没有如果。
国丧最后一天,即皇帝入陵下葬这天,天灰蒙蒙的,气压异常的低,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为天朝这场看起来来得突然,实则是蓄谋已久的国丧制造出应景的天气。
在距帝都百公里开外西北方向,那群山绵延,人烟荒芜的地方,皇陵早已竣工落成。皇陵的选址,是个赫赫有名,云游四海的风水师玄奇提出来的。早年,云游至帝都的玄奇大师进宫面圣,说是找到块风水宝地,龙脉所在,进谏新建陵园,当时这个提议引起很大的争议,群臣舌战,不过最后皇帝安敦批了,还为其取名安和园。就这样,安和园建在一背环高山,前有溪流的开阔高地上。说来也巧,安和园建成之际,安敦皇帝便染上了恶疾,但群医无策,所以安敦自觉命不久矣,便下了道密诏,相当于吩咐了自己的后事。幸运的是,安敦虽是活得拖沓艰难,却也苟延残喘了近两年。
自讣告天下皇帝驾崩以来,太子白宸表现得极其悲痛,夜不能寐,食不下咽,谈及父王便声泪俱下,无人问津时则沉默寡言,看到陷入如此悲痛的太子,天下无人不为之动容。而且在白宸的督促下,安敦皇帝的葬礼办得十分隆重,下葬前一晚,他还把软禁的皇兄皇妹们都放了,让他们送父皇最后一程,更重要的是政事他也没耽搁,所以,在世人眼中,白宸不仅尽了孝悌,还将朝廷打理得井井有条,将来他定是位德才兼备的明君。一时间,举国声音几乎一致:先帝驾崩,太子登基。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不管是安敦的入陵下葬,还是白唐龙刺杀太子的计划。
天朝有律:帝崩,举国同哀,厚重司仪礼毕,据帝遗愿入陵,朝臣在外,皇族其内,司仪作法,哀痛吊唁四刻,不容滞留于内,其都督工作交由皇承。所以,作为太子,皇位第一继承人,白宸一定会是最后一个出皇陵的王族人。白唐龙正是赌定这点,才选择了在皇陵内下手,一来是这里人少方便下手,二来是死在皇陵也是让他死得其所,让安敦皇帝有个伴。
阴冷的皇陵内,文小书清点了侍卫并分派他们到园内各处巡检,而后自己也带了一个小队离开了,留下白宸独自一人驻足在安敦墓前。
侍卫们身影渐渐消失在各个巡检方位。墓前,白宸依旧站得像尊雕像,纹丝不动,颔首低眉,只不过目光中的悲痛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凛冽的冰寒,冷漠而无情。
忽然之间,一个侍卫卯足了劲冲出来,利剑直指白宸心脏。这侍卫便是白唐龙乔装的。
白宸可不是吃素的,对于背后冲天的杀气,一开始他便察觉到了,所以为了引蛇出洞,他可是刻意把所有人支开。
身手敏捷的白宸只是侧侧身便轻易躲开了那侍卫的利剑,动作迅速至极,没等那人反应过来便将他制服了。
白宸将那侍卫按在墓碑上,冷冷道:“说。”说罢,按住那人的双手不禁加大力道。
感知到手腕上传来的疼痛与冰寒,白唐龙心中不禁一惊,为何白宸的手如此冰寒,比朱玥的更甚,恍若千年寒冰!他用力的挣扎,看到一个身影闪过,以为苏一马上就得手了,但结果是自己高兴得太早了。
苏一的拳头被挡了下来,而那人只用了一根手指!
白唐龙惊愕,甚至忘了挣扎。
这不是真的!在白唐龙的认知中,白宸是个学富五车,勤俭孝德,不善舞刀弄枪的人,然而自幼厌恶习武,不推崇武力的人却有这般身手,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再次刷新了他对白宸的认知。
白宸不仅可以站在原地,单手扣住白唐龙,还能同时击退苏一和水清木两人的攻击。
奇迹总是在人最迫切的时刻陡然降临。白宸正忙着应付苏一和水清木,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突然就中了一箭,而且是正中靶心,当下他的衣裳便被鲜血浸湿了,空气中弥散着刺鼻的腥味。
白唐龙感觉到扣住自己的那只手渐渐没了力,于是便猛然挣脱闪躲至一旁,随即便看到白宸整个人直挺挺地倒地,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死鱼眼,看得有些瘆人。
穿心箭!
只怕神医也就不了他了。众人暗想。
然,正当所有人以为白宸已死,准备转身离去之际,朱玥却从空而降,缓缓着地,背上箭筒手上弓,那箭和白宸身上的一模一样,黑白羽铁箭,上面还串了一张类似符咒的符纸……
朱玥的出现,不在计划中,他的箭更是意料之外。众人呆愣的看着他,他的任务不是守住陵门,阻断外援吗?但时间容不得他们刨根问底。
朱玥说:“别大意了!你们看!”同时,指向地上那人。
只见噌的一下,那箭上的符纸顷刻间便成了灰烬,而白宸动了动,黑色的眸子机械地转动,顿在眼角,直勾勾恶狠狠地瞪着面目惨白的几人。
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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