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变!
这是白唐龙唯一能想到的词,吓得他差点没尿裤子。
本来,死人之于苏一和水清木而言,不过是要回归尘土的肉肉,看到这反自然的现象,两人虽然很兢惧,但也保留了暗手的尊严,很快便恢复了冷静,拉着呆在原地的白唐龙退到朱玥身后。
只见白宸收回目光后缓缓爬起,掏出一把奇怪的匕首,挥手便将铁箭箭尾削了去,随后一掌将铁箭打得穿体而过,直狠狠地射到墓碑上,而他的伤口还没来得及血流如注便已愈合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再也无法淡定,面若菜色。
“迅速再生!”朱玥震惊。
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这他/妈/的还是人吗?!活脱脱的就是一怪物,妖怪!
白宸凝视着胸前已经愈合的大洞,长吁了一口气。“刚刚······吓死我了。”他摆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扫视着眼前的几人,显得人畜无害。
白唐龙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吓人的是你吧!简直就是一个怪物!”受了穿心箭还不死,单掌击得铁箭穿体而过,愣是用力道就可将墓碑凿出个洞,这一条条是常人所能的吗?
白宸眯着眼瞅了一眼白唐龙,很快恢复了他原有的冷酷,随即便向朱玥下战书,“还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奇怪的道士。”他冷哼,不屑一顾的表情,满是傲慢与蔑视,同时,目光忍不住停留在那个小侍卫身上,那人······
白唐龙对白宸换脸的速度佩服地五体投地,恨不得一把掐死他,但接触到他的目光又自觉心虚,于是便默默向朱玥身后挪了挪。
闻言,朱玥似乎很生气,像只炸了毛的猫,拉开弓箭又是一箭,可惜没打中,就听到他郑重其事地声明:“不要在我面前提‘道士’两字,还有,我是除妖师!”没人看得见狐狸面具后的他是个什么神情,但从他的语气可以分辨得出他是认真的,真怒了。
无视朱玥的不悦,白宸向前迈步,目光锁定在体型最小的侍卫身上,熟悉的厌恨感像藤蔓缠身,让人莫名地难受起来,同时也激起了他的兴奋。不用猜他都知道引起这感觉的罪魁祸首----白唐龙,这个烂熟于心的名字像烙印般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勇气可嘉啊白唐龙,你怎么不男扮女装,那样,说不定我会认不出来。”说着,白宸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意,有那么一瞬间,心中有点小小的期待,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他是怎么认出来的?白唐龙搜肠刮肚,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他自己可是对着镜子照了半晌都找不到破绽,其余人也都说乔装完美,然而白宸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认出来,这实在不科学!
“你怎么知道···”白唐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敢相信。
白宸轻蔑地笑笑,没有作答。白唐龙,这个像眼中肉刺般存在的男人,不仅是夺走众多皇子宠爱的凶手,还硬生生和他分享18年的光芒。不甘心,他明明就是皇叔之嫡,却能从父皇那里得到本应皇子才能得到的宠爱,甚至,很多皇子都不如他,最让白宸愤恨的的是安敦皇帝直到临终前还对白唐龙念念不忘,一直唤着那个名!是的,嫉妒和恨已经攻陷了他的内心,不给人性腾出一丁点缝隙,他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的所爱毁于一尽。如此深入骨髓,就算白唐龙化成灰,他也能认得出来。
“现在,摆在你眼前的只有两条路。一,自行上路;二,我助你一臂之力。选一条!”说着,脚挪了挪,向那小身板走去。
当白宸说出这句话时,白唐龙只想狠狠地给他一脚,但他忍住了,直觉告诉自己,这个男人他赢不了,于是缩缩脖子,弱弱地退到一旁,说出一句令人咋舌的话。“选择权在我。”
与此同时,朱玥从袖中掏出一把红绳,嗡嗡念着什么,红绳一端嗖嗖地将白宸捆绑起来,而他也不反抗,愣是让绳子将自己捆成个粽子。随着朱玥作了个收手的姿势,红绳也跟着勒紧,紧绷得到了极限,仿佛再轻轻一拉便会崩断,随后朱玥又往他身上贴了好几张符纸,像个神婆一样念叨个不停。
铁箭都奈他不得,这破红绳,跟粉丝似的,能制得住他才神奇。白唐龙实在是怀疑得不行。而且,这情境甚是滑稽,他忽然就没了紧张感,忍不住地想要发笑。
“不是我妄自菲薄,这点雕虫小技,对我······”根本毫无用处,分分钟我就可以破解,能不能来点厉害的,这点都不够我挠痒痒。当然,白宸后面这部分话没说出来便卡在喉咙里了,因为朱玥手脚迅速地射出五箭,虽然一箭没伤到白宸,却足以让嚣张的他闭上了嘴。
只见五箭中的四箭稳当当地埋在墓壁上,另一箭则插在地面上,五支构成五星顶点,几乎瞬间的,五箭迸发出淡淡的黄光,每支相互射出强光连成线,一个五星镇妖图阵在眨眼间便形成了。
“太子殿下······不,妖王夕圣,抓住你了。”
说着,图阵上的光生出触手,像蛇一般缠得白宸无法动弹,而朱玥手上的弓箭早已满弓,空气中类似光的东西汇聚成箭,蓄势待发。
冥冥之中,白宸与妖王被一根无形的命运之线接线在一起,只要抓住白宸,妖王就一定会现身,说不定真能抓住他。朱玥暗自思忖,满怀欣喜溢于言表。
妖,世间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存在,相对于人类,它们狡猾而强大,有着人类不能企及的本领,但又与魔有所不同,它们多数有着类人的情理之怀,也正因此,妖怪们十分善用人们的七情六欲来迷惑他们,契约一旦缔结,双方便会在无意识间竭力为对方达成愿望,当愿望达成之时,妖怪便会将人整个吞噬,无论是**还是灵魂。
人类达成愿望之时的灵魂,形体以及色彩乃至味道各有不同,所以妖怪们按着自己的喜好,像蜘蛛养着蝴蝶一般,竭尽所能满足人类那黑洞般**,只为入口的甘甜,但也有契约终断,无法完成的,因为人类中也有一类身怀异能的灵者们,他们默默地从妖魔鬼怪中保护着弱小的人类。
“嘶嗖~~~”刺破空气的声音,光箭径直射穿了白宸的胸口。
他仰天嘶喊,痛不欲生,面目狰狞而骇人,而同时,命运之线的另一头,黑暗之中的夕圣一阵轻颤,抓着胸口硬生生咽回喉中的那股腥热。
看着白宸浑身的气力像被抽走一般,一下子瘫软下来跪倒在地,没了之前那高贵不可侵犯的气魄,还惊惧地睁着双眼,白唐龙忽然觉得他很可怜,但又觉得大快人心。
许是白宸那一声大吼,引来一些侍卫,其中当然包括了文小书。
文小书远远奔跑过来,大声喊道:“来人,抓刺客!”
白宸可算是养了一条忠犬,这小太监拼了命的跑,带着哭腔,好似热锅上的蚂蚁。
忽然,几个黑衣蒙面人不知从哪蹿出来,分别快速地解决了侍卫,于是只剩下了文小书。只见一个黑衣人追上他,还没来得及出手便诡异地倒下了。
他速度出奇的快,狮豹的速度也不过如此,当所有人在心中暗自赞叹时,只有朱玥察出异端。
忽然,文小书跑来的方向,刮起阵阵凉风,当下朱玥便知大事不妙。因为自己善于除妖,却不熟于制鬼,苏一他们更是一窍不通,而单凭文小书能造起阴风这点,就足以见得他来头不小。但朱玥又不想就此放弃一战妖王的大好机会,所以心存侥幸心理的,决心降妖之前先与鬼一战。
但文小书无心恋战,掏出一个盒子,放出无法计数的妖兽,顿时打乱了朱玥的如意算盘。
持续不断涌出的妖兽一定会挤满整个陵园,甚至……引起群妖出动,生灵涂炭。朱玥预想到最坏的结果。
这多如虫蚁的妖兽,一一应付的策略根本就行不通,若真要僵持下去,那白唐龙他们铁定要去阎王爷那报到的。所以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
“快逃!”朱玥做了个明智的决定。
他打算留下来拖住文小书和妖兽,制止他们破坏五星镇妖图阵,为白唐龙一票人争取跑路时间,虽然能预想到妖兽们会去追击他们,但那也只能靠他们自己,看造化了。
“……九死一生,再现为王。”朱玥一直记得师傅告诉自己关于白唐龙的卦象,所以,他相信那人一定能逢凶化吉,最终君临天下。
向着陵园后的环山,苏一扛起白唐龙便逃出了陵园,他身后跟着一批部下,再后边是来势汹汹的妖兽。
就这样,双方弄起了个玩命的追逐赛。
陵园门外,一大票人只听闻陵园内传来奇怪的声响,不知所为何事何物,兢兢战战地聚到一起,面面相觑。
朱玥艰难地阻止着凶猛的妖兽,想着已经争取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是时候抽身离去了,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于是给自己制造了个机会便轻松抽身离开了陵园。当然,路上少不了有妖兽跟后追击,虽然费了点劲,但终是都能将它们一只不剩的解决掉。
然而,白唐龙那边并不似朱玥这边那么顺利。除了苏一和水清木,其他人一个个的都被妖兽活剥生吞了。
途中,水清木虽然放倒了好几只妖兽,但它们数量众多,依旧是紧追不舍,后来被妖兽们围住,逼得他也留了下来,毕竟能拖几只是几只。
苏一亦是如此。
末了,在安和园环山的那一面,只剩下白唐龙一人,踩着众人为他铺的血路,他拼了命的跑啊逃啊。
环山的那一边,连着绵延不断的青峰,如鱼鳍一般,陡峭险峻,所以他只能贴着山脚一路狂奔。
超出身体负荷的运动量,使得他很快便筋疲力竭,速度和躲避的能力极速下降,终于被妖兽们堵住了去路,在一个洞窟前。
妖兽们小心翼翼地逼近,似乎是怕他突然钻进洞窟消失掉。
洞窟里传来的凉气让白唐龙背脊一凉,他瞥了一眼洞窟,发现这洞窟的路是倾斜向下的,那坡度约摸40°,洞里阴暗而潮湿,地面上还愉悦地长着青苔。
思忖自己不可能突破妖兽们的重重围困,而且就算能往开阔地跑,那也肯定是死路一条,不如选择这洞窟,虽然前方漆黑一片,但至少存在一线生机,于是白唐龙打算逃进这未知的洞窟,不料转身欲逃的时候,突然掉链子脚下打滑摔倒了。
妖兽们见状一拥而上,一只长腿兽抢占了先机,一口咬住了他的右脚。为了不让妖兽将自己拖走下肚,他拼命抓着地上的石头吼叫着向前爬,心中只有一个念想———我不要死!可是妖兽哪里肯放过他,用力想要将他拖拽到嘴里。眼看其余妖兽也要扑过来了,忽然想起腰背上还藏了把短匕,他猛然转身抽出匕首用力捅向它的眼睛,顿时那小妖便吃痛地甩头,猛然合牙。就这样,白唐龙断了一只脚,也亏得那妖兽的甩动,将他给顺势甩进了洞窟。
洞窟里,白唐龙的痛喊震耳欲聋。痛的不只是鲜血如柱喷涌而出的右脚,还有摔折的肋骨和断了的左手,以及被磨得刺痛的皮肤,他几乎不能判断全身上下痛的到底是哪里!而洞窟外,妖兽们像叠罗汉一样,还堆在一起,堵住了洞口。
白唐龙只觉得这个洞窟有种强大的吸力,且洞口也不正常,它似乎有面透明的墙,在他头部碰到的一瞬间,为他做了些些缓冲,不然他可能就被摔死了。
这面斜坡似乎很长,一路上磕磕碰碰,所以滑到底部时,白唐龙早已遍体鳞伤,几近失去意识。
艰难地动了动,朦胧的视线中,大概是四周太过于漆黑的缘故,让白唐龙无法判断它到底有多大,只是觉得它并不宽敞,而自己正前方那有亮光的地方,呈现的是模糊不清的形状和色彩,但是,它看起来却像一只大眼……
顶着疼痛,他艰难地给眼皮发布施令,但眼睛却像是被附了几层薄雾,依旧看不清……
“契约,你订或不订?”
一个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轻轻响起,在这洞窟里余音娓娓。
“叮咚……”清脆空灵的水滴声响起,涤荡心灵。
白唐龙意识忽然有些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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