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异常的安静,气氛似乎冷到负数,使得白唐龙体内沸腾的热血忽地直线降温,冷却了一颗燃起异火的心。
天通真人从中瞅出端倪,摆出副智达老者的态势,口传心授道:“白唐龙,你······若真敢动手,那等着你的,绝对不是人该走的路。”
纵使天通真人老谋深算,亦没算出这来人跟道士有着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
朱玥不屑一顾,冷言道:“非也,臭虫子灭绝只当是件好事。”
朱玥对道士的怨恨就像黑洞深不可测,向来把道士当作是有碍观瞻的臭虫子。自从这老道士来到城中,他便觉得空气都变得污浊不堪,有时候真怕自己没管住体内的猛兽,人不知鬼不觉地就把那老道干掉了。
闻言,双眼露出老狐狸的狡黠贼溜,天通真人扯扯嘴角,无视朱玥的存在,不倦诲人:“一念之差,‘人’就和你再无瓜葛,何不让我将那罪恶的根源摘了去,还自己一介清根······”
听他叨叨,白唐龙只觉无味,这不是他想要听的。“说重点,真相。”白唐龙打断道士的话。
这回,老道士却睨了一眼朱玥,仿佛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而后才缓缓道:“先放开我。”
“放了你,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脚底抹油。”白唐龙质问。
“人格担保。”
听到这朱玥可就不乐意了,冷哼一声,极其不待见地抨击道:“从未听说过臭虫子还有人格的,老树活着还要皮呢,你却不要脸,况且,三更半夜的,你自己说说你都干了什么行当。”三更半夜的,按照常理,这牛鼻子不该出现在这。
“口无遮拦,无人导教你是不是。”
沉积在胸中的仇恨,像被唤醒的火山,一触即发。
“······”朱玥忽地埋下了头,一声不吭地迈向那老道,抽出腰间的佩戴的软剑,朝他胸心刺去。
“朱玥,住手。”
一时间,白唐龙成了和稀泥的中间派,缠在天通真人身上的的细线倏然生出新的岔肢,圏住了冲动的朱玥。“且听他说完,朱玥。”当然,白唐龙的意思是让天通真人将方才提到的异瞳一事说完。
然而看着顿在胸前不足一尺的细剑,牛鼻子老道士却镇定自若,眼皮都不带一眨,颇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骇的气势,他笑笑,脸上的沟壑略微加深了些。
忽然地面上那拂尘腾地飞起立于空中,那细白毛丝像孔雀开屏一般平摊开来,泛着黄光,不仅没了毛絮条的柔和感,还似银柱尖针的僵硬,一根根,一条条,像极了拉满弓弩的待发利箭。几乎同瞬,天通真人身上突泛金光,有如佛光护体,灼得缠在身上的细物一阵通红,如星幻灭。
细物殒灭,空间扭动。
“孔星舞。”
随声落下,天通真人连同长柄转瞬便消失在两人眼中,只留下一把白绒,又见那白绒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直至在两人头顶上排成一张大网花。
顿时,白唐龙便知大事不妙,慌忙喊道:“朱玥!逃!”随着白唐龙眼皮一垂一张,左眼滞留在外之物像被切断一般,还未着地便已身销形毁,不见了踪影。
他的声音几近野兽的咆哮,但混在这针刺猛力划破空气的啸音之中,却声如细丝,显得格外脆弱无力,喑哑得令耳朵无法捕捉。
又一次,左眼白光乍现,白唐龙只觉只身莫入耀眼的白亮之中,伴着坠入海底般的失重感,令他焦急慌张,呼吸不畅,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全身各处传来麻酥酥的触感,似虫爬,似蚁钻,水流穿体而过的奇妙之感。光亮中,白唐龙看到几步之遥的朱玥,同时又看到脚下突然延伸出一条路,而路的一端是扇门,于是他跑上前,拉着朱玥一并奔了过去。
银枪利剑般的白细绒如天女散花般,刺穿了桌椅,埋墙入地······噼里啪啦,淅沥唦啦,一阵鸣响。
白唐龙拉着朱玥跑到门口的瞬间,只觉背后光白尽散,声震刺耳,扭头一瞥,只见白细着地妥当,满屋子绒白鹅草,尘屑飞扬,好不壮观,不禁竦然兢惧,穷蹙仓皇。
“殿下······你没事吧?”
朱玥的声音响起,这才扯回白唐龙四下飞散的魂。
然而,这一瞥,白唐龙再次惊得目瞪口呆,竟忘了言语!
眼前的这个男人,面具掉了,露出一张邪如魅,俊似仙的脸,那是与紫夜不一的俊美,多了几分男人该有的坚毅·······
朱玥任由他看着,捏起他的脸,凝视着那双异瞳,目含秋水,柔似秋波,正开口欲言,忽闻有声渐至,于是便俯身贴近他的脸,呵气如兰,戏谑道:“殿下,看够了吗?不够待会再看······”说罢,便迅速地不知从哪掏出一枚面具,重新戴上。
“我只是在欣赏美……”
忽然,“我要睡了。”浩星仕的声音在白唐龙脑海中响起。
白唐龙轻轻嗯了一声,便感觉到左眼那存在的存在感淡了不少。
如此之大的动静,不免会引来城中某些人,比如苏一百铧水清木等。
前来查究之人看到这番满目疮痍,无处下脚的房间,无一不惊。
一番询问之下,只得知事情部分原委,苏一便提议:“追捕那老道士!”
“得了吧,追捕,你连人名字都不知道,人修仙问道,能来无影去无踪,你能不。”说这话的是百铧,依旧是慵懒的语气,说完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哈欠,便跟众人挥手告安寝。
“那老道的道行不浅,现下不知已经躲到何处了,权当殿下捡回一只疯狗罢了,休要再提他,以后殿下有我保护,大家就放心吧。”
听闻朱玥如此一说,其他人一瞅确实也没啥事,便也纷纷散去,各自为战。
目送众人离去,朱玥和白唐龙便也走向下一个落脚之处。
不就是房间吗,在这偌大的地下城堡中,想要多少有多少。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白唐龙看着他高瘦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一副复杂的神情,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白唐龙一头撞上停在一扇门前的朱玥,鼻子疼得他双眸氤氲,恼得他没好气。
“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我的殿下,一般来说后来的人是不会撞上正在开门的人吧……”朱玥轻叹一口气,推开房门,但忽然想到什么,忽然就摘下面具,露出那张英俊得潘安见之亦会自惭形秽的脸,无赖道:“难道殿下还沉浸在我的俊容中……”
不就长了副好皮囊吗!嘚瑟个什么熊劲……白唐龙白了他一眼。“我喜欢母的!”
白唐龙本想无视这自负的男人,直接迈进屋子里,但瞅了一眼房间,黑漆漆的,于是果断放弃,很怂地等朱玥点好灯才移步。
这房间跟原来的那房间几乎是一样的构造,所以白唐龙以为就寝方式与之前无异,径直便朝里屋走去躺下。
以前爹娘就再三嘱咐他,不容他晚睡,说是午夜过后耗的是心气血。加之方才那一阵折腾,他真真累坏了,只觉眼皮有千万斤重。
可他刚一躺下,朱玥却跟了进来,散披着发丝,还褪去了外衣。
白唐龙呆若木鸡,问:“你要干嘛?”
“跟你一起睡。”某人说得淡若浮云。
“为什么?外面不是有床吗?你不是睡外面吗?两大老爷们,你不觉得别扭吗?”
“我又不会吃了你,况且……你不怕被诅咒?”朱玥故意摆出一副阴沉的表情,恍若阴魂附体。
闻言,白唐龙面色惨白,默默地翻了个身,不再言语。即使魔眼在身,他依旧害怕那些诡异地东西。
……
三天后。
白宸登基的消息传遍举国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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