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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八 银瓶乍破水浆迸 铁骑突出刀枪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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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长清面露尴尬,方才他一时恼怒,确实对一稚子出了狠手,现在狡辩已经太迟,只能蹙眉苦脸,一副后悔模样。

    月上兮摸了摸明越的头,笑道:“明越弟弟方才那一棒子真叫一个好,只不过那名字忒蠢笨了些。”

    明越抬眼笑道:“俗话说摸鱼用手,打狗用吼,杀鸡焉能用牛刀,物尽其用,人如其名,方才那棒法虽然蠢笨,可用来打蠢笨之人,却是再合适不过了。”

    月上兮听了,更是喜爱,捂嘴而笑,但觉明越人小鬼大,伶俐聪慧,正巧自己独生独长,今日见明越维护自己,感激之余对明越更加疼爱,一双玉手在他头上轻轻拍打,弄得明越脸上红白不定,心儿直跳,倒也装小充嫩,其实也就小上兮四岁,却像孩子似一头扎进上兮怀里乱拱,弄得上兮一阵酥痒,咯咯直笑。

    叶长清见二人如此亲昵,两颗眼珠子恨不得飞了出去,但却不动声色,一双眼睛狠狠盯在明越身上,恨不得自己迟生个五年,与明越调换位置,也享享那仙人之福。

    “上兮妹子,今日之事,实属误会,我也是昏了头,这块玉佩送给小兄弟,就当是我赔罪。”说罢,掏出一块上等的白玉翡翠,精雕细琢的鹰隼模样,明越一看,甚是欢喜,两眼巴巴地看着月上兮,只待她同意,自己便拿去。

    月上兮本不想受叶长清恩惠,却见明越喜欢,心道他无父无母,孤苦无依,小小年纪吃了不少苦,如今在这儿当个杂役,也挣不得几个钱,这块玉佩价值不菲,给他得了,日后下山也好娶个媳妇儿盖间房,过个良生。于是笑道:“你这小子,若是喜欢,便收下吧。”

    说着还刮了一下明越的鼻子。

    明越其实哪里是喜欢这东西,他心思缜密,知道这叶长清有备而来,打定了死缠烂打的主意,此刻自己若不收下礼物,到时候他必然也想方设法送给他人,相较之下,他人小无名,收下无足轻重,且可让叶长清对自己放松警惕。

    “对了,越儿,你方才使得可是拿风手里的螳臂当车?”

    月上兮这才想起明越方才与叶长清对招情形,不禁疑问。

    明越这才如梦出醒,不禁背心发冷,青虬真人嘱咐自己不可显露武功,可他从小鬼点子就多,心里一盘算,就编出个谎话。

    “嘿嘿,我常常见师兄在院内练武,闲暇之际也跟着他学了一招半式,不过我天资愚钝,没有练出九龙宗武学的精髓,只学个形似,却不得要领,否则怎可不敌一只臭蛤蟆!”

    明越说的认真,装得一脸忧伤苦涩,月上兮信以为真,又不免对他更加怜爱,伸出玉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柔声道:“越儿,你想学武么?”

    明越一怔,旋即答道:“想!做梦都想!”

    月上兮点了点头,道:“你且先去把水挑完,我领客人出去一下,回来再与你说。”

    明越点了点头,就见月上兮冷冷看了一眼叶长清,便带着他,顺着山中鸟道,向着最高的囚牛峰踏去。

    来到囚牛峰,那叶长清不禁呆了。比起宪章峰冷冽的肃杀,囚牛峰简直是瑶池仙境,时维九月,满山红枫似火,黄叶如蝶,一片斑斓景象。而进入宫宇之中,景色大变,竟是一片姹紫嫣红,暗香疏影。顺着鹅卵小道前行,眼前景色变换飞快,一树一木都如精心设计,不论在任何角度都能看出不同风景。

    来至正殿门前,只见两名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粉白相间的绸缎衣衫,笑脸相迎,来到上兮跟前,微微致敬。

    “小仙女儿今儿个怎得寻了闲心儿回家来啦,我这就去禀报夫人。”

    然见上兮身后的叶长清,多看了两眼。

    上兮脸上微红,上前轻轻捶打女子肩膀,笑道:“矖岚姐姐又笑话我了,咱们琴宗的姐姐们,随便挑出一个那都是倾国倾城的人儿,何必取笑于我。”

    另外一名女子眉眼舒展,面若桃花,捂嘴笑道:“咱家小仙女儿也懂收敛了哟,哎,当初没去那宪章峰时,咱们琴宗一天也不得安生,不知是青虬真人有本事,还是那。。。”

    上兮听了,脖子红到了耳朵根,赶紧一把捂住女子的嘴,娇嗔道:“矖杉姐姐,你若是再说,信不信我偷偷给你洗澡水里放条蛇。”

    矖杉赶紧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拍了拍胸口,道:“哎呦!哎呦!真是吓死姐姐了,看嘛,咱们的小仙女真的回来了。”

    说罢,二人嬉笑离去,不一会儿只见正殿大门打开,从两侧走出几十名桃花美人,全都穿着一样的粉白相间的衣裙,头上插着桃花翠簪,身材姣好,毕恭毕敬地站立在殿门外两侧,而自中间走出一名美丽女子,穿着长长的红色百花绣金长袍,绾着坠马髻,头戴百鸟朝凤簪,媚眼如月,红唇皓齿,皮肤白皙宛若少女,看不出年岁。

    叶长清不禁看得呆了,早就听闻琴宗只收女弟子,却是头一次来,只觉个个赛若天仙,随意挑出一个都得艳压群芳,可与上兮一比,却又不免暗淡。

    上兮就如天上满月,所谓月明星稀,她往中间一站,这一众女子都得自惭形秽。

    女子面无表情,正眼也不瞅上兮,直接远声向着叶长清说道。

    “后面那位,可是叶家公子?今儿个来拜访,所谓何事。”

    寥寥数语宛若林籁泉韵,空谷幽兰,甚是温婉动听,可平静中却又含着一丝威严,让人不禁心生敬意。

    叶长清只觉此女与上兮眉眼之间极为相似,年轻貌美,以为乃是上兮的胞姐,上前一步,行礼客气道。

    “晚辈容剑山庄叶长清,冒昧来访,还请姐姐切勿见怪。”

    在场的弟子皆知道月上兮与叶长清的婚约,此刻听他喊‘姐姐’顿时一片闷笑,宛若几十朵桃花同时盛开,一片好景。

    叶长清不知她们为何发笑,但听女子厉声道:“外人之间,休得放肆!”

    女子话语一出,一众女子全都笔直站立,不敢再发一语。

    叶长清正自彷徨,却见上兮跑到女子跟前,一头扎进女子怀中,笑道:“妈!你可别难为姐姐们,我好容易回来一次,你也不给个好脸。”

    叶长清听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他做梦也没想到眼前女子竟是上兮的母亲,惊讶之余又不免赞叹这琴宗的武功,当真修身养性,青春长留。

    月楚榛装作不悦模样,说:“你还知道回来?囚牛峰与宪章峰相距不远,几个月不见你回来一趟,真是长大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别回来了。”说着,还假装把上兮往外推,谁料上兮双手回环扣住月楚榛腰身,就如个赖皮糖似的粘着不放,月楚榛尝试几次无果,便也作罢,面露慈祥之色,说道:“你这丫头,真是你奶奶给你惯坏了!”

    月上兮一脸嬉笑道:“奶奶惯我,妈妈宠我,我当真是要坏啦!”

    说着突然伸出手来在母亲腋下瘙痒使坏,月母不料她突然袭击,被挠得咯咯作笑,伸出手来拍打女儿后背,两人玩作一团,再无半点威严。

    “好啦,好啦,还有客人在,成何体统。”月楚榛给上兮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叶长清,上下打量一番,只觉此子相貌气质皆不是凡品,放眼九龙宗也能排上前几,然他眉宇之间却多了份阴柔,不像是个磊落男儿。

    月母本就不同意亡夫的指腹为婚,此刻见到叶长清更是不喜。她从小宠溺上兮,视若明珠,连陆云飞那小子,都没有达到她心中完美夫婿的要求,本想一口拒绝这门婚事,奈何母亲月绯烟独断专行,为了九龙宗,怕是必须得舍弃了女儿幸福。

    一念及此,月楚榛不免眉间悲伤,朝着叶长清说道:“近来叶庄主身体可好?”

    叶长清赶紧答道:“拖您的福,家父身体还算硬朗,再维持二十年家业也不在话下。”

    叶长清故意把二十年三个字说得声大,引得月楚榛黛眉微蹙,心想此子心计颇多,手段不少,故意让我知道容剑山庄的分量。

    “这福奴家可拖不起,叶庄主十二路容海剑威震江湖,这福分可当真是他一招一式拼出来的!”

    叶长清见听得此话,脸上有光,身子都微微抬高了些,连自称都变了,说道:“小婿这次前来,便是奉家父之名,来与月掌门商讨联姻事宜的,不知月奶奶现在何处?”

    上兮听了,气不打一处来,只道此人当真臭不要脸,给个杆子就爬,怒道:“你是什么身份,月奶奶也是你叫的?”

    叶长清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是在下失礼了,不过这次联姻乃是月掌门首肯的,晚生一直钦佩月掌门,叫声奶奶也是迟早的事。”

    月楚榛心中气愤,想到若是百年前的九龙宗,岂有一个区区容剑山庄在这说话的份儿,可是如今却还得靠他来振兴宗族,心下无奈悲伤,又见上兮目中含泪,顿时心中一酸。正在这时宫宇之中却传来婉转乐音,如山泉叮咚,潺潺流过。

    叶长清循声瞧去,只见一玉面郎君,抱着琵琶缓缓而来,一身淡蓝入白水袖对襟长杉,绣着桃色兰花,腰间缀着黄色碧玉,一头如瀑长发垂至腰身。柳眉杏目,唇红齿白,乍一看楞似个绝代风情,可他颀长的身材高高的鼻子,还有那突兀的喉结,都顽固地说明了他确确实实是个男儿郎。

    只见男子手中琵琶轻轻一拨,声音悠扬婉转,悦耳动听,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细腻温柔。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叶长清听得入迷,此人虽然看着阴阳怪气,可这一手琵琶当真个绝顶精湛,正当欣赏,却见除了月楚榛,其余女子纷纷捂住耳朵。

    正自不解,又听男子转轴一弹,声音渐渐变细,变小,几不可闻,嘴里念道。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而后手指兀地在弦上一按,乐声戛然而止。

    叶长清的情绪完全被音乐控制,此刻声音停得突兀,顿觉胸闷气短,呼吸急促,渐有晕眩之感。

    而后男子轻轻一笑,停下的手指突然猛然啪弦,一阵刺耳之音,凌厉长空,如同金戈铁马,‘铿’地一声,惊起半山鸟雀,喑哑飞鸣。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随着男子眼中寒光一闪,叶长清瞳孔崩裂,胸口如同挨了大锤轰砸,耳朵一阵聋鸣,终于一口气血翻涌而上,吐出长长血线。

    而后他终于想起,此人是谁。

    只见叶长清颤颤巍巍地指着男子,目露寒光,道:“你。。。你是玉面狐,宋羽?”

    男子不紧不慢地把琵琶负于身后,笑道:“羌笛剑叶长清便是你吗?啧啧,一直听说真龙榜上排名紧随我之后的有一个羌笛剑,早闻其名,未见其人,今日见了,竟连我三招都过不去,这番本事,还妄想娶我们琴宗的镇山之宝?”

    上兮听了哂笑道:“宋羽师兄,今儿个怎么得有空回家来了?”

    宋羽捻着兰花指,步步生莲,然而这番娘娘腔在宋羽身上,却丝毫感觉不到别扭,就如同浑然天成,一眉一语平生万种风情。

    “师傅闭关,我可不得回来守关嘛,不然若是给什么贼子莽夫闯了我琴宗,师傅怪罪下来,非得把我手撕了不可。”

    “嘻嘻,师兄,奶奶有那么可怕嘛~”

    两人聊得正欢,却见那叶长清目中迸火,似要把一切吞噬了般,吼道。

    “正巧!这真龙榜的排名,我早就不服,今日就给他改一改!”

    说罢,羌笛剑凌空刺来,竟是一招‘弱水三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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