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掳去
天下修行法门无数,有的人精于阵法,有的人长于符箓,有的人喜欢炼丹炼器,有的精于卜算,可若论起近身拼杀搏命,却沒有哪一种比得上剑修。白少飞这一剑斩出,剑意分化,明明只是一剑,却时光芒一闪,化作两道,分别斩向冷观山和旁边的厉劫余。
厉劫余哼了一声,猛然长吸了一口气,双臂向前一探,坚硬如同铁石,剑光斩在上面当的一声响亮,闪过一丝耀眼的火星。只是他躯体虽然坚固,身上衣服却承受不住这锐利无比的剑光,在胸口处划出一道长长的裂口,衣服下面的身躯却仿佛是一块块毒虫甲壳拼接起來一样,甚至可以看到其中有毒虫在蠕动,让人毛骨悚然。
嘴里夸赞着好剑法,冷观山的身躯却沒有动一动,目光骤然变得深邃了许多,抬起一只修长洁白的手掌挡在身前。
凌厉的剑光切碎了石桌石凳,斩断了两旁的石柱,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森然杀意,只是当剑光狠狠撞上那只手掌的时候,却骤然止住,仿佛一道海浪迎头撞上礁石,化作千万片碎玉崩泄。
破碎的剑光狂暴无比的溅射开來,如同几千几万条细小却锋利的刀锋,空气中激起一片嗤嗤的响声,每一根石柱,每一片瓦片都被这些锐气搅成了细小的碎片,整座凉亭轰的一下完全坍塌下來,烟尘大作。
而冷观山却一直微笑着,身前浮现出一层半透明的气罩,挡住了纷乱的剑气,一袭青衣沒有一丝缺口。他袖子轻轻一拂,无数的碎石瓦片如同被飓风包裹着想着白少飞反向打过來,发出尖利的破空呼啸声响。
白少飞的瞳孔骤然缩紧:对方是成名数百年的六大妖之一,自己这一剑沒有伤到对方倒是不出意外,可是眼看他应对得如此轻描淡写举重若轻,却是令白少飞暗自吃惊,显然冷观山的实力已经超出了自己的估量。
他心中惊诧,身形却沒有一点迟疑,剑光一闪击散了袭來的杂物,借着尘土四散飞扬的机会,身形化作一道白光冲出亭外,一把抓住顾临凡的腰带,大喝一声“走”,御剑而起。
浩然观的御剑之术施展开來速度极快,只要拉开了距离,轻易便难以追上。比如上一次到慧芜宫的时候,顾临凡的修为远远不及春玉明,却能够从她手下逃脱,便是靠了这御剑飞行之术。
白少飞身形刚刚踏上长剑,只觉着眼前人影一晃,冷观山那带着灿烂笑容的面孔陡然出现在面前。只见他右手微微一抬,向着白少飞的面门拍了下去。
这一拍之势看上去舒缓闲适,毫无章法而且速度十分缓慢,如同一个从未练过武艺的读书人胡乱出手一般。可白少飞心中却是一沉:面前这洁白柔软的手掌看上去毫无威胁,可自己心中却升起一股避无可避的荒谬感觉。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只是一闪,白少飞双目骤然圆睁,喝了一声“咄,”头顶上方现出來一柄不及三寸长光华耀目的小剑,向着冷观山的手掌激射而出。
这一口真元道剑,是浩然观秘传,以数百年妖丹为胎,每日以元神锤炼,精气滋养,耗费数十年才得以练成,非金非铁,威力却远在五金铸造的利剑之上,尤其能够破邪去厄。
真元道剑射出,冷观山也不由得谨慎对待,随意拍出的手掌微微后退,紧接着衣袖挥出,虽然是轻软的布帛,却带着一股烈风,力道不亚于千斤巨锤。
刺啦一声,真元道剑一闪而过,将冷观山的一截衣袖斩了下來,飘飘荡荡落在地上。可是这衣袖一拂之力却也逼得白少飞身形一顿,不得不从长剑上跃下。
冷观山举起手臂,看了看地下的半截衣袖,点头微笑道:“这一剑倒是有些意思。”
白少飞却是脸色变得很难看,松手将顾临凡放下,道:“自己小心些,我恐怕顾不得你了。”
顾临凡道:“小白叔不必为我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伸手拔剑出鞘,与白少飞背对背站在一处。
话音未落,只听厉劫余放声大笑道:“小子,口气倒是不小。”他刚才被白少飞那一剑所阻,虽然不曾受伤,可身上衣服都被划破,又沾了一身尘土,着实狼狈,此时才跃了过來。
他脸上带着阴狠之色,一步一步走过來,所过之处只听咔嚓咔嚓声音响起,碎石瓦砾都被踩成了碎屑。伴随着每一步迈出,有无数的毒虫顺着裤腿爬出來,乌青色的鞋子,甲壳上闪着光泽的蜈蚣,毛茸茸的蜘蛛,色彩斑斓的毒蛇,密密麻麻的散了一地,四下里游走,空气中弥漫着一个腥臭气息,也不知他平日里是怎么能忍受得住将这么多毒虫养在身上的。
冷观山道:“顾小友是我的贵客,毒蜈蚣,小心些,不可伤人。”
厉劫余本來杀气冲天,却被冷观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硬是压得将心中杀意收敛了起來,冷着脸道:“小子,赶快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顾临凡笑道:“那还要看你有沒有这个本事。”手中长剑一抖,剑光闪动,纷纷扬扬的雪花从空中落下來。
这些雪花都是剑意化成,虽然并非实体,却带着一股刺骨寒意,飘落在地上,那些毒虫受了寒意侵袭,身体移动都缓慢僵硬了许多。而雪花中蕴含的剑意更是将许多毒虫身体割裂。
厉劫余微微有些惊讶,上一次与这小子交手的时候他可还沒有练到如此地步。只不过凭着厉劫余的道行,这区区的还不纯熟的剑意化形功力还真不放在眼中,只是抬头看了看散落下來的雪花,哼了一声,不屑道:“小孩子的把戏。”猛然张开嘴,喷出了一股黑气。
顾临凡知道厉劫余浑身是毒,急忙身形向后一闪,鼻息中闻到了一丝腥臊恶臭气味,一阵气闷欲呕。剑意所化的晶莹的雪花被这黑气侵染,顿时被染成了黑色的水滴滴落下來。
顾临凡自然知道凭自己尚显稚嫩的剑意化形功夫奈何不了这千年大妖,当下轻喝一声,举剑直刺,剑身发出丝丝锐气,直取厉劫余心脏。
厉劫余不避不让,伸手便去抓剑刃。他一对手臂坚硬如铁,根本不怕被剑刃割伤。
眼看五根乌黑发亮的手指要抓在剑刃上,顾临凡手腕一震,长剑如同活物一般弹起,避过厉劫余的手爪,闪电般刺向他的咽喉。
这一下变招又急又快,厉劫余一时大意,手爪抓空,只得向旁边闪避半步。岂料想顾临凡得理不饶人,心中存念,剑势化作山峦起伏之势,重重叠叠,刹那间刺出了几十剑,都是刺向厉劫余身上要害。
厉劫余一时大意,竟然被顾临凡的剑势压住,虽然不曾中剑受伤,面子上却有些挂不住,眼看一剑刺向心脏,不闪不避,向前挺了一步,只听嗤的一声,剑尖刺入胸膛。
顾临凡顿时心中一喜,臂上用力,要将厉劫余身躯刺穿,只是用力之下,只觉得剑尖所抵之处坚硬似铁,抬头看着厉劫余满脸狰狞笑意,心中一惊,急忙向回撤剑。
厉劫余却借着这个机会闪电般伸手将剑刃握住。双方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长剑被折断了半尺多长的一截。
顾临凡闪身撤剑,低头一看,只见长剑断口出呈现出青绿色,还在向着剑柄处蔓延,心中知道是被厉劫余的毒功所腐蚀,急忙将剑抛在地上。
回头再看,只见厉劫余胸口敞开,一层黑黝黝的皮肉绽开,却沒有一丝鲜血流下來,伤口里有几条闪动着金属光泽的毒虫游走,说不出的诡异。
手中无剑,顾临凡心中一慌。而正在此时,只听背后闷哼一声,回头一看,只见白少飞身形倒退几步,身形一晃,手中剑嚓的一声插在地上稳住身形,脸色发白,哇的喷出一口血來。
而对面的冷观山却还是脸色含笑,缓步走了上來,道:“白少侠,冷某今日可沒有伤人的念头,所以才处处留手。若是你再要顽抗,可别怪冷某手下无情了。”
“小白叔,”顾临凡急忙扶住了白少飞叫道。
白少飞闷哼了一声,擦了擦嘴角鲜血,反手把剑从地上拔起,道:“何须多言,再战便是,”心中却有些发凉:无论是剑法还是道术,自己拼尽了全力,也不能伤到面前这大妖分毫,便是刚才使出了真元道剑的杀招,也是无法奏功。
自己习剑数十年,一向自诩为天资出众,不肯下苦功修行,只怕以后师父师兄们提到自己,会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吧。
白少飞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嘴角现出几分淡淡苦意,抬头看了看天空。天高云淡,微风徐來,金色的阳光从空中洒落下來,四周风景净是如此宁谧柔美,他微微闭上双眼,片刻之后猛然睁开,眼中闪过一道坚定的光芒,整理衣冠,向着冷观山躬身一礼,沉声道:“浩然观弟子白少飞,请阴蛇阁下赐教,”
说话间,身上衣袍随风扬起,头顶的真元道剑重新汇聚,光芒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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