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道:“这种黑色粉末同时出现在差斥委它和琼塔三人的死亡现场,你能不能告诉我它是做什么用的?”
娜鲁望着狄仁杰,良久才迟疑道:“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
狄仁杰点点头,鼓励道:“只要是真话。”
娜鲁笑了笑:“我不知道。也从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忠节轻慢的讥刺道:“对,你什么都不知道,刚刚在马厩中杀死琼塔亲王的也不是你吧?”
娜鲁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忠节。
忠节冷冷地道:“看着我做什么?”
娜鲁的目光里,厌恶愠怒之中,又闪烁着疑惑之色。
狄仁杰和忠节奇怪的对视一眼:“王妃殿下,怎么了?”
娜鲁深吸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没…没什么…”
狄仁杰包起手帕,放入袖中:“你是怎样杀害琼塔亲王的,这王妃殿下总可以说说吧。”
娜鲁笑了笑,又闭上了眼睛。
狄仁杰与忠节对视道:“既然王妃殿下什么都不想说,那就让我说两句吧。我知道,策划和执行这样一个周密而精巧的计划绝不止你一个人。我还知道,此事定与那位突厥特使亚喀有关……”
此言一出,娜鲁猛吃一惊,抬起头来,随即她感到自己的表现不妥,赶忙掩饰道:“哦,有意思,我不明白。”
狄仁杰笑了笑:“不管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可以告诉你,出现在月氏王宫的那位突厥特使亚喀并不是亚喀,他的真名叫沙尔汗!”
娜鲁倒吸一口凉气,脱口道:“什么,你说什么?”
此言一出,她立觉不妙,下意识的捂住了嘴。
“是的。”狄仁杰与李元芳对视一眼,道:“沙尔汗与亚喀是孪生兄弟,真正的亚喀已经在几个月前死在了洛阳,而且就死在我的面前!”
说话中,狄仁杰的目光紧紧盯着娜鲁的表情。
只见娜鲁紧咬双唇,两手轻轻的颤抖着。
狄仁杰的脸上现出一丝冷笑,继续道:“而潜伏在月氏王宫中的,乃是我大周的叛臣——原内侍省将作大监沙尔汗,这也正是我到月氏的目的!”
娜鲁的嘴唇颤抖起来,身体不停的晃动,她强自震慑住心神:“可…这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狄仁杰道:“如果真的与殿下无关,就当听个故事吧。但如果殿下想起了什么,想找个人说说……我随时恭候。”
娜鲁深吸一口气。
狄仁杰对忠节道:“忠节兄,我们走吧。”
忠节点了点头,狄仁杰一行快步走出门去。
娜鲁浑身剧颤,轻声道:“沙尔汗,谁是沙尔汗……亚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是深夜,驿馆四周静悄悄的,寒风吹动落叶凌空漫舞。
两块手帕摊在桌上,一块手帕中放着白色粉末,一块放着黑色粉末。
狄仁杰坐在桌旁,望着眼前的两种粉末,静静的思考着,良久,他长长出了口气,站起身来,缓缓踱着步。
忽然,他收住脚步,走到门前,伸手拉开了房门。
李元芳曾泰如燕三人笑容可掬的站在门前。
狄仁杰一愣:“你们……”
李元芳笑道:“大人不正准备叫我们吗?”
狄仁杰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李元芳道:“刚刚给您送茶时,看您对着两堆粉末沉思,我猜您一定想试一试在马厩发现的这些白色粉末。于是,卑职便自作主张叫来了曾兄和如燕候在门前,以供驱使。”
狄仁杰哈哈大笑,李元芳三人也笑了起来。
狄仁杰拍着李元芳的肩膀:“知我者,你也!是呀,在差斥和委它的死亡现场我们只发现了那些黑色的粉末。回来后,我们曾经试着燃烧这些粉末,却没有任何反应。”
李元芳道:“当时您说,这些粉末似乎是燃烧过的。”
“不错。”狄仁杰点点头:“今天在马厩不但发现了与前两个死亡现场相同的黑色粉末,还发现了这些白色的。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些白色的粉末应该是尚未燃烧或者未完全燃烧的。因此,也许今天我们会有所收获。”
李元芳与曾泰如燕互视一眼,点了点头。
如燕道:“叔父,您说吧,怎么试?”
狄仁杰道:“还是与上次相同,将这些白色粉末倒入风灯之中燃烧,看看会起什么反应。”
李元芳道:“大人,这一次我来吧,您在外面看着,也许还能发现些什么。”
狄仁杰略一沉吟,点了点头:“也好。”
说着,他对如燕道:“如燕,你去准备一脸盘凉水。”
如燕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李元芳坐在桌旁,对狄仁杰道:“大人,这就开始吧。”
狄仁杰点点头,拿起手帕,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入风灯之中,而后对曾泰道:“我们出去,在门外观察。”
二人快步走出门去,关闭了房门。
李元芳坐在桌边,静静的等候着。
狄仁杰和曾泰透过门缝向里面看着。
脚步声响,如燕端着一盆凉水走回来:“怎么样,有动静吗?”
狄仁杰摇了摇头。
如燕放下水盆,凑在门缝边向里面望去。
李元芳坐在桌旁,双眼注视着风灯。
灯罩中火苗闪烁,忽然,风灯中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李元芳双眉一扬,定睛看去。
只见灯罩中缓缓升起一丝白色的烟雾。
狄仁杰三人扒着门缝向里面望着。
李元芳仍然纹丝不动。
曾泰失望的道:“恩师,还是没有反应。”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等等,再等等……”
话音未落,一旁的如燕惊呼出声:“叔父,你看……”
狄仁杰赶忙凑到门缝前,只见李元芳跳起身来……
狄仁杰凝神屏气,紧紧盯着屋内。
李元芳双眼迷离,瞳孔放大,眼前出现了沙尔汗的面庞。
沙尔汗笑着,不停的笑着……
李元芳一声怪叫:“沙尔汗,你这恶贼,真的是你,是你!吃某一刀!”
说着,他闪电般拔出钢刀,向空气中狂劈乱砍,口中嗬嗬怪叫,又蹦又跳,状若疯癫。
狄仁杰曾泰和如燕目瞪口呆的望着屋内发疯的李元芳。
猛地,狄仁杰喊道:“快,快救人!”
曾泰如燕方才惊醒,三人冲进门中。
狄仁杰抓起桌上的风灯狠狠掷出窗外。
如燕扑向李元芳,从后面抱住了他,李元芳一声大吼,身体猛甩,如燕惊叫着,身子如纸鸢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曾泰快步上前扶起如燕,高声猛喊:“元芳,是我们……”
李元芳双眼通红,怪叫着扑上前来,抡刀劈向曾泰,曾泰惊叫着拉起如燕向窗前奔去。
狄仁杰奔到门前,端起脸盆,转身冲到李元芳身后,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上去……
‘哗’的一声,冰凉的水淋在李元芳头上,他猛地停止了动作,身体连连摇晃,如燕和曾泰赶忙奔过去,伸手相扶。
与此同时,李元芳的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曾泰和如燕二人惊叫扑上去,狄仁杰奔到窗边,将窗户一一打开,而后跑到李元芳身前。
只见李元芳脸色铁青,双眼圆睁,瞳孔散乱,身体不停的抽搐。
如燕抽咽着喊道:“元芳,元芳,你醒醒……”
狄仁杰抱起李元芳,伸手搭了搭脉搏,又看了看他的眼睛,道:“好了好了,他的瞳孔开始收缩了。如燕,再端一盆凉水,曾泰,取手巾来。”
二人答应着各自起身。
狄仁杰将李元芳的身体横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掐了掐他的人中,李元芳哼了一声,身体动了动。
脚步声响,武元敏带着春红冲进门来,一见眼前情形,登时惊叫起来:“元芳!”
说着,扑上前来搂住李元芳拼命的摇晃着:“你醒醒,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李元芳的身体动了动。
武元敏哭道:“元芳,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气你了……求求你,快睁开眼吧,求求你!”
狄仁杰刚想说话,如燕端着水冲了进来,一见此情,脸色立变。
她哼了一声:“号什么丧啊,他还没死呢!”
说着,一把推开武元敏,气哼哼的道:“就是死也不会为了你,真是自作多情!”
武元敏气恼的道:“你说谁自作多情?”
如燕也不退让,怒道:“谁自作多情我就说谁。”
一旁的曾泰忙劝解道:“好了好了,赶快救人吧,耽误了元芳的性命,你们俩就不是自作多情,而是自作自受了!”
如燕哼了一声,从曾泰手中接过手巾。
狄仁杰道:“如燕,用凉水蘸湿手巾,敷在元芳额头上,他马上就会醒来。”
如燕点点头,照狄仁杰所说将手巾敷在李元芳额头上,果然,不一会儿,李元芳悠悠醒来。
如燕兴奋的道:“叔父,他醒了!”
狄仁杰微笑着点了点头。
武元敏蹲下身,眼泪汪汪的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刚刚吓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说着,轻轻啜泣起来。
如燕望着她,又好气又好笑道:“他死他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不活了?”
武元敏站起身道:“我就愿意不活了,你管得着吗?想死还能拦得住啊!”
说着,赌气的蹲下身,在李元芳嘴上亲了一下。
所有人都傻了。
如燕气得胸口起伏,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元敏气哼哼的道:“李元芳又不是一个人的,凭什么老霸着他!我爱他心疼他有什么错?”
如燕登时语塞。
武元敏嘟囔道:“大不了让你做大老婆,我做小老婆也就是了,干嘛一看见我对他好就横眉立目的!”
所有人一听此话,不禁失笑。
如燕也不便回言,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狄仁杰道:“好了,好了,还是赶快看看元芳吧。”
众人赶忙围了过去。
只见李元芳缓缓睁开双眼,长出了一口气。
狄仁杰道:“元芳啊,你怎么样?”
李元芳挣扎着坐起身道:“没没事呀……”
他四下看了看,吃惊的道:“大人,我这…这是怎么了?”
如燕心疼的道:“你发疯了,我和曾叔叔差点儿死在你手里!”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