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之地
天涯海角也不过如此,在这里天地仿佛连在一起,整个世界都被皑皑白雪覆盖,倒映在眼底的只有孤寂,寒冷。当游荡在天地间的寒风卷起一簇簇雪花飞向高空,然后又落了下来,散落在雪地上,那嗖嗖的落雪声,隔着很远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这声音仿佛成了白雪世界的唯一的生气。
冰雪世界的尽头,冷冽的阳光下反射着几道不易察觉的光芒,紧接着,光芒闪动的频率越来越高,而且速度极快的朝着某一个方向移动,转瞬间就出现在了百里以外。
同时,一声充满担忧的苍桑声在雪原上回荡。
“慢点,慢点......哎呦,我的小祖宗快点停下来吧,再往前去可就是雷雪禁地啦。”
突然,队伍最前面的一道人影停了下来,那身影后面的人影趁机快速的追了上来,也在那道人影的身后停了下来。
“雷雪禁地?”
那道身影缓缓转过身,一张清秀俊雅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只不过这面孔虽然生的清秀,不过却多出几分稚嫩,看样子不过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身穿雪白裘皮锦袄,腰间悬挂着一枚通体雪白的玉石字牌,字牌在阳光下晃动,发出耀眼的光芒,让人心神摇曳,绣着蚕丝云朵的白色小靴子踩在雪地上,留下几个小巧的脚印。
在少年身后,齐刷刷的五个人皆是统一制式的服饰,只不过相对于少年的奢华装扮要低上一个档次,但仅仅如此,也昭示出少年不一般的身份。
“老朽没记错的话,再向前的确就是雷雪禁地,这还是前两日秦巫以天机之术推演出的。”护卫中缓缓走上来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老者的眼神慈祥的在少年的脸上一扫而过,随即目光沉重地望着前方风平浪静的雪原。
“既然是秦爷爷说的那这一定就是真的了,不过听闻我父亲曾经出入过雷雪禁地,那这禁地也不算什么好怕的嘛。”
少年的声音刚落,就惹来一众飞来的白眼,老者更是被少年的话逗乐了,刚要出口鼓励一下少年,好让他能够心怀抱负,以图上进,然而,少年接下来的话就把老者吓出一阵冷汗。
“我韩晨倒想看看这雷雪禁地能奈我何!”说罢,韩晨清秀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坚定,大步朝着目光的前方走去。
老者顿时慌了,别人或许不知道这雷雪禁地恐怖,他可是晚上睡觉做梦梦见都会被吓醒,那一场经历对他来说简直是噩梦一般,死里逃生,所以,当他听到韩晨要进入雷雪禁地时,脸上褶皱皮肤下的肌肉禁不住颤抖了一下,下一秒身影瞬间掠过,挡在了韩晨的面前。
“你知道雷雪禁区的厉害吗?你有你父亲当年的实力吗?你这样贸然闯进去能保证能活着出来?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母亲岂不是要伤心死吗?”老者越说越气,甚至到最后都快吼了起来,橘皮般的苍老面孔浮现出一阵潮红。
韩晨怔住了,确切说是被老者身上的气势给震慑住了,在韩晨的印象里眼前的老者就像一泓平静无波的湖水,话语中都是充满了对他的宠溺和慈爱,从小到大,老者还从没对他说过一句狠话,完全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韩晨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虽然一直被人娇宠着长大,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面对突然愠怒的老者,韩晨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惊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可能夺眶而出。
老者见状,一颗心都要碎了,他知道韩晨只是孩子气而已,于是脸上的怒气瞬间消失无影,向前走了两步,半蹲下身子,柔声道:“我们家晨儿最乖了,古爷爷也是为你好,这雷雪禁地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它每次出现的地方都是不同的,当年我和你父亲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但也是身受重伤,九死一生,而且我们仅仅只是闯进了外围而已。”
韩晨没有经历过老者说的情景,他只是凭借本能的好奇和傲气才想要进去看一看,虽然知道老者这是为他好,可是还是心里总是有些闷闷不乐,也有点小委屈。
老者看透沧桑的眼眸随意一扫,就看出韩晨的小孩子脾气犯了,旋即,老者五指一握,一朵冰花出现在手心,冰花递到韩晨的面前,道:“你要听话,古爷爷回去就将这秘术传授给你。”
“真的?”韩晨惊异道。
“真的。”老者轻笑道:“就算你爹拦着,你古爷爷也不会同意的。”
韩晨寒风下红彤彤的小脸荡漾起笑容,伸出两只手指轻轻拈起老者手中的冰花,凑到鼻尖嗅了嗅,虽然没有任何气味传出,但他的脸上仍然露出一副痴迷的神情。
花?什么味道?它一种清新,芬芳的气息。它是火热,是一种温暖。它就是上苍赐予世间最珍贵的礼物,只是这花太脆弱了,脆弱到对这这冰寒之地来说只是一种奢望。
冰天冻地,白雪皑皑,任何有生命的生物都少,更不要说生长在四季如春季节里的花朵了,曾经他们族内就有一株萱花,每年温暖的季节都会散发出清新扑鼻的香气,只是那株萱花也在韩晨很小的时候死掉了。
虽然韩晨很想得到一株真实的萱花,可知道,那仅仅只是个梦,萱花生长在遥远的南方,不知跨越几万里,经历过少磨难才能到达的地方,印象中也只有那个仅存在记忆里的祖父到达过。
老者望着韩晨希冀陶醉的神色,眼里抹过一丝痛惜,眼眶微微一红,不忍的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隆...隆...隆...
天地突然间昏暗起来,大地开始震颤,仿佛千万匹野兽齐踏而来,厚厚的积雪瞬间飞扬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个漩涡打转,宛若巨龙吸水。
“不好!”老者眉心一突,大声吼道:“快走!”提起韩晨急速退去。
守卫在周边的几人没有丝毫犹豫,同时提速跟上飞速倒退,在雪地上化作几道流光向着远处疾驰而去,片刻就到达了千里之外的地方。
他们停下脚步回首望去,登时皆愣在了原地,远处一马平川的雪原消失了,千沟万壑间出现了宛若巨龙的雪脊,雪脊高耸入云雾霭弥漫,巨大的雪块从雪脊上隆隆滚下,扬起漫天雪花,落到地上形成一尺多厚的雪层。
韩晨在老者腋下发抖,清秀的小脸上布满惊恐,这样的场面对年幼的他来说,就是一场梦,虽然韩晨在冰雪之原长大,但这种场面绝对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老人的机敏,恐怕他现在就被埋在那雪山下了,这让他怎能感到一丝怯意。
殊不知,老者的心里比韩晨更加震撼,雪原顷刻间变成千条巍峨的雪山,强忍住内心的震撼,老者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紧接着带着韩晨疾驰而去。
茫茫雪原之上,一座巍峨的巨城矗立在阳光下,巨城冰晶如雪,与这天地宛若一体,冰城正门的玉石上雕刻着气势威严的两个字—冰阙,城中方圆千里内楼宇密布,雕栏玉砌,皆是冰晶玉色,城中的最中央有着十数座更加恢弘的玉色楼宇,檐牙高啄,庄重典贵。
一座最宏伟的楼宇内,宽阔明亮的大厅布满了紧张的气氛,高座上的锦裘男子俯视着下方的七位老者,男子约莫四十岁左右,一双虎目透露出无尽威严,虽然只是随意地坐在那里,却让人无法轻视。
“雷暴禁地的异象你们也都了解,这是咱们冰灵族千年不曾出现的情况,也不知会给冰灵族带来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你们作为冰灵族的八大长老,有没有一个对策?”韩震天语重心长地说道,语气中透出沉重的担忧。
下首的八位老者集体沉声,一时间大厅之中再度陷入压抑的气氛中,就在这时,一名老者缓缓站起,道:“老朽到是有一个想法。”
“哦?”韩震天一喜,道:“莫长老请说。”
莫长老沉吟道:“这雷暴禁地之变确实很是突然,而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也仅仅只是古长老的一些描述,至于雷暴禁地会给我们冰灵族带来怎样的后果谁也无法预测,不过有一个人可能知晓一些。我们为今之计只能先去听取他的意见,然后再行应对之策。”
众人纷纷点头,赞同地看向莫长老,他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也只有这一种可行之计了。
“好,就这么定了。”韩震天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随后轻声道:“古长老你留一下。”
所有人都离去之后,古长老走到韩震天身前,道:“族长有什么知会老朽的吗?”
韩震天犹豫了一下,拱手了拱手:“韩某多谢古长老救下爱子。”
“族长哪里话,韩晨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对他疼爱的很,你说这话岂不是折煞老朽了。”古长老有些不悦地说道。
韩震天尴尬地笑了笑,旋即沉下了脸色:“我听小晨说你要教他术法?”
古长老的脸色也是露出一丝凝重,道:“恩,我是这么答应过他。”
“原因?”韩震天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古长老眼底闪过一丝不忍,道:“我不希望小晨痛苦。”
“痛苦?”韩震天一时间语噎,眼圈微微发红,苦涩地道:“他的痛苦可以救下整个冰灵族,难道你忘了老族长临走之前的话了吗?”
说到这里,两人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片刻,古长老坚定地道:“老族长的话我时刻谨记在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不会术法的冰灵族人是怎样的痛苦,早晚他体内的冰灵血脉就会复苏,你难道能压制他一辈子吗?”
“不能,但我会让他一生无忧的活下去的。”韩震天哽咽的说道。
古长老静默了,思虑再三道:“族长有族长的想法,我有我的决定,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说完,古长老只留给韩震天一个坚定的背影。
韩震天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什么,盯着古长老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同时心底也不知名的松了一口气,不知是为了自己的坚持,还是古长老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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