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神让他来,原不只是传话而已。
此番奔赴魔界实属凶险,神界之人到了魔界不可显露神迹,故需施法隐去,能用到的只有法术。
但我从小便懒得很,术师所授术法并没有几样是真正听到脑子里学到肚子里的。
于是昨日临走时我向父神讨了个帮手,他老人家冥思苦想了半柱香时间,挥挥手让我回家等着。
“为何是你来?”
“父上说了,殷离有要紧事要办,此事合适之人,维余两人。”
“另一个呢?”
“清明居,桑和神君。”
我呵呵一笑,忽然觉得父神他老人家真是无比英明神武,顺带着他儿子也越发顺眼起来。的确比起桑和,立尘所有缺点都可以忽略。
他脸上略微闪过一丝惊诧,大约没有料到我怎么忽然笑得如此谄媚,但终归他对我没有什么探究的兴趣,便由八卦领着去了南厢房歇息。
次日便动身出发前往魔界,费尽三寸不烂之舌好说歹说把八卦留下来看家,道我回来要是看到归墟坊中灰尘遍地蛛网满布必定十分添堵,他才不情不愿地目送我同立尘君离开。
神魔之门一旦打开动静会很大,于是我同立尘商榷着将原身化了无形直接穿过。
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此前想象的满目疮痍遍地狼烟。目光所到之处,可见人歌小岁酒,花舞市井春,其繁华迤逦比之神界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同立尘对视一眼,着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比我知道得多些,自是没有我那般不解。
这片区域是常月魔君的地盘,她本人素来厌恶征战,喜食人间烟火。位列三大魔君之一,也是唯一一位不靠征战,而是靠威望名声崛起的。
以德服人,竟有几分神界的做派。
“怎么你对这些事那么清楚?”
立尘同我漫步在人群熙攘的街头,微微侧身耳语。
“即来此,没有万全把握能成此事,至少要做得万全准备。”
他斜睨我一眼,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我就知道你什么准备都不会做。
果然是一丝不苟的书呆子,想来父神是晓得我这个不靠谱的性子,才遣了一个十分靠谱的互补。
“别那样看着我,说不定有些事我知道,你却未必晓得。”
“哦?”
他饶有兴致地洗耳恭听。
我虽不爱读圣贤佛理,却偏爱画本和史册,八卦这贴心孩子搜罗了一大堆供我茶余饭后闲读。
我晓得这位常月魔君生得沉鱼落雁,传言其“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却因身份尊贵多年来尚未寻得良人,三大魔君之一的钰岚魔君不知是仰慕佳人还是为了将其领地收入麾下使出浑身解数,却竟得不到半分青眼相待。
“这同你我此行有什么关系?”
立尘君眉头轻皱,浑身散发出一股清冷严谨的气息,不难看出他对这种八卦并不感兴趣。
“这关系可就大了。”
当年墨舞未亡,魔界也还是安安稳稳的太平天下,常月魔君闲得发慌偶然到神界一游,不曾想误打误撞闯入殷离新设的玄襄阵内。
殷离彼时已是神界翘楚,加之那段时日恰好闲的发慌,于是设计的阵法也就有意无意地用了些心,便是父神撞进去也要废一方功夫才出得来,被常月好巧不巧赶上了,说她点儿背吧确实有点,但可能她自个儿却不觉得。
画本上写着,常月回到魔界之后,曾命许多小魔女到神界苦苦寻访,最终却只落得无果而返。导致她一度思念成疾,幸得身旁一个机灵的小厮劝慰,将那人做了一座雕像摆放在常月床头,日日相见,方解得一二分愁绪。
“你说,要是找到常月魔君这位心上人来当说客,请她帮忙找出唐初魂魄这件事情会不会顺理成章些?”
立尘大约想不到我会出这种歪招,他们这些正人君子向来讲求以礼以德服人,但像他这样单刀直入找常月谈判,手里没个筹码人家未必会见你,或者等你说明来意把你轰出来也未可知,毕竟人家可是三大魔君之一,不可能对一个外人言听计从。
“可是这位心上人是谁尚未可知,茫茫神界要捞一个神仙也并非易事。”
“我都算计好了,明日是常月寿辰,届时宴请众位藩王赴宴,我们敲昏一两个混进去不难,再说能让这位神君一见倾心之人定非常人,神界又是我们自个儿的地盘,找出这个人也不难。”
立尘沉默稍许,我权当他默认。
大街上热闹的很,我一个猛子扎进人堆寻乐去了。
是夜拉着立尘喝了些酒,我是千杯不醉,他是半滴不沾。半天下来就一个人喝着实没趣,再者魔界的酒性子烈却比不得神界醇香,几时盏之后便打道回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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