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一阵香味灌醒的。
醒来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出香味的源头在哪里,踏出房门,只见立尘从厨房端出一个黑瓷砂锅,庭院里的石台上摆着两副碗筷。
砂锅阵阵飘香,引得我差点流口水。
粥刚刚端下炉灶自然烫手,我坐在石凳上望眼欲穿。
我原以为这是变出来的,不想真的是立尘君做出来的。真想不到他也会做菜而且手艺还不一般同八卦有得比。
“手艺还不错,你父上该有口福了。”
他盛粥的样子也像捧着一束花,轮廓棱角分明,唇角带着浅浅笑意。
“你是第一个吃我做的吃食。”
我听罢有些愣了。
“你的意思这些菜是你第一次做,无师自通?”
他放下热气腾腾的粥,热气氤氲中脸有些看不真切。
“我学了很久……”
“以为她再也吃不到我做的菜。”
说这话他从头到尾都看着我,那真真是本神活这么大见过最深情的眼神。话罢还勾了勾唇角,笑意清浅,如同春日潺潺流过的清泉。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司命这厮难不成说了次靠谱的实话?他之前那段情史看来十有**是真的,没想到这立尘君还是个痴情种。
大约是他的心上人在某次你侬我侬时不经意提了句想吃他做的东西,他苦学若干年后出师,此时心上人却悄然逝世并且更悲哀的是以他尊神的身份还找不回来所爱之人。
当真是孤鸾舞镜杜鹃啼血的一段生离死别的倾城之恋。
这么想着便不由自主觉得他有些可怜,想说几句宽慰的话又怕唐突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些不厚道。
“那个……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教我做菜,等学会了我做给你吃如何?”
嗯,此时转移话题才是正解,本神真是越来越冰雪聪明智慧无双。
话是这么说只是我向来最讨厌厨房这种乒乒乓乓的地方,对研究厨艺也是又烦又无能。但想来他为着心上人千辛万苦才学到的厨艺势必不会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教我。
“你想学?”
语气果然十分迟疑。
“嗯,是啊。”
我心想快快一口回绝不用怕尴尬不用不好意思,不料他听罢我的答复后十分爽快的答应下来,倒让我有些下不来台。
学就学吧,等他看到我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估摸着就会把我赶出厨房了。
但又料错了,本君甚至感觉自己惊天地泣鬼神的推理生涯恐怕就要在立尘这里玩完了。
在我烧了两个砂锅砸破三个铁锅甚至毁了一口炉灶最后差点把立尘幻出来的豪华套房院子烧毁以后,只见他仍旧云淡风轻地长袖一挥。
“重来。”
果然书呆子不能以常人的眼光去看待,如此近乎变态的坚持不懈仍旧一副诲人不倦的模样倒是可以去开个学堂造福学子。
可惜本神不是个爱受教的,打量一下灰头土脸的自己,手一抹嘴角便朝一旁的立尘君摊牌。
“不学了!”
他在一堆乱糟糟的烧焦物中抬头,视线集中在我身上某一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便朝我走来。
我这才注意到手上不知什么时候裂了个大口子,血潺潺顺着指尖滴到地上。
我天生对于痛觉有种钝感,除了风湿病这桩几乎镌刻在体内的病痛几乎感觉不到其他伤痛。
记得有小时候练习剑术有一门底子功夫是扎马步,那日我足足扎了八个时辰,弄得剑术老师哈欠连天实在受不了挥手示意我结束,这才发现自己站都站不直两腿丝毫没有知觉。
话说那次十分丢脸地连路都走不了被八卦背回归墟坊又捏又捶又是泡热水折腾了老半天才恢复过来,今后就再也没有扎过马步也因为怕被嘲笑没有再去上剑术课。
立尘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块纱布,院中的石台边他颇为认真地替我包扎伤口,收敛的眉眼如墨如画煞是好看。
“你从前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他原本聚精会神的动作有了片刻停顿,却沉默半晌并未抬头看我,就在我后悔自己又勾起他的伤心事时却轻声开口。
“同你一样。”
我心想果然他压箱底的心事是不愿告诉我的,诚然立尘君三观如此正的人同我呆上几天竟然都会开这么轻浮的玩笑,我回去果然要再请夫子帮我修一修德思课。
“姐姐……”
我抬手抚额,心想近日发生的混账事着实是太多了,如今精神竟恍惚到连幻听如此扯淡的事都发生……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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