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有些慌了神,忙把靠在身上沉甸甸的立尘搬开,用法术重新幻出来火光,但由于平生所学实在不济那簇小的可怜的明火摇摇晃晃几欲熄灭。
借着火光我看到一块本应朝我来的大石头此刻正压在立尘君身上,将他的后背砸得血肉模糊,原本净无暇秽的白衣被鲜血晕染得艳如残阳。
我急忙动手将大石搬开,心想立尘遇到我真是倒霉催了一辈子,认识不过几天便被我坑进来这鸟不拉屎的玄虚之境,用不得神力还给我渡了不少精气,现在又为了显示他大无畏的男子气概一介高高在上的尊神生生被一块石头砸晕。
我若是他,大约此生都不想再听到祈凰二字。
此时我看到立尘君朱唇轻启……哦不,是动了动嘴巴,忙把耳朵挪过去细听一二。
“阿清……别怕……”
看来不仅受伤,还神志不清了。阿清是谁?莫非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位女子?
寻了处干爽的草垛,把立尘平放在上面,面前一地的血几乎不忍直视,我想着该怎么办呢?平日里跌打损伤也不是没有过,都是由八卦替我包扎的,今日莫说叫他来,连他此刻被玄虚之境排挤到哪里去都还不清楚。
此刻又是一阵阴冷的疾风拂过,将我用十分不济的法术幻出的明火吹熄过去。
洞口浮现一丝曙光,我心下欢喜,看来幻境之中也是有白天的。
然而下一刻我便笑不出来了。
只见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出现在洞口,妆容艳丽,笑容诡谲。
是梦里那位怀了身孕的红衣女子。
“你来了。”
她直接略过我看向立尘,眼神全然不同梦里所见般厌恶警戒,变得柔情似水风情万种。
她俯身抚上立尘的脸,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心想立尘君的桃花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缓缓起身,再侧目看我时眼神已不是厌恶所能形容,而是怨恨到毒辣。
我心想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以为换副好些的皮囊便能如何?”
我愣了半晌才恍然大悟道她认错了人,大约是把我认成梦里那位腿脚不便的女子,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完全不晓得,自然不好再说什么让她误会。
“你认错……”
话音未落,只见她冷笑一声伸手便朝我的脖子掐过来。
我头一歪闪避过去,这才看清楚她的手与常人有些不同,指甲殷红而且十分颀长。
“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把你烧成灰我都认得!”
说话间我看到她非人的指甲又长了一寸,双目血红地朝我飞扑过来,心想不发威还真搭不上话了,长袖一挥将她扇得退后几步。
“哼……”
她冷冷地咧嘴一笑,继而伸出双手,我看到她怨毒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手上的指甲疯了一搬飞快地生长,瞬间朝我刺来。
我虽没了神力又没有三头六臂,但对付这种无名小妖还是绰绰有余的,念了个诀浑身燃起业火,将近身尖利疯长的指甲灼烧得滋滋作响。
指甲易燃,不多时业火作势回头攀上她的手,红衣女子被烫灼得尖叫着跌落在地,只得咬牙断了染上火的指甲。
“会法术?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管我是什么,总不会是你要找的人就对了。”
我从没碰过如此难缠又不讲理的人,心想那位轮椅中的美丽女子定也没少受她的气。
她低头思索半晌,再抬眉已是又换了一副面孔,看起来十分诚恳追悔莫及。
“如此是我认错了,实在对不住。眼下苏郎的伤势要紧。”
我听到苏郎这个称呼真是鸡皮疙瘩从脚趾头一路冒到头发尖,然而方圆十里就一个受伤的男人躺在眼下,不是立尘君还能是谁。
只见她俯下身查看立尘的伤势,神情颇为紧张,我一想他的伤势还是我害的,便十分牵强地也凑过去看。
“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我准备把近日做的那些个梦弄明白,梦里的人似乎都是真实存在过的,忽然想到我即能感受到轮椅中美人的所思所想,或许是她托梦给我。
但那女子是有多么神通广大才能把梦托给一个尊神,她又希望我帮她做些什么呢?
“我已经在玄虚等了苏郎两千年。”
她一边化了尖利指甲划破立尘君的衣裳,一边用她身上的手绢轻轻擦拭他的伤口。
“你怎么晓得他会来?”
她擦拭的动作一滞,握着手绢的手蓦地收紧,眼神闪过一丝凛冽。
“我就是晓得。”
语气冰凉不带一丝温度。
等等,她这么喜欢立尘君,梦里害得她身怀六甲还同轮椅美人争风吃醋的莫非就是……
我惊得捂住嘴,原本梦一醒就变得模模糊糊少年将军的身影开始渐渐清晰过来,同眼前昏迷不醒的立尘君重合在一起。
“你叫什么?”
“清漪。”
果然就是立尘君口中的阿清,我想过许多遍立尘心上人的模样,或是小鸟依人,或是气度不凡,不想竟是如此阴冷诡谲的蛇蝎美人型。
想来桃花见得多了,喜欢特别些的口味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立尘君喜欢的竟然是一只妖,这事要是让父神知道非得打断他的腿不可。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