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顶楼门口的光亮时,身体负荷已经让我感觉要爬着前进了。
等我坚持着推开铁闸门,迈出门廊时,迎接我的是天台上一片洁白,空中静静飘荡着雪花,那样唯美。
“啊”我喘着气,用尽不多的力气赤着脚迈入了雪地之中,披着的护士服掉落在身后,我在雪地里盘旋起来,然后倒下,雪花就一片片的落到我的脸上,很奇怪的是身体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骨骼肌肉里依旧是残存的药效灼烧,只可惜我真的再没有一丝力气。
“呐,你还好吗?”
恍惚之中又是安越的身影,他天使面庞的小脸,对着雪地里的我微微一笑,让绝望的我觉得莫名温暖。
“醒醒,醒醒。”
但等我慢慢睁开眼时,却发现是一个熟悉的带着头盔的大叔在呼叫我。在他身后一架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一直旋转着。
“谢天谢地,赶上了。”大叔暖暖的一笑。
“头儿,快上来吧,他们马上就要赶到顶层了。”
驾驶舱的人对着我们喊到,大叔便抱起我快速地进到舱内,我不多的意识看着飞机慢慢离开天台,雪地上是我留下的深深浅浅的脚印。
终于,安全了吗?
“通知麻衣姐,小雪已经接到了,准备碰头。”
“好的。但是还要派人救荃姐吧?”
我惊讶地听到了麻衣的名字,但却虚弱地给不出任何反应。抱着我的大叔神情沮丧,往飞机外的疗养院看了看,说道
“不用了,她死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黎明之中,已经渐远的疗养院,中上部一片火光,看来是有人故意造成了爆炸好让追兵不好快速跟上直升飞机,那火光在山上显得巨大而安逸,飘扬的烟雾升向天际,照应着雪花飘在空中,异常凄美。
我看着那一切,意识麻痹了起来,心里很是痛楚,但无法再思考。
“但是,她也仍然活在这里。”
大叔目光安详地看着我,我的胸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光环,就像魔法阵一般,都是刚刚我所见的乱码文字,那样的美丽虚幻,它在我胸口收缩变换,最后进入了我的身体,一股温暖席卷全身。
伴随着这股暖流,最终,我睡了过去。
“见到苍满叔叔的话,帮我告诉他,我爱他。”
睡梦中那熟悉的**小包子脸护士对着我恬静地说道,笑容温柔无比。
“嗯”
“长生,长生,别玩了,去叫你爸回来吃晚饭。”
老妈在厨房里对着院子里叫喊,我却充耳不闻地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们大汗淋漓地战斗着。
“呐呐,你明显耍赖!”
“喂喂,你妈!”
“别骗.......哎哟哎哟,痛,痛,痛”
我的耳朵被老妈提起,就看到了她那怒不可遏的表情。
“颜长生!我叫你你是听不见是吧。”
“妈,妈,我听得见,听得见了。”我只得急忙赔笑道,老妈终于松开手来,凶巴巴地盯向了那些矮矮的小萝卜头们。
“还有你们!这么晚还不回家,是要在我家吃饭喽?”
小伙伴们瞬间跟见到了母老虎一般,后退了几步,跑出了院子,最小的那个还摔了一跤,起来后看了一眼我妈慈蔼的笑容,也顾不得擦一下脸上的泥水瞬间哭嚎着“妈妈”,加速跑了出去。
“你爸船在港口了,快去快回。”
“哦”我吐吐舌头,跑出了家门,向港口飞奔。
晚风很是惬意,漫天的云彩在金黄中燃烧,在一片船影中我终于看到了老爸那颀长的身影,逆光之中,小雪在他肩头安稳地睡着了,她那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柔软头发很是美丽,而那贪睡的小小鼻眼也是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爸”我对着还有些距离的老爸喊道,他魁梧的身躯之上那张沧桑的脸对着我憨憨一笑。
“放学了呀?”
我跑了过去,接过他手上的杂物,和老爸一起走着,他身上的熟悉汗津味带着海洋的味道,总是让我幻想过要快点长大,然后登上那膄带着锈迹的铁船,出去和他一起航海漂泊,在海上星辰日出间,仰首远瞻,看不见世界的尽头。
“嗯,老妈叫我过来喊你回家吃饭,今天累吗?”
我看着地上我们一家三口大小不一的影子,迈开脚步想跟上老爸的大步子,他那已经破旧的大帆布鞋,就像两只大船航行在我的小船前面。
“嗯,还好,可能过几天老爸又得远航几天,老样子,就拜托你照顾好妹妹和妈妈了。”
我抬头看到了老爸那鼓动的喉结和那成熟的胡须,他目光坚毅地看着前方行走着,和我进行着这种男人般的对话,在我眼中,他似乎总是那般高大。
“嗯,交给我吧。”
我迈着正步跟随着老爸不敢落后,夕阳中饭菜的香味四处飘荡,小雪在老爸肩头偶尔发出一点奇怪的声响来,淹没在远方嘈杂的犬吠中。
“小雪,还好吗?”
“嗯,今天带出去的药少了一餐,回家就好了。”
“哦”
老爸的话不多,但声线很是低沉雄壮,总是给我一种可靠的感觉。
不到几分钟,我们到了家门前,远远看去,院子里似乎停着几辆豪车,奇怪,刚出门的时候还没有的。老爸似乎也注意到了,在原地顿了一下,我看见他的眉头只是微微一皱,然后继续走了过去。
“爸,是有客人来吗?”
“可能吧。”
几个黑西服戴墨镜的壮汉守在了门口,在我和爸进屋的时候,他们扫视了我们一眼,客厅里也是站立着几个同样的壮汉,老妈似乎很客气地在照顾着他们。
老爸进屋和老妈做了一个眼神交流,然后进了房间,把小雪给了老妈,我亦步亦趋地跟在老爸身后,打量这些奇怪的家伙,人群之中就看到了那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他身穿着白色的西装,双手握着拄在地上的拐杖,大拇指上是碧绿的扳指,这一刻,他闭眼不语坐在窄小的客厅里,却器宇不凡,很是神秘。老爸走进屋,到他跟前说了一句“长老”。他徐徐睁开眼来。
“颜朔呀,别来无恙。”
那声音低沉却有力,似乎单凭气韵发出一般。
“托长老的福,一切安好。”老爸似乎很是恭敬,我晃荡着脑袋看着他们奇怪的对话,老者似乎注意到了我。
“好久不见,都这么大了吗?”我眼神顺接过去,就和老者的眼神对上了,瞬间,一种老虎盯着的感觉让我浑身难受。
老妈及时地又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一把拉出了我。
“去,给妹妹吃药去!”老妈的语气客意说的很重,给我一杯药汁一只汤勺把我推上了楼。我心领神会,匆匆上到二楼,小雪已经醒来,迷糊地叫了一声哥哥。
“小雪,来,吃药了。”
“嗯,不要,好苦。”
“不苦,不苦,小雪,你看哥哥吃给你看,然后你再吃。”
入口之间,难忍的苦涩在舌苔上蔓延开来,我的神情无比夸张,小雪看着我竟然开心无比地笑了起来......
“喂,小雪,这可是你的药。给我吃了。”我假装很是懊恼,小雪一见又变成哭腔叫着“不吃不吃”
......
终于好不容易喂完了小雪吃药,我牵着她想看看楼下到底怎么了。然后看见老爸老妈木讷地站在门口,目送着那些轿车远去。我看看墙上的钟,已经7点40多分钟了,便对着他们喊了一句
“爸,妈,小雪和我都饿了,还不吃饭?”
老妈首先回过神来,慌慌张张
“哎呀哎呀,饭菜都要凉了,长生你和小雪去洗手,吃饭!”我看着恢复正常的老妈傻傻地笑了,老爸也走过来,一把抱起了小雪,逗弄了起来。
“哟哟,我们的小宝贝,吃完药了?那好,我们去洗手吃饭饭哦。”我看着那个男人一脸痴汉脸,也是稍微感到了一点嫌弃。
饭桌上气氛异常的沉重,我看着出神的老爸终于忍不住问道。
“爸,今天来的什么人呀?”
老妈和老爸一瞬间的神情复杂,但很快老妈就给我夹了一个硕大的鱼头过来。
“吃你的,问那么多!呐,吃鱼头聪明的。”
“呀,妈,我都吃不下了,再说鱼头这么大......”
“长生呀,还记得你答应爸爸的话吗?爸爸不在的话,一定要保护好小雪和妈妈。”
我的筷子停下,看向突然很是严肃的老爸——虽然他给我的印象一直都是很严肃,但这次似乎更加显得奇怪。老妈也看着老爸,一时间桌子上很是安静。
“嗯。”我咽了一口嘴里的饭随着老爸严肃的眼神答应道。
然后小雪打喷嚏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我看了一眼鼻涕满身的小雪,很是好笑。
爸妈见状也是相继笑出声来,一家人很是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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