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轻笑两声，仿佛心头的紧张与不安一消而散，她将头埋进慕容鑫的怀里，娇媚的声音里带着郑重承诺：“陛下放心，不管黄泉碧落，臣妾会一直陪在您的身边。”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春花秋谢，岁月流逝，“我们都已经老去。”
听见女子的问题，慕容鑫的目光又黯淡下去，他暼过自己略带花白的长发，目光凝聚在那小半银丝上，终忍不住幽幽轻叹：“朕只是想到原来已经过去十年了。唉……”
女子听见这话，绝美的脸上才露出丝丝笑意，同时不解地问：“那陛下在犯愁什么呢？”
慕容鑫安慰似地拍拍女子的手背，“莫要多想，那事与你无关，是朕的主意。况且－－”他的语气忽转，连同眼神也狠厉起来：“他是那个贱人的儿子，朕怎么会心疼呢。”
“皇上心疼了，责怪臣妾当年提出将十五送去丘岭国？”
轻轻摇曳的烛光里隐约勾画出女子曼妙的身影，女子娇嗔的声音夹杂委屈，甚至带着质问：
御书房又是一个不眠夜，皇帝慕容鑫坐在桌前，单手卷着书籍，目光深沉，他维持了这个动作许久，但纸张却没有翻一页，而且一个字也没能看下去，他烦躁地放下书，低声念叨： “原来只有一年了。”
当晚，十五皇子还剩一年寿命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宫中，有人喜，有人悲。
阿碧对着几位要开口的太医轻轻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标志，然后匆匆离去。
压低的声音掩盖不住深深的叹息，几位太医还没来及再询问什么，就听见十五皇子在呼喊阿碧。
阿碧对他们点点头，压低声音回答：“是啊，顶多还有一年的寿命。”
几名太医诊断完十五皇子的脉象，一个个面露惊恐，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里面最有权威的王太医做了决断，他示意守在病床的阿碧大夫与他去了偏屋，然后才犹豫地问：“阿碧姑娘，十五殿下他……”
并且派了最好的几位御医，又派程彬挑了几个手脚伶俐的宫女一同送往十五皇子府。
慕容鑫听完，觉得有些道理，十五的身体的确受不了这么来回折腾，遂同意了。
慕容杰默默盯了赵无邪一眼，觉得这几句话倒是很符合自己心意。
赵无邪听完，拱手对皇上说道：“皇上，臣见阿碧姑娘一路照顾十五殿下，想必其对殿下的情况十分了解，陛下可以放心。况且殿下身边常用的人与物都已安置在府中，殿下若留下宫中，恐多有不便，延误病情。若陛下不放心，臣建议可以派御医守在十五皇子府邸。”
大家这才知道那个人戴着面纱的女子原来并不是婢子，而是名大夫。
说完之前的话，十五皇子已经有些虚弱，现在听见赵无邪的问题，便微微点了点头。
赵无邪适时地问道：“敢问殿下，阿碧姑娘可是您车中一直照顾您的那位？”
慕容杰心中不满，正想找理由将十五皇子赶出宫去，就听见十五皇子自己开口拒绝了：“儿臣谢父皇恩典，但儿臣的身体一直由阿碧调理，食物用品都需要特别准备，如今已经派人安置在府中。”
方便御医诊断？估计还方便父子联络感情吧！
“对，程彬，立刻宣御医给十五诊断。”慕容鑫不由握紧手下那只骨瘦如柴的手，立刻吩咐下去，然后又转身对十五皇子说，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慈爱：“朕虽然给你安排了府邸，不过这几天你就住在宫里吧，方便御医诊断。”
慕容杰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上前一步，继续用关切的语气建议道：“父皇，十五弟身体不适，儿臣认为应派御医立刻给十五诊断，及早医治。 ”
但这个动作立刻刺伤了慕容杰与其他几位皇子的眼。
“好孩子。”皇帝很受感动，拍了拍十五皇子的肩，慈爱地扶着他坐下。
一听这话，十五皇子的眼中立马盈满了泪水，激动得又要跪下：“为国分忧，儿臣从来都不苦。”
他扶住要跪下行礼的十五皇子，深深叹了一口气，“十五皇弟，多年来你辛苦了。”
听说十五皇子竟然一人独乘马车进宫见驾，皇上本有怒意，但看见十五皇子的样子之后，那点怒意也就散了。
一个“们”就将在场所有皇子牵扯进来，果然是太子的作风啊。
本该主要负责这场迎接的赵无邪，此刻静默在一旁，无言看着这场兄弟情深的戏码，听见太子的这句，心中暗笑。
“十五皇弟，这么多年你辛苦了。”慕容杰拦住十五皇子要起身的念头，关切地说道：“父皇肯定会谅解的，你放心，哥哥们护送你进宫。”
十五皇子对绿衣婢子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将她的手慢慢拉下，“阿碧，没关系的。”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几个字说得很慢也很轻。
她紧紧拉住十五皇子，言辞中尽是不安。
见他如此，绿衣婢子立马出声劝阻：“殿下，您的身体……”
十五皇子接过帕子便是一阵猛咳，不一会，帕子上已经染上一大块鲜红的血渍，那样触目惊心的颜色，令赵无邪等人一阵心惊，而十五皇子似乎已经习惯，他安静地将帕子递回去，又接过女子递过来的清水简单漱了口，接着一只手就抓住车框，似乎想借助这股力量下了马车，与迎接的人同骑马进宫。
但没说几个字，便又开始咳嗽起来，这时马车里的一名戴着面纱的绿衣婢子立刻将干净的帕子递过来。
他陌生地识别着自己的兄弟，眼中带着多年来的小心翼翼，开口问候了几句。
十五皇子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嘴唇干涸，颧骨突出，厚厚的衣服将整个人紧紧围住，他依靠着车壁作为自己的支撑，一双暗淡无力的双眼，越发显得他虚弱，而露在衣袖外面的手更是骨瘦如柴。
先前城门口大家看见马车里的十五皇子，几乎都吓了一跳。
最后十五皇子是坐着马车进宫的，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多年来身体又没有好好调理，疾病缠身，路上很轻易地感染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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