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蓦地,一双银眸落入云隶的眼底,他惊道:“你是西辽狼皇子?”
这个人他没见过,但是他却看得出,林毓婉对他非常的信任,那份信任,甚至都超过对他的。
看着两人相谐的身影,云隶隐隐皱眉。
林毓婉欣然的接受着他的周到,从他手中拿过石子,一颗一颗的往水塘里丢去。
云隶刚想说什么,就见封从他身侧走过,来到林毓婉身旁,帮她拾着地上的石子。
云隶再度愕然,他记得,她是不会打水花的,以前他曾教过她无数次,可她怎么都学不会,为何现在她会把水花打的那么远?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世上,难道谁离了谁会死不成?”说罢,又一颗石子被甩出。
林毓婉一声轻笑,走到云隶刚刚站的位子,俯身捡起一颗石子,轻飘飘的一甩,数道水花荡起,洋洋洒洒,愈渐愈远。
那么多年的感情,就连韩苏现在都不能肯定的说自己已经放下,她从小就将韩苏视为天,她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
“你真的舍得放下?”
听着她淡然一切的话,望着那平静无澜的神情,还有那傲视一切的态度,云隶发现,她,好像有些变了!
“他是我表哥,我是他表妹,除此之外什么关系都没有。”林毓婉知道他想问什么,但她却不想再跟韩苏扯上什么关系。
“毓婉,你跟韩苏……”
林毓婉轻轻点头,“是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你听说了,也不奇怪。”
“回来没几天,本想去看你的,却听说了你的事。”云隶垂首,面色微苦,他有好多话想要对她说,可现在他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可是现在却……
从小到大,她嘴控制不住的就是她的眼泪,每次一哭,就像黄河泛滥般,怎么收都收不住,除非是韩苏在她面前温言逗弄,但也要好一会,她才会不哭。
看着她泪水收敛的如此之快,云隶有些惊讶。
林毓婉勾了勾嘴角,淡淡一笑,“好久不见,什么时候回来的?”
莫名的,林毓婉心头一紧,一股热泪顺着脸颊滚落,那灼烫的温度令她一惊,深吸一口气,偏头躲开他的手,敛回自己这失态的情绪。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让你受苦了。”
脚步停住在林毓婉面前,颤抖的唇轻扯,伸手,轻轻的覆上了她的脸。
云隶步履艰难的前行,每一步都带着他的懊悔和心痛。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仿若走了一千年,每一步都是那般的痛苦和难熬。
云隶紧凝着眼前的人,有些出神,一年不见,她竟越发娉婷了,即便她露出的只有半边脸,即便他知道她那另半边脸已经毁了。
这番话涌入她的脑海,林毓婉顿时愕然,抬眸,惊讶的看着他,“云隶?”
“毓婉,我喜欢你,你不用回答,也不需要把我的喜欢当成是负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而已。我要走了,我要去行走江湖,过过我自己想过的生活,在我回来之前,你一定要嫁给韩苏,不然的话,我就回来把你抢走,知道吗?”
捂着发闷的胸口,一些有关与云隶的记忆,一点一点的回忆起来。
蓦地,林毓婉心头一窒,那感觉,就好像她在断头台上,第一次见到韩苏一样。
“林,林毓婉?”
这张脸她很熟悉,只是一时间有些记不清,她微微蹙眉,努力的回想着关于这个人的记忆。
林毓婉的视线,顺着那些石子看向地面,而后,再次抬头去看他。
闻声,云隶扬起的手,和准备投出的石子一同收回,转头看去,心底猛地一抽,握着石子的手一抖,石子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请问……”
云隶手中捏着一把石子,思绪有些飘远,就连有人走来,他都没有发觉。
林毓婉朝着水花激起的方向看去,那身影好像有些熟悉,又一排水花溅起,林毓婉终于起身,朝着那岸上的人走去。
一道清灵的咚咚声,林毓婉回头看去,就见一颗石子落入身后的水塘,接连溅起三四道水花。
嘈杂的前院林毓婉是不想呆了,但是,好戏还没成,她又不想就这样离开。为图个清净,林毓婉来到一处廊桥旁,这里离前院不远,吵闹声这里仍是听的真切,不过,不那么刺耳罢了。
从新房走出,林毓婉四处看了看,趁着没人急忙离开。
容府
……
“是,马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王爷请。”
放下手中的茶碗,云臻轻扯嘴角,“好,时间不早了,咱们也应该动身了。”
“王爷放心,属下都安排好了,他们知道该怎么做,绝对不会出岔子的。”
云臻撩了撩手中茶碗的盖子,而后递到嘴边轻抿,“嗯,都知道该怎么做吧!事情办完了,记得要把人完整的送回去。”
“王爷,事情办妥了。”童易匆忙走进,郑重禀道。
王府
直到后来,没人知道路是怎么让开的,两支喜队各自离去……
容江和荣秀一样,都是那种被宠坏了的公子小姐,再加上今日是他的大日子,说什么都不肯让步。然而另一支的成亲喜队,同样不肯让步,一来二去,由口角到撕抓,两支队伍顿时乱成了一团。
迎亲的队伍,跟随着马背上那一身喜装的容江一路前行,却不料迎面又来了一直迎亲队。不宽的道路上,两个新郎官,两支迎亲队伍,两顶花轿,相堵至此。
街头
林毓婉回头,幽怨的瞪了他一眼,“走吧,该干点正事了。”……
“算了,反正问你你也不会说。”
封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因为林毓婉根本就没有看他,他知道,她这话不过就是说给自己听的,根本不需要回答,是好是坏,她自己心中自有定论。
“封,觉不觉得我很坏?”
林若洁嫁到林家当大少奶奶,不难看出,秦氏为此费了多少心血。秦氏为了她这几个女儿,还真是煞费苦心,不过,这份苦心恐怕也只能被遗留了。
林毓婉带着封从人群中穿踱而过,来到后院,找一静地歇歇脚。
不过,这也正合她意。
人潮跌宕,容家人招呼不及,白衣青袍前后走进,却没人在意,无人理睬。
容家乃大家族,几代国臣,容家大奶奶又姓依,光是凭借着依家这个姓氏,想要攀附的人就不知道又多少,借着这个机会,凡是帝都之内,能来的人都来了,还有好些是月前特意从城外赶来的。
大喜的日子,凡进门者皆是客,即便是进来几个乞丐,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像往常一样将他们无情的赶出去,给点吃食,随便打发了便是。
人群中,没有面面俱到,也是理所当然,容家大老爷的长子娶妻是大事,前来道贺的人也纷纷不绝,
高阁门庭,喜绸连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容府宾客满溢,喧哗无限,四处都映着喜庆的气氛。
两天后,容府
……
他不厌烦这种感觉,但令他痛恨的是,为什么被困的人,只有他。
云臻不明其意,但也不想明白,他只知道,这个丫头真的已经将他困住了。
林毓婉嘴角愈弯,道:“别急,你有机会的。”
“哦?想试试?”
“我不怕死,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不过,你怕不怕死,我倒是不清楚。”
闻言,云臻一愣,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嘴角邪狞的一扯,“你居然敢说本王胆小?你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小妖精。”
看着他那逐渐变成屎色的脸,林毓婉咯咯一笑,“胆小鬼。”
回想起上次,她拿着血虫蹭他一身,他现在还觉得恶心。
闻言,云臻胃里开始翻腾,不由的想要犯呕。
林毓婉秀眉一折,瞪了他一眼,然而下一瞬,她小脸一扬,凑近他,不怀好意的笑了笑,问:“云臻,烤血虫,你喜欢吃吗?”
云臻起身抻了抻坐的酸疼的腰背,不满的看着她抱着的那一大堆东西,“这都什么呀?卞老头不要的垃圾?”
嘴角一撇,嫌弃的说:“看来你真的很闲啊!”
两个时辰后,林毓婉终于舍得出来了,她抱着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药,看了云臻一眼。
林毓婉走进后,直奔卞大夫的药阁,以习医之名,在里面足足呆了两个时辰,云臻不喜药味,在院子里坐等,无聊的他一直打盹。
药园
见此,云臻再次跟上,“本王就是很闲,所以才想要你陪,本王还没说你呢,你一天到晚都忙些什么?马不停蹄的,追都追不上你。”……
如墨的水眸无辜的眨了眨,而后就见她眉心微微蹙起,“你没事,我还有事呢,你好歹也是个王爷,一天怎么就那么闲?”说罢,推开他,甩手就走。
“没事你就不能陪陪本王吗?”
林毓婉奇怪的看了看他,“干嘛,你有事?”
折腾了一大天,这会儿都已经是下午了,一整天都没跟她说上几句话,她怎么又要跑呢?
云臻微微皱眉,“又去哪?”
林毓婉转身欲走,却被云臻一把捞了回来。
“谢了。”
林毓婉轻轻扬眉,反正她现在穷的很,既然他要给自己做衣服,那她就只能却之不恭了。
趁着王爷这会儿忘了罚他,他赶紧做点正事,将功折罪。
“是。”童文应声后,飞快的离开。
“童文,照她身上的款式买十件,然后进宫,将广储司制衣库的关掌司请来,给她量制冬衣。”
她最后剩下的钱,都拿去买衣服了,没想到,却被依秀楚溅了一身的血,她现在可是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了。
林毓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摆,“不是我的血,对了,能帮我买身衣服吗?”
“你受伤了?”
从她嘴里说出的话,一向是最诚恳的,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既然她说‘不想说’,那么云臻知道,现在就算是给她用刑,她也是不会说的。他不想逼迫她,只不过,他却有些不放心。
挣开云臻揽在她腰上的手,林毓婉并未自己离开,仍是原地站在那。
“不想说。”
“说来听听。”
“做我该做的。”
“做什么?”
“嗯。”
“你去太子府了?”云臻微弱的皱了下眉。
林毓婉前行的步伐被遏制,偏头,看了云臻一眼,“怎么了?”
以前,云臻一直以为,自己是这天底下最不在乎一切的人,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跟林毓婉相比,他的那些不在乎,简直是不堪一击。
然而,林毓婉的回答,却让云臻脚步一顿。
对于云臻去林家干什么,林毓婉一点都不在意也,但是她也知道,他说这话,并不是让她在意的,而是提醒她,让她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我刚从太子府回来。”
林毓婉转身往里走,云臻缓步跟上,长臂在她腰间一揽,紧了紧,“我刚从林家回来。”
“回了趟林家。”
云臻一直凝着她的脸,直到她来到自己面前,眸光微转,看了一眼跟随而来的封,“去哪了?”
“你回来了?”林毓婉步履缓缓,淡淡而问,完全没发现云臻眼中的惊色。
血?
不过,她的衣摆下一点一点的是什么?
云臻从不知,一个毁了容的人,竟还可以美的这般如魅如魑,如妖似仙。她小小年纪竟敢如此魅惑动人,长大定是只难以收服的妖孽。
褪去轻纱的林毓婉这是他第一次见,去了本就少有的娇柔,却多了一些放荡和不羁,一叶花蕾遮面,实之令人心神动荡。
王府门前,云臻走下马车,就见林毓婉一身白装,迎面而来。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