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古亦凡随族长去检测是不是满足可以沟通灵气的天赋,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时辰,古亦凡的母亲在这几个时辰里,就那么静立于人群之前,眉眼期盼,目光不曾离开古亦凡身上片刻。
从古亦凡第一个站出来想开始检测,到后来一个一个地孩子去盘坐于那团灵气之间,亦凡的母亲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她心中知道每一个孩子盘坐在灵气中间的时间,目睹了孩子们脸上的兴奋笑颜,目睹了族老们脸上的萧索遗憾。当古亦凡最后一个盘坐在灵气中时,灵气所散发的绿光点点流转,模糊了她的视线,只有一个朦胧的小小背影映在她的眸间。
心中默默地计算时间,到此时已过半个时辰了。依据她的观察来看,每个孩子在那灵气中盘坐半个时辰左右,便会被族长叫出来。她虽然心中觉得族长的做法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危险,可此时时辰已过,自己的孩子还在灵气中呆着,心中不免胡乱猜测起来。
这是说明自己的孩子与其他孩子的不同,还是出了意外的情况?这到底是好是坏?她原本清秀而平静的脸庞,添了一丝不安。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普通母亲,有心走上前去向族长问个明白,却又担心自己过去打扰会给自己的孩子带去可能的麻烦,心中纠结,莲步向侧面移了些距离,希望从几位族老的表情上,看出现在古亦凡的情况究竟如何。
此时正围在古亦凡身边的几位族老,刚发现那些灵气开始由静转动时,脸上因其他几个孩子失败而产生的阴霾被惊喜取代。只是这惊喜的表情还没有持续多久,接着又变为了满脸的错愕。按照他们所想,灵气开始由静为动,一定是古亦凡成功地感应到了身边的灵气,并且成功的与之沟通,结合族记中的记载,接下来便应该是这些灵气随着古亦凡的的沟通进入他的身体。这些灵气本就是古灵族的老祖利用自己的手段留在了那棵名为古灵的参天巨树之中,每一位有古灵族血脉的人,只要能感受的到那些灵气的存在,沟通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了他们所有人的预料。他们发现,那些灵气开始按照一个奇怪的节奏波动了起来,这种节奏他们明明亲眼看到,却没法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到底是快还是慢,是强烈还是微弱?几位族老看得到,却看不懂。看不懂,脑海中又偏偏有个强烈的声音,促使他们更加仔细的去看。
古亦凡的母亲就在人群前,看到了族长的表情,由失落,变为惊喜,由惊喜又变为错愕,而现在,却又变得面无表情。她的心,也跟着族长的表情起伏,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她现在走近过去,也许可以发现,几位族老的眼睛中倒映着以奇特节奏波动的灵气,整个人的心神都沉浸到那种节奏中去了。
是以他们没有注意到没过片刻,不只是灵气,就连传输灵气的草藤,储存灵气的古树,都缓缓地随着那种奇妙的节奏摇曳起来。不过这股波动只持续了盏茶的时间,便消失不见,无迹可寻。几位族老也慢慢地清醒了过来,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发现了彼此眼中的些许疑问与迷茫。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记得那灵气忽然开始波动起来,后来的事情怎么想不起来了,这孩子可以吸收灵气吗?”其中一位族老喃喃说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几位族老也纷纷感到吃惊不已,因为他们的情况与开口说话的族老所说是一种情况。可是他们交流片刻之后也没弄清是什么原因,索性不再去想,纷纷将眼睛转向那道盘坐在灵气之中的身影之上。
可是问题来了。按照族记中所说,就算有人将那些灵气吸收入体,可是没有特定的法诀使灵气经过特殊的运转,灵气是不可能收入丹田储存下来的。而他们看着仍然将古亦凡笼罩着的那团灵气,面面相觑起来。他们都发现对于方才发生过的事情没了印象,那么现在的笼罩着古亦凡的灵气,是被吸收过之后又释放出来的还是没有被吸收过呢?几个老人无奈,只好将目光又转到那几个孩子身上。几个孩子倒是怎么受那波动的影响,只是一直好奇的四处看看,突然发现几位老人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们看,心中不明所以,也呆呆的与几位老人对视着。小眼对老眼,场面有些喜感。
除了远处的族人没有看到这有些奇怪的画面,再有就是与他们不过两三步距离的古亦凡了。古亦凡像是深深地睡了一觉,意识慢慢回归,正要睁开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坐在那团灵气里,想要将灵气全部吸收带给母亲来着。可是自己竟然睡着了,古亦凡心中有些惭愧,感觉到身边的灵气还在,便打算先把灵气吸收了再说。
心中刚出现这个想法,还没有等古亦凡按照族长所说的与灵气沟通一番,他就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吸收起灵气来。他的一呼一吸,毛孔的一张一合间,都有灵气源源不断地被身体吸收起来。一时间,倒让没有准备的古亦凡有些不知所措。本打算与感应到的灵气耐心交流一番,将他们吸收进来,先把它们带到族长所说的经脉之中保存下来,回到家再给母亲释放出来。现在却好,灵气虽然源源不断地被吸收进来,可是自己却无法控制他们,更别说带他们进入经脉了。虽然他也不知道经脉在哪里。
不过很快,古亦凡便把心中的疑虑抛到了天边。因为他感觉到,在灵气被身体吸收的时候,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起来。那感觉就如同一棵棵从未经历露水的小草,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甘澧。那些灵气源源不断地被吸收,很快,笼罩在古亦凡身边的灵气已经被全部吸收殆尽,可是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无底洞,这么点灵气根本就不够。
之前还在大眼瞪小眼的族长,第一时间就发现了灵气被古亦凡的情况,当下嘴角露出了浓浓的欣慰。只是这吸收的也太快了吧?看着眼前通过老祖在族记中记载的方法,从古灵树中聚集了四五个时辰的灵气眨眼之间就被吸收完了,族长心中稍稍有些震撼,虽然他也并不知道正常吸收灵气的速度。
只是下一刻族长却着急了。
用来聚集灵气的方法,是老祖在族记中记载的,通过他留下的蕴含有灵气的叶子摆出一个最简单的可以保持灵气聚集不散的小阵法,还有那个有些神奇的可以将古灵树中灵气汲取出来的草藤,才能使得灵气可以出现在这个没有灵气的小世界中。可是现在,本来如滴水般从古灵树中缓缓溢出的灵气,此刻却突然如泉涌而出,通过那草藤涌向古亦凡,然后被瞬间吸收。族长明白,古灵树三千年不落叶,正是因为在这棵树中有老祖留下的灵气,眼下见到那些灵气如喷涌的泉水般流出,被古亦凡不停的吸收,心中无比的担心。
他倒不是担心古灵树缺少了灵气可能会变得普通,而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可以将一个孩子送出去的手段,就与这古灵树中的灵气密切相关!他恨不得现在就想办法把古亦凡叫起来,可是他不知道忽然把正在吸收灵气的古亦凡打断,会不会有什么危险。犹豫了片刻,族长才下定决心,往前凑了一步,小心翼翼地叫道:“亦凡?”名字是刚向与古亦凡同来的孩子打听的。
“嗯?族长叫我?”正沉浸在吸收灵气的爽快感觉中的古亦凡,一下就听到了族长的声音。是不是我呆的时间太长了?古亦凡心里想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呆了多长的时间。于是顾不得身体中仍然强烈的对灵气的渴望,收起了放于膝上的双手,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族长满是皱纹的脸,“族长爷爷。”古亦凡挠了挠头,随即又看了看把他围在中间的几位老人,心中不明白他们的看自己的样子怎么怪怪的。
“醒来了就好,醒来了就好!”族长见到古亦凡不再吸收灵气,脸上松了一口气,连忙走到古灵树前,将那个神奇的草藤收回来兽皮口袋里。然后又将之前拿出来那张画有小人的兽皮纸递给了古亦凡,说道:“待会回去,照着图纸上的修炼方法,试试能不能把你刚才吸收的灵气储存到丹田里,可以的话最好,你吸收的那些灵气就不会慢慢消散了,看你自己的造化吧,修炼的方面我们几个老家伙也帮不到你。
古亦凡面色有些怪怪地收下了族长给他的兽皮纸。正想告诉族长,其实那些吸收的灵气都被自己的身体吸收了,根本不知道在哪。族长却又开口了,先对着所有的孩子说道:“这次的检测结束了,只有古亦凡满足了条件。”又沉吟了一下:“亦凡,既然只有你满足这个条件,那么你的责任就义不容辞了。你回家之后好好准备一番,三天之后,就送你去三千界!能不能带回三千界的族人来解救我们所有人,就全部靠你了!”
古亦凡在开族会时,并没有去听族长在说些什么,反正自己的母亲听了就可以了,什么事都轮不到他来操心。可是,刚才族长对他说的一番话,他却听的明白,是要让他一个人去一个连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什么三千界,什么解救所有人,他没有去想,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就是,他不想离开自己的母亲,他要永远留在母亲身边好好照顾她!
“我不去!”古亦凡猛地抬起头来,大声的喊道。
可当他说完,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族长他们早已经走了。转过头看去,就连广场上地数千族人,不知何时也都离开了。只有自己的母亲,还站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
萧索的广场上,昏暗的天空下,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就这么遥遥相映着,寂静久远。直到秋风抚面,直到那三千年不曾落叶的古灵树叶忽然撒了漫天,那母亲才展颜一笑,招了招手,映红了孩子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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