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有界,名曰三千,其高有形,其广无边。三千界里,很些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生活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是不想,而是没时间去想这个无聊的问题。
对于蛮荒国的人来说,这个一定是最无聊的问题之一了。处在灵气匮乏的极西以北的浩瀚疆域内,环境又是西北蛮荒里最为恶劣的蛮荒国,虽自称为国,但处于蛮荒国五百里外的蛮夷国,可从来不认为蛮荒国是个国。只是蛮夷国的人,一来不会闲来无事去蛮荒国做什么,二来就算有事也不会去蛮荒国做什么,所以就算他们认为蛮荒国只不过是一个占地千里人不足一的屯子而已,也只在心中念叨念叨,不会有人会跑去那恶劣的地方去嘲笑什么。
蛮荒国整日里都忙碌的不得了,对他们来说,一切无聊的问题都是无聊的问题。说来也奇怪,这所谓的蛮荒国占地方圆千里,飞沙走石鸟兽无影,实在是这西北都数得上名的恶劣之地了,只是外界不知道的是,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下,却有着匪夷所思的矿藏,蛮荒国的人分成两拨,日夜不停的挖矿。
蛮荒国,从这边一眼可以望到那边,地势平的如一面镜子,只有一座十分突兀的低矮荒山。除去荒山,方圆千里的地面上,就连一个超过鸽蛋大的石头都没有,十分诡异。再看那座被蛮荒国成为荒山的山,就如同一个放大了百倍的土坟,不过既然坐在那荒山前的人称其为荒山,就没有其他人敢有任何异议。因为这蛮荒国是他起的名字,他让他们称他为王,是蛮荒国里掌控着他们生死的人。
荒山往南三百米,一个不规则的洞口如同一只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黑漆漆地让人望而生寒。忽然,一只枯瘦如柴的右手颤颤巍巍地从洞口几乎垂直的边缘探了出来,死死扣住地面,一个皮包骨头的老人挣扎着爬了出来,另一只手死死抱着怀里一个布口袋。爬出来的老头,恐怖如一只包了一层皮的骷髅,要不是先前他手攀住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血淋淋的手印,真的会以为是一把骨架爬了出来呢。
这老头爬出来以后,抱着怀里的布口袋站在一边,紧接着又是一只手掌伸了出来,又一道身影爬出来,又站在老头的身边。片刻之后,十个衣不蔽体的身影在老头的后面一字排开。他们或高或矮,或瘦或者更瘦,或年长或年幼,相同点是呆滞空洞的眼睛还有血肉模糊的手掌,紧紧抱着怀里的布口袋。
一个凶神恶煞的矮胖子从每个人跟前走过,站在了老头跟前,手里的大布袋里,一个个还带着血迹的口袋一动不动地摞在一起。他走到了枯瘦老头的面前,老头机械般的把抱在怀里的口袋也放在了最上面。“这么少?!”从收矿石开始就没张过口的矮胖子看到放在最上面的略显干瘪布袋,声音尖锐愤怒却压的很低,表情有些狰狞的看了一眼荒山的方向恨恨的说道:“早晚把你这老不死的喂大黑!”说完抱起几乎跟他一样高的布袋,往三百米外的荒山小跑过去。
荒山前,一张不高的檀木小方桌,一把正升腾袅袅热气地紫砂壶。一个衣袍华贵的老者,此时正躺在一把躺椅里轻轻晃着,左手抿了一口才沏好的香茶,享受不已。抱着满满小跑过来的矮胖子,似乎对眼前这与恶劣环境格格不入的情景早已习惯无比。在距离那老者五米的地方站定,小心地把矿石搁在地上,然后对着面前那身着华贵衣袍的老者跪拜下来,声音尽量保持平静:“王,这是今天的收获。”
说完将额头紧紧地贴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别看他在一群矿奴面前可以作威作福,可他却不敢多看面前这位慈眉善目的王一眼,他可是亲眼见到,在他之前的那任就是因为收上来的矿石有些少了,活生生被喂了卧在老者脚边的大黑。
那老者轻阖着眼,似乎是没听到面前之人说话,仍自顾自地小口小口品味着香茶,直到杯中茶尽,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滚吧。”声音温和平静,像最优雅的贵族。趴在地上的人闻言如被大赦,连忙抬起身子又拜了一拜,才站起身抱着身旁的布袋退了下去,只留下一个被冷汗打湿的脑瓜印子慢慢风干。
这个自己划地为王的老者,姓古名不塔,是这西北五境古灵境中的本姓族人,本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被他称为蛮荒国的莽荒之地,只是此人年少时就心术不正,屡屡借着古灵家族的威望作威作福。他得罪的人碍于古灵家族的压力往往选择忍气吞声,反而更加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直到有一次伙同狐朋狗友在其他势力的地盘惹了**烦,被废了修为。
回到家族之后地位一落千丈,之前被他欺压的同族之人纷纷落井下石,对他冷嘲热讽。谁也没想到他心胸无比狭隘,竟然只因为几句奚落,竟然不念同族血脉,暗中下毒毒死了自家族人。事发之后理应处死,不过古不塔父亲身为族中长老,而且他们一脉向来强势,自然是强烈反对。
族长本着少生事端的心思,劝家族中其他脉系的退让一步。最终经过商议,决定将古不塔发往古灵家族三千年前的祖地,正是现在所谓的蛮荒国。古不塔知道蛮荒国,一直以来都是他们家族暗中挖掘矿藏的地方。当他问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回到家族时,得到的答案是在那座荒山里,保存着一个古老的传送阵,只要他能等到有人从阵中出现,从他手中拿到信物时,就可以回归家族了。
古不塔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只不过是族中想将他永远困在那里的借口罢了。他在这里呆了多少年早已记不清了,对于他来说,借着每次运送矿藏去外界时出去风流一番才是最主要的。虽然他怀疑族中透露给他的事情,可他心里仍然有个念想,万一是真的,那他就可以离开这个他最为憎恨的地方了!在这里除了他抓来的一个个宛如死尸的矿奴,连一只鸟都没有!
想到这里的古不塔心中滔天般的怨恨再也无法隐藏,从躺椅上坐起身来,呼吸越来越急促!转头看向远处几个躺在地上辗转反侧的几个矿奴,正要找麻烦时,他守了几十年都没有动静的荒山,突然缓缓震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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