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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九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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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极致黑暗与寂静中,一道微弱的光划过虚无,留下一条散发着淡淡微光的通道,有始有终。没多久,一个乌黑的龟壳缓缓地出现在了始点,顺着那道浅浅的光痕朝着终点急速飞去。

    这龟壳正是用来保护古亦凡那一只龟壳,虽然龟壳的卖相不怎么好看,但是却挺实用。黑暗平静的虚空,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力量,会在无形之中吸取一切生机。那条散发着淡淡微光的通道,全部是由灵气构成的,用来抵抗虚无中那诡异的力量。而那个龟壳,则是抵抗那种力量的第二个屏障。

    此时的龟壳中,古亦凡凌空而坐,保持着离开之前的姿势。距离离开石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可是深处在龟壳中的古亦凡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刚被龟壳装进去的时候,他就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此时心中感觉过去了很长时间,也没感觉到任何异常,便轻轻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纯粹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处于黑暗之中的他,出于本能伸出手来,四处摸索着,碰到了面前的龟壳。“应该还在里面。”古亦凡心中稍微安下心来,一动不动地等着时间流逝。

    独自坐在一个幽闭的黑暗空间中,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孩子。方才睁开了眼睛,知道自己处于完全黑暗之中的古亦凡,心中便不知不觉间紧张了起来,一开始还好,可是没过多久,呼吸就慢慢急促了起来,如坐针毡。他试着闭上双眼想让自己睡过去,却发现根本无法阻止自己的恐惧情绪蔓延。

    正当他想再次伸出手触碰到面前的龟壳,来缓解心中压抑空虚的恐惧时,整个人突然嘭的一声跟龟壳来了次猛烈的亲密接触。触碰到实物的感觉虽好,可此时撞得满眼金星的古亦凡宁可继续悬在半空体验空虚的考验。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从自己离开石台已经过去不短的时间了,整个过程中他一直漂浮着,平静的可怕,现在又为什么会突然撞到龟壳呢?

    如果有人在虚空中目睹了事情的发展的话,或许可以给古亦凡一个答案。

    此时龟壳仍然在灵气构成的通道中,只是原本飞快的速度,方才却像陷入了泥沼,速度真的变成普通龟速。这种情况其实族长早已从族记中了解到了。要想从一处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一定会受到一种无形的阻拦,这种无形的阻拦无迹可寻却确确实实地存在,形象的称谓是壁垒,抽象的名字就叫做,界。

    世界到底存在哪里?从一个世界向飞去是无尽的星空,从一个世界进入虚空是无尽的虚无。从星空中看世界,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世界,从虚空中看去则不见世界,可或许你移动一步,就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从虚无中看不到世界,却能感觉到世界的存不存在,就是界。

    界本有形,可是当有什么从虚无中进入某个世界或走出某个世界,都会受到这“界”的干扰,现在古亦凡所在的龟壳,正是遇到了“界”的阻碍。界亦无形,当物体有足够的能量推动自己仍然向前的话,便可以缓缓穿过“界”。

    只是不同的物体穿过界的时候,需要的能量也不同,或多或少,没人说得清具体。只是普遍现象是,越大的物体需要的能量越多,越不凡的物体需要的能量越多。相反,越小越平凡的东西需要的能量就越少。

    灵气正是能量的一种。留下族记的那位老祖根据自己留下的灵气数量,估计这些能量可以送出“界”的族人,年龄在十五岁左右。他担心在不知道多少年后灵气有可能或多或少的消散,以及一些不可预料的情况,便保守的在族记中写下,选出送往三千界的人,最好在八岁以内。这才导致了此时待在那只龟壳中的人,是他古亦凡。

    而龟壳里的古亦凡却不知道这些种种,此刻的他被撞的头晕脑胀,正呲牙咧嘴地揉着脑袋。忽然,古亦凡感觉有一股力量缓缓地将他从龟壳的前面,推向了后面的龟壳,又觉得是背后的龟壳在将他缓缓地向前推动。古亦凡的感觉中,是龟壳将他推入一面软墙,而这软墙却又无比的排斥他,要将他推回去。偏偏他所处的龟壳似乎并不受什么影响,更加用力的将他向前推,两股压力中的古亦凡,被挤得痛苦不堪!

    古亦凡痛苦的扭动着身体,想要从两种力量之间挣脱开来,可是一边是传说中的界,一边是借着浓厚灵气向前移动的龟壳,两者都不是古亦凡小小的身体所能抗衡的。慢慢地,古亦凡觉得自己被一点一点地挤入了一股力量中,庆幸的是这股力量排斥虽然大却并不绝对,否则他早已经被挤成了一团肉泥。可是现在的情况仍然不容乐观,他似乎是被强行推着要过一段充斥着巨大压力的水层,又感觉是这压力巨大的水层,从他身体里一点点地穿过。

    古亦凡的意识,已经在这压力中慢慢模糊了,他只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遍布全身每一寸角落。先是皮肤,接着是血肉骨骼,直到骨髓。像一张紧密细致的网把他硬生生地过滤了一遍,身体完整的感受到了疼痛却又没有支离破碎。虽然很勉强,但是如果龟壳就这么推着古亦凡强行穿过这一道界,他虽然身体受到了巨大创伤,却不会因此失去生命。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提供给龟壳前行动力的灵气却不足了。

    在族长看来,古亦凡在每一个方面达到了那位老祖的要求,可以沟通灵气,年龄八岁以下,所以不会有任何问题了。可是他却不知道,测验时古亦凡吸收的诸多灵气,并没有渐渐消失,而是被他的身体当做养料吸收了身体的每一个地方。所以现在虽然古亦凡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可他的身体强度早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而界的特性又是,越强的物体穿过它时,受到的排斥越大。古亦凡受到的排斥刚好小于来自龟壳的推力,是以他虽然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仍然可以慢慢穿过界,否则的话,他可能会被活活挤死。

    人生处处是意外。正如现在,幸运地免于一死的古亦凡有些凄惨的被推到了界的另一边,再过一两个呼吸就穿过去了。可是由于消耗了大量的灵气,龟壳的动力却缓缓减弱,速度更加慢了。就在古亦凡的身体距离边界只有两寸的时候,龟壳竟然停了下来!由于推力的减弱,与排斥力竟然到达了平衡的临界点,既不向前,也不向后。

    面无血色的古亦凡,此刻如同被封在冰块中一样,模样凄惨。脑袋侧向一边,胖胖的小脸被挤得变形,一道道血丝布满了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宛如血刃一般。他眉头紧皱,表情扭曲不似人形。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意识,由于无法呼吸,此时他体内的生机正逐渐流逝。像一盏处于狂风中的油灯,火苗随着风胡乱摇曳,下一刻随时可能熄灭。

    生命真的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有时会脆弱的不堪一击,有时也顽强的惊天动地。古亦凡此时,就是世间最微弱的生命,在生与死的边缘连开口说话的权利都没有。意识时而模糊,时而清醒。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不久就将完全消逝在这虚无的空间,古亦凡内心发出无声地呐喊,哪怕只留下一声不甘。

    可是就算可以发出一声不甘,又有谁会在意呢,或许只有自己的父亲母亲吧。正当古亦凡内心已经认命,打算放弃抵抗的时候,一个早已融入灵魂的名字出现在他的脑海,母亲。

    自己的心愿还没有完成,母亲的疾病还没有治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个无人踏足的地方,母亲会不会一直等着自己回去?她肯定不会认为自己会死的,难道就让她孤单单等一辈字?脑海中胡乱转过可能出现在母亲身上的可能,心中那消瘦憔悴的身影便更加清晰。

    “啊!!”从来不曾有过声音出现的虚空里,一声满是挣扎与不甘的嘶吼从一个静止不动的龟壳里迸发出来,低沉嘶哑,经久不息。此刻的古亦凡仍被迫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阵阵来自他灵魂深处的悸动从他的身体中传了出来,带着熟悉的奇异律动。正是当他初次感受到灵气时,来自灵魂的律动。只是不同的是,那一次感受到灵气,是灵魂深处自主发出的律动,轻松愉悦;这一次却是由于古亦凡心中对于死亡的强烈不甘,再次激发了那种奇异的律动,甚至传出了先前听到的那种嘶吼的声音。

    这次,古亦凡没有失去意识,他清楚的感觉到这种奇异的律动似乎是他身体的本能,似乎是他自己感官的一种延伸。当那种律动从身体缓缓向外传出时,他终于感觉到了界的存在。他终于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他的感觉里,自己被生生嵌在一面透明的墙壁里,要被活活挤死。

    慢慢地,挤压在古亦凡身上的界,被他身体中传出的律动所影响,开始跟着节奏震动起来。当这个节奏变得跟身体中传出的律动达到了同一个频率时,古亦凡的身体忽然传出了一阵诡异的吸力,将差点把他置于死地的“界”,一股脑全部吸入了经脉!

    古亦凡认为那就是经脉。如同一道道溪流,或长或短,或粗或细,纵横交错在身体的各个部位。他清晰得感受到,那些前一刻还充满着排斥力的界,在身体传出的诡异律动下被慢慢化解,由半固体化作了液态,顺着经脉缓缓流进了丹田之中,直到把古亦凡小小的丹田填满才慢慢停止。

    古亦凡来不及去感受把他丹田填满的东西是什么,此刻刚刚劫后余生的他,如同一滩软泥瘫坐在龟壳里,贪婪的呼吸着空气。“活着的感觉真好!”古亦凡全身痛的呲牙咧嘴,傻傻地笑了起来。身体中奇异的波动不知何时已经悄然消失了,他尝试着模仿刚才的样子,从心里发出一声声呐喊,想再次传出那神奇的律动。结果表情百变着在心中哼唧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反应,一不小心演的太用力,竟从喉咙里发出了奇怪的哼唧声,逗得自己哈哈大笑。

    没多久,刚才在生死边缘徘徊而过的古亦凡,便沉沉的睡去了,他真的太累了,不止是身体收到了从未经历的创伤,还有生死间精神所受的考验更让人精疲力竭。这次的危机能成功脱险,虽然是由于他身体里蕴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能力,可是在方才的情况下,只要他的精神稍微松懈悲观,自己把自己放弃,他可能真的就窒息而死了。

    生命到底是脆弱还是顽强,不取决于其本身是强大还是弱小,取决于这生命有无执念。强大的生命没有执念,遇到更加强大的威胁依旧脆弱不堪;卑微的生命如有执念,遇到再强大的对手都会顽强到极限。

    沉沉睡去的古亦凡在梦中甜甜地笑着,没有界阻拦的乌龟壳在虚无中不快不慢地前行着。每当龟壳从灵气通道中前行一些,后面散发出微微荧光的灵气便缓缓消散,被当做动力吸收进龟壳法宝中。虚空中不知道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见得本来有始有终的灵气通道此时越来越短,终点似乎就在眼前,只是以它的速度来说,还要不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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