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
虚怀如若谷,
自有水流来。
得失心太重,
到处是尘埃。接下来的数天里,到荣国府祝贺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不过来说媒提亲的媒婆更是把门槛都踏破了。贾兰别看只靠了第一百三十名,但借他叔的光得皇上青睐,出身名门,担任高官,盖过金科状元荣登京城青年才俊热度榜首。
贾宝玉因已婚,未纳入名单。
王夫人和李纨见贾兰年青有位,早想给他娶一门妻室。这送来的大家闺秀的图像把她婆媳二人的眼都挑花了。她们选出了二十个相貌端庄又门当户对的让贾兰挑。贾兰只扫了一遍,一个没看上,说:“我年纪不大,还不想成亲。”
一家子着急了。此时不趁热挑好的,过了时节好的就被人抢走了。
李纨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嫌不大,讨回来养着也好。”
王夫人也忙说:“婚姻由父母做主。你爹早逝,得听你母亲的。你怕不喜欢,给你多娶两房总有一个中意的。早日为贾家延续香火要紧。”
贾兰死活不依。
他总不可能有断袖之癖吧?薛宝钗观其形状,翻着成叠的画像说:“这里还有李家王家史家林家甄家赵家的……咱不懂少年的心思,不如让他自己挑吧?”
贾兰听到其中某家时,神色略微动了一下。
薛宝钗知他难为情,叫宝玉拿着画像带他到里间去选。贾兰倔强说:“看就看,我不信哪个女子能让我动心?”
王夫人呵呵笑说:“我更不信这两百多位佳丽没一个入得了你的眼?除非你要当朝公主,要做驸马。”
叔侄二人进里间没多久就出来了。贾兰生气说:“”我说吧,谁能动得了我的心?耽误我看书,我去书房了。”说完便走了,王夫人几个拦都拦不住。
李纨伤心说:“好不容易拉扯他长大,居然是个不喜欢女子的。岂不是让我白养了吗?”
薛宝钗忙劝说:“嫂子别乱想!兰儿不是那样的人。”又问宝玉:“画像他都看了吗?”
贾宝玉回说:“都看了,连姓名都看了。有几个不错的,兰儿也没多看两眼。”多看了一眼而已。
薛宝钗分析说:“恐怕是早心有所属,而喜欢的有没送画像来。最近兰儿和哪几家官爷走的近?”
李纨说:“还不是旧相识。”
薛宝钗又问:“哪家又待嫁的姑娘又未送画像来的?”
王夫人回想一番,说:“听说金陵甄家有一极好的姑娘,可惜没送画像来!”
薛宝钗笑说:“我猜兰儿定是看上传说中的甄姑娘了。”
贾宝玉亦说:“很有可能。甄爷和兰儿最相好了。前儿一起到北静王府吃酒呢。”
李纨急说:“就算妹妹没猜错,甄家不来说,兰儿又不松口,叫我们怎么办?直接去提亲,万一兰儿不喜欢,不是伤了两家和气。”
有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薛宝钗献计说:“让宝玉去甄府问问。如果兰儿甄姑娘见过,那**不离十,一定要把画像讨来。兰儿看到她,自己就松口。如果没见过,画像能讨来就讨来,不能也无妨。大家以为如何?”
王夫人夸赞说:“宝钗聪明伶俐,方法没有不妥的。”都催宝玉赶紧去办。
贾宝玉笑说:“你们也太急了。提亲哪有两手空空,还下午去的?必须是一大早提着大礼去才有诚意嘛!”
众人忙说是。
次日大早,贾宝玉备了两手礼物,由茗烟拉着马车出发了。
到了甄府,人大门还没开。茗烟忙上前敲门。门人一开,见老爷从外面回来,有点摸不着头像,忙请进了。贾宝玉进堂坐了客椅。下人斟上茶来。
茗烟吩咐说:“快去请你们甄老爷来,就说贾老爷来拜。”
那下人反笑说:“你是新来吧?什么真老爷假老爷,老爷不就坐在堂上吗?换身衣服,你就不认识啦?”
茗烟哭笑不得,说:“我骗你干嘛?我们贾老爷真不是你们甄老爷。”
那下人说:“你TMD的在逗我吗?”
贾宝玉知道与他老爷太像,认错很正常。也不解释,只说:“你到夫人房里,只说荣国府的贾老爷来访就是。”
那下人低声念叨说找夫人就夫人,何必大清早的逗我玩儿?
甄夫人在房里伺候老爷穿衣。那下人把话回了。甄宝玉一听就明白了,刚出来就把那下人吓得瘫坐在地。嗔问:“你小子怎么了?被老爷帅到了吗?”
那下人本能的回说:“真是见了鬼了!老爷您不是在客厅吗?怎么一下子就跑房里来了,还换了一整套装束?”
甄老爷呵呵笑说:“没听管家包勇说过,荣国府有一个和老爷一样帅的贾老爷吗?以后再分不清楚,自己掌嘴!”
两位宝玉相见,下人们都惊呆了耶。贾宝玉忙起身从茗烟手里接过礼物,说:“一份是给甄老爷的见面礼,一份是给甄姑娘的。望笑纳!”
甄宝玉接过他右手的礼,笑说:“给我的,我就手了。给我妹妹的,我可不敢乱收。”
贾宝玉以为甄姑娘是他的晚辈。若兰儿去了他妹妹,他岂不是比他矮了一辈?贾宝玉命茗烟先帮忙拿着,笑说:“无事不能三宝殿。自然是有喜事要说。”
甄宝玉早猜到来意了,忙请入座。贾宝玉开门见山,皱眉说:“最近舍侄兰儿不幸成了香饽饽,每天来说亲的人吵得我来早觉都睡不好。兰儿眼高手低,一般的大家闺秀怎么也看不上!可把老夫人和他母亲急坏了。”
甄宝玉笑说:“这不好事吗?这送上门的不要,非要自己到处讨?”
贾宝玉叹说:“我们也拿他没办法。众人都说他有心上人了,还犟嘴不肯说。所以我来问一下,兰儿可曾有缘一睹贵府姑娘的芳容?”
女孩子能随便让人看的吗?特别是美女。甄宝玉摇头道:“不太可能。舍妹久居深闺,足不出户。今年唯一的一次出门是应北静王妃之邀才去的,就是前天。”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作为女方,确实要矜持。
贾宝玉寻思肯定是那天见过了,所以害得兰儿不瞧别的姑娘。心说甄姑娘不知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能一眼就把一代才子迷得死死的!贾宝玉笑问:“不知令妹可曾定亲?”
甄宝玉叹气说:“求亲的富家子弟也是不少。她别说看不上,连看一眼都不。非得在文采上胜过她才能见一见。你说气人不气人?”
“有见过的没?”
“没有。拖得自己年纪一年一年的大,比兰儿还大两岁。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
贾宝玉忙说:“甄兄不必担心,缘分到了,没有不成的。兰儿那天也在北静王府,说不定彼此见过。不知道可不可以让我讨一张令妹的画像回去?如果兰儿看上了,我再叫他来求。你说呢?”
甄宝玉犹豫说:“画像是她,在她那儿。要不我带贾兄一起去问问看?”其实他问他妹要送去了。甄姑娘不肯降了身价,没同意。
二人到了女儿闺房。贾宝玉闻到里面一片书香,不禁想起了林妹妹。甄姑娘请他们进去,只叫丫鬟看茶,自己却在里间隔着帘子。她作揖说:“小女甄敏这厢有礼了!”
贾宝玉隐约看到她婀娜的身姿,忙拿着礼物陪笑说:“姑娘客气了!略备薄礼,还请笑纳!”
甄敏命丫鬟收了。贾宝玉笑赞说:“久闻姑娘知书达理,才貌双全。舍侄顽烈古怪,但也心地善良,已到成婚年龄。甄贾两家是世交,知根知底,希望能结秦晋之好!故特来求姑娘画像!”
甄敏拒绝说:“女儿家画像是能随便给人的吗?若是落入奸邪人之手,岂不是辱了她的清名?”
好色之徒看见美女画像做龌龊的事不少见,有的连雕像都不放过。
贾宝玉不由得赞道:“果然有见地!姑娘之才一言显露。”这样一讲不是坏了宝钗交代的事。贾宝玉说完就后悔了,使颜色又抱拳请甄宝玉帮忙求。
甄宝玉也怕太麻烦,帮忙说:“好妹妹,贾家不是书香门第,不是那样的人。”
甄敏说:“正经人再多,难保没一个装的。”
“这样说就不礼貌了?”甄宝玉微怒说,“画像送去,可以只经贾兄之手直达本人手里。不行立马送回。你再不放心,哥给你送去。”
甄敏笑说:“那倒不用!既然哥哥如此相信贾爷,那就拿去。我用信封包着,只许当事人看,别人不许偷看。当事人看得上,请赋诗一首送回。我觉得有才华这事才行。当事人看不上,直接把画像烧了,也省的哥哥动不动为这事跑来。我也不白忙活一场。”
贾宝玉见她行事特立独行,甚至惊奇,连忙说是。
里头的甄敏也不拿出画像折好,只将一张白纸塞进了信封。然后叫丫鬟传递给了贾宝玉。任务完成,贾宝玉谢赐告辞回府。
贾府上下聚到一起,都想看看传说中的甄姑娘是何等相貌!贾宝玉笑说:“你们就不要凑热闹了。画像只给兰儿一个人看呢。”他二人进到里间,交接信封。贾宝玉背过脸去,贾兰拆开一看,可不就是白纸一张。
“二叔,你是在逗我吗?”贾兰有点生气。
“怎么了?”贾宝玉转身一看,忙解释说:“这真是从甄府取来的。”
贾兰想二叔不会拿这事开玩笑,思忖半晌,会心的笑说:“在这看脸的时代,这是无声的抗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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