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尾和那个蕉燕有半月同室之缘,是以早忘了薛长桑被刺之由,没经历过血腥的他本不愿制造这些仇杀祸端,只是若不给幕后策划者一点警告,自己或许还有危险。不知道琴师谷会如何报复,但是他却不希望蕉燕受到伤害。便对古少闻道:“师兄,你不会杀死那个刺客吧,找出幕后主谋就行了。”
古少闻道:“你倒是好心,我和虞可师兄分析这里头另有阴谋,那个刺客如果要伤你们,大可以多刺几剑,不会一击而返。我们会查清的,你现在年纪小,就不要管这些了。安心在这里习艺。”
辛尾点头,这些事他人小力微,也掺合不了,只问:“伊吁大师兄在哪?”辛尾暗思这里应该就是聂文师叔安置天下第一美女花弁采的所在了,只是不知道在哪,却不好意思直接问。
古少闻叹息道:“伊吁大师兄在叮铃阁,花师母也在那,你听说过花师母的事吧?”
辛尾点头,他就是冲着花弁采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被天下第一美这几个字给引发了强烈好奇。
古少闻又道:“师父一片痴情,而师母却醒不过来。一年年过去,连我们几个师兄弟都老了,也不知道最后如何?”
虞可这时插话上来:“六师弟,就你话多,一切自有天数,师父都没你这么悲观,禀告师伯后,打点行李出谷吧!”说罢把一块玉牌挂在辛尾脖项上道:“这是悬丝令,没什么用。只是证明轮你值守这里而已。你的任务就是守好里面的石床,也就是刚才你泡澡的地方,听说那里有神仙布置下来的阵法,可以醒神聚魂。另外这里罕有人至,但也别让人过去那边的山道,师母在那里。就这么多,辛尾小师弟,我们告辞啦!”说罢拉了古少闻便走。
辛尾也不知道虞可为何走那么急,回到石室内,坐到自己那面焦尾琴前,胡乱拨动几下,便感觉自己确实没什么音律天分。只听别人~弹奏时,觉得好听,真个自己来操琴,又没半点兴趣。才坐了一会,便觉得根本受不住这般沉寂。把琴往腋下一夹,就往伊吁大师兄所在的叮铃阁而去。
由一条沿山碎石小道转过山坳,径向山巅,暖风送来一串串风铃声,好听倒是好听,就是在这荒寂所在,显得有些阴森。
“伊吁师兄!”辛尾遥望着山巅一座房子大喊,铃声从哪里传来,想必就是叮铃阁了。
辛尾才刚呼毕,一个白影闪出阁楼似御风而来,片刻便到辛尾身边。辛尾浑身一颤暗思:人哪能有这般速度,况且脚不高抬,腿不急迈瞬间掠过十数丈。
“这不是鬼魅便是神迹!”辛尾心下懔然。
来人身形高瘦,四十来岁,一脸精悍之气,然此刻却眼神飘忽,拉了辛尾便道:“你来啦!大师兄交给你了。”说罢急急飘然下山,转瞬没了踪迹。
辛尾摸了下脑袋,爽然若失。
“君离师弟,还没分出胜负呢,快回来!”
辛尾还没回过神来,身边一团灰影闪过,接着传来滚滚怒吼。“这白日见鬼了!”辛尾瞧见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给深深震撼了。
“明显违背科学常理啊!”辛尾一路嘀咕,迈步进入叮铃阁。阁中巫他物,一几,一棺而已。几上一副围棋盘,已弈至中局。而棺中静静平睡着一个女子,柳眉弯弯,脸若白玉,颜若朝华,身材亦是完美的柔韧匀称。她此时眼睫轻阖,似嗔又似喜,但是不管她喜怒哀乐,都总是迷人的。辛尾的心怦怦而动,生怕她此时醒来,瞧见形秽的自己。辛尾不敢多看,赶忙退出屋子,但是眼里心里已经全是那女子的影子。
“这就是花弁采么,绝非人间烟火养大的!”
辛尾暗赞。心下又对比曾见到过的美女,谢絮已美貌绝伦,演啥像啥,为人却有点孩子性;弃如容色姝丽,聪慧敏感,只因家仇缘故外热内冷;薛长桑则是容貌智慧皆臻完美,只是过犹不及,性格菱角分明,可远观不可亵玩;蕉燕则是一块寒冰,只有先化开才能窥视其美。她们的美都是有条件的,而这花弁采的美却是先占据你的心灵,直接成为你想象中的样子:你欲她聪慧乖巧,她便聪慧乖巧,欲她伶俐可爱,她便伶俐可爱,欲她端庄贤淑,她便端庄贤淑。她就似一朵含苞未开的花,总会开向你最喜欢的颜色和神态。
“明明是一样的血与肉,为什么组成的身体形态气质差那么多呢?”辛尾照着阁楼下一个大水缸发呆。
“此缸名叫见拙缸!取相形见拙之意。”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这里有一架子,名卸妆台。”
辛尾回顾,一个满脸青须的大汉提着柄银锤,正打量自己。
“伊吁师兄!”辛尾上前见礼。
大汉点点头道:“会围棋么?”
辛尾送外卖的业余就是全在网上下棋,水平已臻职业级。当下寒暄一通,二人入内开战。辛尾也不再去冰棺前看。
不料几盘下来,这个大师兄被让到五子依旧没赢一盘。对辛尾佩服得不行。哈哈笑着连呼“妙极!”要拜师,辛尾惧他身形高大怕其发怒,只得答应。下过棋的都知道和低自己一大截的人下棋那是极无聊的事,起先几盘辛尾虐这个大师兄倒也痛快。后来盘盘不到一百手,对方便溃不成军,辛尾觉得兴味索然,连连摇手说不下了。
“师父,明天我们去允荒棋馆踢馆怎么样?”伊吁大手抓~住辛尾肩膀一脸兴奋。
“伊吁师兄,我们走了谁来守这里?”辛尾倒也想去玩,不过却并不想拿领先了时代的围棋理念来这里耀武扬威。
“这个我自有安排,我把我媳妇喊来守着就行,反正这里少有人来。”伊吁爱棋成痴,自以为水平已臻一流,蓦然发现个比自己高出太多的高手,便要拉了去一雪前耻,实乃人之常情。
辛尾怕薛长桑过来找不到他着急,便道“伊吁师兄,你把人引到悬丝居来,我替你收拾他们。这里在天脐河下,应该离天脐集不远吧?”
伊吁略思索了一会道:“辛尾师父,你的棋力有多高,能对付几品的高手?”
辛尾不了解这世界的弈棋等级划分,但是这里无网络,咨询又不发达,师父传徒弟估计还要保留一手,而且下棋的对手远远没有网络面广,最高水平绝对有限,以自己职业级的实力,应该能横扫了,便大着胆子道:“总之他们下不过我就是。”
伊吁得到肯定答复,心里极喜,暗思着要好好把以前的老对头们狠狠阴上一回。当下携了辛尾同赴悬丝居,安排好辛尾食宿之后,便去谋划去了。
辛尾孤单在悬丝居住了两天,薛长桑带着双双采儿一齐到来。辛尾看着三人大包小包被褥床单,锅碗瓢盆背了一大堆,眉头紧蹙:“你们也要住这里?”
薛长桑把东西放石室一放,喘着粗气道:“一家人当然要住一起了!”
双双几个月没见辛尾,眼睛红红的,跑过来就拉住辛尾手:“辛尾哥哥,上次坏人抓了你去,他们没欺负你吧?”辛尾小小感动一回。帮着一起铺好床,不知不觉在异世竟然有个家了。
“小辛子,听说你两天前就醒了,应该去看过师叔~母了吧?”薛长桑铺好床,拿出吃食,没等辛尾爪子抓上猪蹄,一筷子夹住辛尾手指问道。
“师叔~母是谁?没见过!”辛尾装糊涂。
薛长桑只看了一眼他闪烁的眼神,便知答案,于是又问:“我和她谁更好看?”
辛尾看了眼筷子间的手指,闭上眼睛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师姐了!”内心却道自然是你稍差一筹了。
薛长桑说完玩笑,松开了筷子,这次她没像辛双二人一样捋起袖子就抓肉吃,只是脸上显见担忧,挪过身子就抓了辛尾的手腕把起脉来。辛尾见她如此,反倒有点羞赧。
用完饭,辛尾执意要去隔壁石室住,薛长桑双双采儿都不肯,辛尾又爱又恨,只好说伊吁大师兄也会过来,三人方始作罢。
第二天一大早,辛尾被外边高喊者的“棋仙!棋仙”吵醒。辛尾打开门一看,屋外走廊上高矮胖瘦站了二十多个人。伊吁一脸胡子笑嘻嘻凑过脸来:“师父我给你介绍,这是江埠寺通惠大师,这是闽东陈安海,这是河东夫人,这是广阳宜奴儿,这是泛叶国乌达达,这是巴郡沐仁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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