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长桑收拾好行装,心下惦念着雪蚕,待得弃如回返,便提出单独继续走。
萌妹聂思文听得,拍手道:“好,我知道一条小路,”她指着北边一处黑霭霭的峡谷:“从这里去,翻过大沙漠,就能直接到雪谷,过了雪谷,就到天池啦,只是爹和南溪叔被困在雪谷,他们尚不得出去,我们怎么能过去?”说完又跑到辛尾身侧,拉了下他衣襟:“辛尾哥哥小师父,你不是要金子么,跟我回天山,我家那里很多,你爱拿多少拿多少。你治病要的雪蚕那里也有。”
辛尾听到免费拿金子,两眼冒光,一口答应:“好!”
湘妃阻道:“不行,太危险,还是等到明年夏天再来!”
辛尾把目光投向弃如和建风夫妇,期待他们帮说下话。
弃如一挽辛尾臂弯:“我反正没地方可去,师弟去哪我便去哪。”
建风则道:“师父被困在雪谷,我得去联络其他师兄弟搬救兵。”
湘妃正犹豫间,下边的仆从已经催促上路了。湘妃看了下辛尾神情,知道可能拗不过,便咬咬牙道:“尾儿,你自己小心点,得了雪蚕早点返回。”说完便上了车,车刚启动,湘妃又忙令停下,从车里递出把短匕首:“拿着防身,把两个媳妇都照顾好!”
辛尾接了。待湘妃马车走后,原地便只剩下薛长桑,弃如,辛尾和聂思文四人加一匹火麒麟。
辛尾抢过薛长桑包好的包袱负上,率先启程,心里头除了美女陪伴的惬意就全是金叶子的闪闪金光了。是以脚步轻快,比用了碎萍步还便捷。
走出里许,听后面没有脚步声,蓦地回首,三人都还在原地,朦胧的月色洒下,恍惚便是灯火阑珊的耀映,心头莫名一悲,暗思弃薛聂三女此时固然韶龄貌美,然终究会随着岁月老去,那时又是怎么一番无可奈何的光景?要是能把她们最美好的岁月留住,他便立即死了也行。
可是若留住岁月,小女孩又怎能变成大美女?年长者希望留住岁月,可是小孩子又何尝不想岁月快到他们最灿烂的年华?
辛尾回忆起谢本朴教授让他研读的那本玄宇宙论来,根据那个宇宙论推断,必定有一些轨迹是能串通一条永远最灿烂年华的。只是那些轨迹这个世界未必能履至。
“但是应该有办法可以改变吧!”辛尾后悔只看了那本书的绪论就匆匆进入这个世界了,不然肯定有别的发现。
“傻里傻气的,想什么呢?”薛长桑轻责着把辛尾耳廓轻轻一提,只是此刻辛尾已经与她一般高了,没以前提起来那么顺手。
辛尾顿时回到现实,赧然一笑道:“我在想我们带的干粮够不够路上吃。”
薛长桑拍拍腰间,再拍拍辛尾背上的包袱,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在平西营做医官的时候,假公济私炼制了许多丹药,其中数辟谷丹最多。”
“平西营?”辛尾奇道:“那不是在京城万里之外么?那你怎么知道我在阳梦城的事?”
薛长桑声音云淡风轻:“阳梦城西北也有个平西大营,我在那里教一些急救创伤的法子,并教给他们调配简单的镇痛散,止血散等。”
辛尾忽然想起杜小衡来,他们专配毒药,而薛长桑专配医药,也不知哪个更高明,便出言试问道:“长桑姐,你能治蛊毒么?”
“蛊毒,简单!”薛长桑自信地道:“不论何种蛊毒都是让人体内精气郁结的外象,郁结在不同的脏腑经络,便会产生不同的症状,比如什么情蛊,疯蛊,鬼蛊等,情蛊发作时,人郁郁而死,心气伤也,鬼蛊发作时如被被鬼掐住喉咙,肺气伤也,疯蛊则是郁了肝气。”
薛长桑又道:“你要学解蛊,就必须知道怎么下蛊,那就得先精通药物寒热温凉,升降浮沉,辛甘酸苦,入止何经,何种经络属哪些脏腑,何种脏腑影响人何种情志。这样等你看到中蛊者的症状,就能逆推到何处脉络受损,从而知道找何种药物疏散。”
“常用的解蛊药物有紫菀,桑叶......”
薛长桑非常耐心地给辛尾讲起医道来。弃如,聂思文亦默默倾听。
辛尾觉得此时的薛长桑非常迷人,和弃如弹琴时一般,都有种让人心折的气质。
“长桑师姐,弃如师姐,我决定了,取到雪蚕,救出聂文师叔后,我就回琴师谷好好学医学琴,再不乱跑了!”辛尾激动表达崇敬之情。
薛长桑剜了眼他:“我还不知道你,说过的话一转身就忘记了!又没长心。”
辛尾急道:“那我发誓,”举起拳头道:“此次回琴师谷我若再心有旁骛,就让我,让我...”一辈子没发过誓的辛尾不知道说什么,天打雷劈太一般,万箭穿心太残忍,被喜欢的人一掌拍死又太郁闷。
弃如,薛长桑见他发誓,没有丝毫要阻止的意思,聂思文亦是一脸好奇地等着,看他能发出个什么别致的誓言来。
发誓么,就是要赌上自己最不喜出现的条件,而对辛尾来说,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弃如,薛长桑不高兴,而能让她俩不开心的,莫过于岁月流逝,美人迟暮。想到这,辛尾接着说道:“让弃如师姐和长桑师姐慢慢变老。”
弃如,薛长桑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心头皆极大感动:“原来他在乎的竟是这个!”
薛长桑幽幽啐道:“生老病死,自然之理,生既有幸,老又何怨?难不成我老了,你便不认我了么?”
辛尾连忙摇手辩解:“不是,不是,只是怕师姐那时难过。”
薛长桑微微笑道:“我不会难过,只要小辛子那时别嫌弃我就好。”
弃如虽则感动,却没细想,只道:“你不去阳梦城做二皇子了么?”当初她可是因为和辛尾同病相怜,才一时意气去冰夷国救出辛尾的。现在辛尾成了春楚国的二皇子,她内心里有微微的失落。
辛尾道:“我都说了我是别的世界穿越来的,并不是春楚国的二皇子。我以前所在的梦境世界比这里精彩多了,二皇子有什么好稀罕的。不过哪里绝对没有弃如姐和长桑姐这么优秀的女孩!所以呢,在这里我准备跟定你们了!”
转而又低着头哼起歌来:“如果你要嫁人,不要嫁给别人,一定要嫁给我......”
弃如薛长桑聂思文三人大开眼界,皆诧异互视道:“这也能当歌唱?”
“那是自然,在天朝,随便说句话,都是一首歌名!而且还十分好听!”辛尾信誓旦旦。
三人一齐疑问:“什么是天朝?”
辛尾又是一番耐心解释,并描述了一盘天朝风物繁华之景,世间诸般瑰丽之奇。直说得三女都忘记了赶路。
“真有你说的会唱歌的机器人吗?”
“真有换脑袋换心脏的医术吗?”
“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我们真是在一个在转的球上吗?”
......
面对三女不间断的发问,辛尾有点后悔自己的装X了。
“三位美女,以后我有机会再向你们展示一番人间神奇,现在还是快走路吧,说不定外头有叛贼的斥候探查过来呢!”辛尾无奈只得暂时止住话题,不然天朝的事几年也说不完,因忘记跑路而被灭,那可就是穿越界的笑话了。
三女顿时嘎然。
聂思文附和道:“是啊,薛姐姐,如姐姐,我们先出了这个山谷再问辛尾哥哥话。那边是沙漠,即使有人追上来,往沙漠里一躲,任他多少人也找不到。”说罢又解开包袱,掏出四顶覆耳棉帽来,一人一顶:“谷中风大,怕有不干净的东西钻进耳朵,且带上帽子也暖和些!”
聂思文的细致举动不禁让辛尾想起几年前在大道酒楼初相见的情形来,这丫头年纪虽小,却历经江湖,见识非凡。辛尾戴上帽儿,心里一动,赞道:“我们四人,思文当做老大!”
聂思文心下舒坦,以前常有岑南溪叔叔当仆人,现在他不在身边,正觉得威风减少了许多,听辛尾这么一说,哪能不乐,她眉开眼笑回道:“为何?”
“你家在这里,对这里最熟悉,况且数你最聪明机灵,要顺利取到雪蚕,没有你我们不知道要多费多少时日。”辛尾如此大大恭维,心却道:你金子多呗!
夜虽有月,但是谷中山石奇诡突兀,稀落草木影如怪兽,道路显得有些阴森,好在四人随心谈笑转移了注意力,行到天将明,终于看到前面一片连绵如绸的沙丘。
“糟糕!没多带水袋!”辛尾惊叫,记得书上都是说沙漠中最怕的就是没水了!
薛长桑和弃如也脸露不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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