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炸裂,肉身损坏。大地震动,钢铁洪流缓缓逼近。人类的**在消耗,在崩溃。
房屋被炮火碾平,长烟直上云霄。
全副武装的士兵掀开破损扭曲的铁盖,给予其中气息微弱的普通人解脱痛苦。那些被埋在废墟中无法挖掘的一些人,军事部队本来就是持肃清的命令而来。直接用巨型机器压过,杜绝幸存者可能性。
母亲神情惶恐,紧张地将手盖在孩子嘴上。他的汽车下躲藏着孩子的父亲,正竖起手指做嘘声。忽然,母亲的脚踝被什么拉住,尖叫一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士兵们默默望着她,以及被她牢牢抱在怀中,而一起拖出来的孩子。那个孩子躲在母亲的怀中,用惊恐地目光望着那些士兵们的脸。他们的脸被头盔遮住,在孩子的眼睛里就像狰狞可怖的恶魔。
孩子还是忍住没有哭泣,他也没有逃跑。他的母亲把他抱的太紧了。
士兵们沉默了,他们中的一位走了出来,将枪口抬起指着一对母子。就在他要扣下扳机的时候,那位母亲猛地扑在那位士兵的脚下,大哭道:“不要,不要……”
那位士兵扣下扳机的手指停滞了,母亲口中念着感谢的话,就要站起来。
碰。
母亲欲站身躯软到在地,眉心开洞,孩子眼睁睁看着一直保护他的母亲死在他的面前。恐惧侵蚀了他的全身,他连泪水都流不下来。麻木的眼神望着黑洞洞枪口定在他的面前。
死亡伴随在战场上,往往最能麻木人的心灵。但死者堆积如山的时候,谁也不会在意下一个死的是谁。
可在这其中,并不包括孩子。所以,士兵的枪口几次抬起了,又几次放下。最终,抬起。
“啊。”撕心裂肺喊叫声,孩子的父亲冲了出来,抓着一柄棒球棍。然后,父亲懦弱地跪下,在十几把枪口面前。也在那个孩子满怀期待的面前。
杀死无辜的孩子,即便是钢铁铸成的士兵也会有犹豫。而杀死一个成年男子,负罪感不会缠绕着他无法呼吸。那个士兵站到父亲的面前,接着就死了。
死的,不是父亲。而是被一块石头砸死的士兵,那块石头嵌入他脸中,颈椎受不了冲击力而折断。
“有不明热量反应靠近,有不明热量反应靠近!”
某个人从浓浓沙尘中走出来,黑色风衣随风飘动。热烈子弹幕铺开,突击步枪口喷涌火舌。那个人,被撕裂。
可,地上,没有倒下的尸体。子弹撕碎的不过是空气留下视觉的残影而已。
士兵们紧靠在一起,他们沉重的呼吸声透过头盔也清晰可闻。那个人在他们的眼前消失了。
“是超能力者!是超能力者!重复,是超能力者。二十四号小队遭遇超能者,请求火力支援,请求火力支援。”队长紧张地对着指挥部发出警告,厚重装把他所有体温封锁在内,他感觉自己要么会中暑而亡,要么会脱水而死。
“指挥部听到,指挥部他听到,重复一句,指挥部听到。”
“现在将场面上所有的情况告知,超能者的相貌体征,能力特点。”
队长目光扫视四周,没有那个人的踪迹。他低声说道:“黑瞳黑发,身材高大。穿着黑色风衣。判断华裔或日本裔,不排除其他人种可能。”
“了解。”
“超能力特点……”队长犹豫了,他在思考那人的超能力。刚刚交手一瞬间,那个人并没有展现出绚丽的超能力。朴实无华击毙他的队员,而刚刚又瞬间躲过他们的扫射。
“对方具有超强的速度和极大的力量,判断为强化**的超能者,无法判断是混合系,还是纯粹系。”队长说出他的判断,指挥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讯通才响起:“明白,已经派遣一位最近的特派员前往,你们拖住超能力者,等待救援。”
“明白。”队长听着通讯器的杂音关闭,心情下落到了谷底。他接到的命令是拖住超能力者,而不是撤退待机。指挥部的意思明确,就是要他们用生命来消耗这个超能者的实力,等待特派员的到来。
而那位特派员能否敌得过这个超能者的问题,并不在他的思考范围之类。
“所有人,注意周围动向。支撑一会儿,指挥部的特派员就快赶来了!”队长大喊,周围士兵精神一震,全神贯注周围风吹草动。
“队长。”有队员低声说。队长说:“什么?”
“你说他为什么不惜暴露身份,要将我们的一队员杀死。”
世仇,大恨?都不是,做这件事情的理由很纯粹。不过一瞬间,他得到的答案,并想出了对策。
队长大喊:“无名的超能者听着,不论你是何方神圣!如果你在不出来的话,我们有权利直接击毙你。”四周围仍是空荡荡的风声,也不知道那个超能者是否还在这里。
“2号。”队长低声道。
“我知道了。”士兵慢慢走出,举起枪对准父子二人。队长说:“你在不出来的话,我就将这两个无辜者杀死。你要记住,他们是因为你而死的。”他从未想过他是这样卑鄙的小人,用别人的生命来威胁恐怖分子。
在这方聚集地,他们的身份颠倒,他本是保护人民的钢铁,他则是威胁人类和平的可怖。世界陷入了疯狂的倾倒。
“你的下一句是不是说我的手上沾上了他们无辜的鲜血呢?”
淡淡的话语传来,所有士兵将注意力投向声音的方向。然后,令所有士兵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一截短钢筋呼啸穿过了2号士兵持枪的那只手,突击步枪彻底被毁坏。钢筋趋势不停,穿过两个士兵的肚子,将两个人串在一起。
高昂坚固防弹衣就仿佛不存在一般,连阻一阻的能力都没有。
两个士兵立刻惨嚎,倒在地上。扫了一眼,队长就明白,他的三个属下失去了作战能力,不过性命无忧。对方似乎没有要取他们性命的想法。只要他们不对那些无辜之人屠杀就不会致死。
他们在威胁,对方也在威胁。士兵们用活着的生命威胁对方,对方用一死三残,告诉他们威胁的代价。
“怎么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一截钢筋述说的东西有很多,对方尚有仁慈之心,荒谬的仁慈让队长生出一种他们才是屠夫,而那个人是救世主的错觉。
“他是怎么在一边发声,而在另一边掷出钢筋的呢。”队长对自己先前超能力的判断有所动摇,他不明白对方是如何做到九十度夹角的双线攻击的。一个是为了掩护的虚招。另一个是直入骨髓的实招。他在思考如何应对现在的状况。
他们只剩下三个人了。
他在思考,楚跋也在思考,怎样直接救下那对父子。直接把那些士兵屠戮一空自然简单,可却非他所愿。
敌人的肉身可以被杀死,可他们的思想却永远活着。首领嘱咐的告诫仍在耳畔回响。楚跋说:“将人质放开,你们可以自行离开。”然后,他向另一边疾驰,原来所在的地方,被一阵子弹袭击。
“你不觉得我们的位置倒过来了吗?”队长冷笑地说:“你成了保护人们的英雄,而我们成了屠杀无辜的刽子手。”
“颠倒?”楚跋想了想,他只是单纯要去拯救那对父子,求得是自己的安逸。他可以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不惹一丝麻烦。任凭惨剧无数次无数次的重复上演。
“所以,如果你遇到这种事情,你就询问自己的内心。”首领的话回响:“是否会因此悔恨不甘,自责愧疚。如果是,你可以问心无愧留下了,如果不是,你仍可以问心无愧离开。”
“假如我的能力不足以应对这件事,反而弄巧成拙,而被他们憎恨呢?”楚跋问。首领笑了,回答:“那你原来是想要他们的感谢的吗?”
并不是,并不是,并不是。
重复三遍。楚跋得出的答案是他只是来求得自己,而非他人。一切疑惑迎刃而解,绝不踌躇,绝不迷惘。
“那你们为什么要听从上面的命令。”楚跋一边奔跑,一边说:“你们有的选择。”
队长犹豫了。
军队是不该有自己的思想的,这不是一句空谈。无数次惨烈的教训,拒绝执行命令的士兵只剩上军事法庭,断绝军人生涯一途。可是否真的为了未来,任何命令都需要无条件服从吗?
丈夫为了家庭,击碎别人生存空间,妻子为了孩子,忍受背后的非议,孩子为了父母,不愿低下头颅。所有人都在不断抹杀着别人,再不断被别人抹杀。因为他们的背后都不只有一个人需要他们依靠。
而军人们的背后是数以亿计的人民。
队长抓牢了手中的枪,那是他唯一求生的武器。仅要杀死那个人,就能换的生存。这个价值不是很高吗!
就在队长认为就这样可以拖住他,等到特派员到来的时候,在他们看不到死角,一卷沙尘汇聚成尖锐的螺旋,刺穿两个士兵。在队长惊骇欲绝的目光中,扫到他上半身,让他百十斤肉的身躯飞了出去,不知生死。
“多谢你们替我拖住他,废物们。”有道人影站在房屋的废墟上,遮住了太阳:“唠唠叨叨的,也该闭嘴了。”
“现在,是超能者和超能者之间的对决!”人影一跃而下,脖子上有项圈。站在停住的楚跋面前。四周的沙尘烟幕都往这个男人的身体表面争先恐后钻去。
“原来你已经来很久了。”楚跋静静地说道。
那人一笑,说:“是啊,我在这边等很久了,都等不到你去杀死那几个废物,他们一直在冒犯你,还还无自觉。我杀死他们只需要十秒,而你也要不了三分钟吧。”
“我是特派员777号,代号是沙皇。认识一下,你得知道你我的名字。”
“因为,那是你最后听到的名字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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